走出了小院,秦天德长长的吐出了胸中憋闷已久的一口气。刚刚和岳李氏的对话让他难受得紧,可是又不得不那么做,好在岳李氏应该猜出了什么,双方谈得还算愉快。
可是想到他还要面对那个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母老虎,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少爷,两位少夫人说了,希望您能够尽快吧事情办完,她们在房中等您。”看到秦天德出来,候在院落门口的秦二连忙快步赶来。
秦天德点了点头,以是自己知道了,然后说道:“二子,带我先去见一见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孩童。”
后院的东南角也是秦府新盖的一个小院,只不过这个院子更小,院中只有正房两间,不过和东跨院旁边的院落一样,院中都有一块打磨好的平地,旁边也放着大小不一的石锁和石担子。
秦天德一跨入院中,就看见两个六七岁虎头虎脑的孩童站在最小的石锁旁边正比划着什么。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这两个孩童,稍大一些的孩童立刻将稍小一些的孩童掩在身后,同时用还带着些奶声的口气,义正言辞的骂道:“狗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知我大宋天下还有律法所在!尔等在朗朗乾坤之下,公然掳掠幼童,当真是不怕律惩戒么!”
秦天德知道说话的应该是八岁的岳震,想到他们兄弟年纪尚幼就要承受丧考之痛,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可是看到岳震小大人般的神情,不免又觉得有些好笑。
秦天德缓缓的走到他们身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岳震的脑袋,却被岳震机警的躲开了,并且拉着岳霆退后了几步。
“狗贼,小爷劝你最后放了我们兄弟,不然等小爷通报官府,将你诱拐男童之事说出,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四哥,你说他会放了我们么?”躲在岳震身后年仅六岁的岳霆怯怯的看了眼人高马大的秦天德,忍不住在岳震耳边小声问道。
“笨蛋,我不是说过你要改口叫我大哥的么?你这么叫我,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的!”小大人岳震先是警觉的瞟了眼秦天德,然后扭过头给了岳霆一个爆栗,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们的声音都故意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想让秦天德听到。可惜他们毕竟只是幼童,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秦天德,根本不知道刚才的私语早就被秦天德听了个一清二楚。
“呜,大哥,你还说了以后不打我的。”小岳霆脑袋上挨了一下,顿时苦着脸抱住了头,泪水眼瞅着就要落下。
“不许哭!你忘了爹爹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这个岳震还真是人小鬼大啊!不过怎么岳家人一见到自己都骂自己狗贼呢?难道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秦天德微微的摇了摇头,绕开了岳震快步走到岳霆身边,蹲下身子替他揉了揉头上被打的地方,和蔼的说道:“乖,岳霆不哭,哥哥一会给你买一些好吃的。”
岳霆到底是年纪太小,看着一脸笑容的秦天德,早已忘记了岳震的叮嘱,噙着泪水奶声奶气的问道:“大哥哥能给我买一串糖葫芦么?我好久都没有吃过了。”
“不许吃他的东西!狗贼,小爷兄弟俩岂是那么容易被诱骗的?小爷三岁能杀猫,五岁敢打狗,前些日子刚在河里宰了一头蛟龙,你要是识相最好早些放了小爷兄弟,不然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说着话岳震拉开了岳霆,同时伸出了肉呼呼的小拳头,在秦天德面前比划了两下。
噗!秦天德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这个岳震也太能恶搞了吧!
让他好笑的事情还没完,岳震刚说完话,岳霆紧跟着接了一句:“可是大哥,我很饿,你不是也饿了么?刚刚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咕咕叫了。”
“哈哈哈哈!”秦天德这下再也忍不住了,跌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可是很快他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被一层冰霜所取代,对着院外厉声道:“二子,你给我进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秦二依言走进了院落,规规矩矩的立在秦天德面前。
“二子,本少爷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为什么不给他们准备午饭!”
现在才是未时时分,也就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如果岳震岳霆吃过午饭的话,断不会现在就饿了!
“狗贼,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是小爷不愿意吃你家的东西!不要把小爷当成三岁孩童,小爷不是那么好骗的!小爷最后警告你一回,赶快放了我们兄弟!”岳震听秦二回答了秦天德的问题,而秦二也点了点头。
秦天德脸色一变,拉着秦二朝院外走去,边走边问道:“二子,你什么时候把他们从黄梅大河镇带回来的?”
“回少爷的话,是昨日黄昏时分。”
“那也就是说他们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吃东西?”
“回少爷的话,从小的在黄梅大河镇将其抓住之后,他们就没有吃过东西。”
这样可不行!
秦天德拔腿朝着后院柴房快步走去,没走两步就听到岳震的声音再后方响起:“狗贼,你若不放了小爷兄弟,小爷可就要发飙了!”
撤去了看守在柴房门外的所有下人,又让秦二在柴房门外十米远的地方守候着,秦天德这才进入了柴房。岳银瓶此时已经醒了,跌坐在地上,只是口中被一块破布堵住,想必是因为漫骂自己所致。
他将岳家人分成了三拨分别关押,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制衡,可是如今却发现岳银瓶虽是女儿家却是三拨中最难对付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出自己已经与岳李氏谈妥条件,并且可以带岳银瓶前去看望其家人,这才暂时平息了岳银瓶心中的怒火。
在解开捆在岳银瓶身上的绳索后,他特地说了一句:“岳姑娘,这是秦某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现在开始,秦某不知道你姓氏名谁,只知道你是秦某捡回来的野丫头,换做瓶儿,留在秦某两位夫人身边伺候,你要记清楚了。”
岳银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秦天德有意撇清与自家的干系,她冷哼一声,说道:“你做梦!我绝对不会到你家做丫鬟的!”
只是岳银瓶见过岳李氏后,口风就变了:“我可以做你家的丫鬟,但是你必须保证我家人的安全,还要好生照看他们!”
秦天德心知这是岳李氏看出了什么,也不多说,直接又带着岳银瓶前往后院,他要让岳银瓶劝说那两个小不点吃东西!
“狗贼,你可是怕了小爷,打算放走小爷兄弟俩么?”秦天德一跨进院中,岳震虚张声势的叫嚣声立刻响起。
只是下一刻他就看见了秦天德身后的岳银瓶,脸上顿时变了模样:“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银瓶一看见自己的幼弟,立刻飞奔过去,蹲在他们身前,将岳震岳霆揽入怀中,姐弟三人抱头痛哭。
岳震到底年龄大一些,很快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虽然依旧紧紧的扑在岳银瓶怀中,但是小脑袋还是透过岳银瓶的肩膀对着秦天德恶狠狠的说道:“狗贼,你当真是欺我岳家无人么?姐你不用怕,有我在那个狗贼伤不了你!”
一口一个狗贼叫的秦天德心中无无奈,他总不能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吧?何况对方还是岳飞岳武穆的遗孤。
“哦,小不点你说你姓什么?是说你们鄂家么?”
岳飞父子被害后,居于九江庐山下沙河家中岳震岳霆兄弟俩在家人的帮助下,连夜渡过长江,改姓鄂,潜于黄梅大河镇,知晓这段历史的秦天德才会有这么一问。
岳震刚一吐口无意中说出“岳家”二子就后悔了,现在听到秦天德这般问话还以为秦天德耳背没有听清,连忙改口道:“对啊,就是我们鄂家!”
岳银瓶可不像岳震这般年幼无知,她止住眼中的泪水,在岳震耳边小声说道:“四弟不要再说了,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过几日你二哥会来此处叫你们功夫,你们要勤加练习,记住了么?”
“二哥也来了?狗贼,你把我们家人都抓至此地到底是何居心?”岳震人小心思却活,顿时明白过来。
“小不点我警告你不要叫我狗贼啊!不光是你二哥,你娘亲如今也在我府中做客。过几日我还会为你们请来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每月考核一次,如果你们成绩出色,我就允许你们和你们娘亲团聚一日!”
“狗贼,你休想要挟你家小爷……”
岳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岳霆的哭腔打断了:“姐,四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岳银瓶却因为秦天德的这番话而震惊了。岳雷教授岳震岳霆岳家枪法是岳李氏刚才告诉他的,如今却听到秦天德还要请人来教自家幼弟读书识字,心中顿时疑云一片——这个秦天德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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