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上到了楼船二层,见到了蒲察康,秦天德双手抱拳,恭敬的问道。
蒲察康打量了三人一番,除了一个肤色黝黑的下人看样子身上有些功夫,其余两人看上去都很一般,因此他的戒心也降低了一些。
“本谋克蒲察康,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蒲察部落中人,下官失敬失敬。”秦天德脸上露出一副崇敬的模样,深深作了一揖,“下官乃是宋朝淮阴知县秦天德,得知大人专程给完颜大人押送银两,奉完颜大人之命,特地送上美酒佳肴,前来劳军。”
秦天德对蒲察康的这幅媚颜屈膝的嘴脸,让他身后的林宇洛着实恶心,只是碍于怕破坏了秦天德的计划,不得已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将脸转到了一边。
林宇洛的反应完全落在了蒲察康的眼中,对此他并不为奇,他知道虽然如今宋朝的官员大部分都像眼前的秦天德一般,对他们大金恭敬有加,但那些普通的宋人百姓,却是心中充满了仇恨,就像现在身处他们大金统治下的汉人百姓一样。
“你从何处得知本谋克此行的目的?”蒲察康问出了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和贵国的完颜宏达大人交好,彼此之间还有生意往来,所以才会前来劳军。其实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对大金心仪已久,不只是完颜宏达大人,就连纥石烈大康莫克也有交情。”
简单的几句,秦天德发觉眼前的金国谋克蒲察康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人,所以不敢把话说的太大了,只能选择了自己的确打过交道的完颜宏达和纥石烈大康来说事。
“完颜宏达么?哼!”蒲察康倒还真的听过完颜宏达,尤其是知道完颜宏达最近格外的活跃,尤其是从宋朝出使归来后,与不少猛安谋克交好。
只不过他如今能成为谋克,是靠军功一点一点杀出来的,所以对完颜宏达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好感。至于纥石烈大康,他并不认识。
“你还没有回答本谋克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本谋克是要去拜访完颜大人!”这里他故意设了个圈套,他只是说“完颜大人”,并没有言明是完颜亮还是完颜宏达,就是要看秦天德如何回答,从而判断秦天德的话是真是假。
秦天德坑人都坑出了习惯,怎么可能听不出蒲察康话中的问题,继续躬着腰回答道:“此事下官并不知晓,只是从完颜宏达大人口中得知,蒲察大人奉命前去拜会贵国的骠骑上将军完颜大人,所以专程在此恭候。”
“嗯。好了,酒水本谋克收了,你带人回去吧。”蒲察康淡淡的应了一声,对于秦天德的回答不置可否,他到现在连一句客套的让座都没有,就直接赶人了,可见警惕心之高,以及对身为宋朝官员的秦天德厌恶之深。
蒲察康的反应着实出乎了秦天德的预料,他没想到对方说赶人就赶人,连最基本的客套之词都没有,要是真的就这样被赶走了,自己的计划就别想实现了!
“这就是身为上国将领的待客之道么!”秦天德突然直起了一直弯着的腰,一脸的怒容,“本官身为大宋淮阴知县,特地亲身前来送酒劳军,大人居然如此对待,好好好,本官记住了,你叫蒲察康。待到来日完颜大人到访淮阴后,本官定将今日之辱如是禀告,请求贵国骠骑上将军完颜大人,给本官一个公道,走!”
秦天德前恭后倨的态度让所有人跌破了眼睛,就连林宇洛都摸不着头脑,如果就这么走了,难道要强行攻打么?那秦天德之前所说的不损一人如何做到?
至于时顺,他根本不会去想太多,真心投效秦天德的他,只会老老实实的按照秦天德的吩咐办事,以报知遇之恩和活命之恩。
“秦大人留步!”蒲察康突然站了起来,高声叫道。他的反应也是的守卫的几个兵士拔出了腰刀,逼向了秦天德等人。
“你们想干什么,给老子让开!”秦天德不怕反怒,看到自己无法喝退逼近的金兵后,转过身怒视着蒲察康,“蒲察康,本官乃是大宋命官,更是完颜宏达大人的故交,你若敢伤本官,可知道破坏了大金多少人的财路么?本官保证,若是你今日敢伤本官半分,本官定让你一家老小陪葬!”
蒲察康面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冲着拔出腰刀的几个护卫怒吼道:“混账,秦大人乃是本谋克的贵客,谁让你们拔刀相向的?给老子滚下去!秦大人请坐,刚才多有怠慢,还请恕罪。来人,上茶!”
蒲察康态度的突然转变弄得林宇洛摸不着头脑,就在刚才,他都打算来一招擒贼先擒王,冒险拿下蒲察康了,可是如今的变化又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秦天德嘴角不经意间上翘了一下,他踹了愣愣的林宇洛一脚,转头看向蒲察康,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蒲察大人,蒲察谋克,你又想怎样?莫非还打算把本官软禁不成!”
“哪里哪里,秦大人说笑了。”蒲察康的变化和秦天德正好相反,如今是前倨后恭,他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热情的拉住秦天德的手臂,“秦大人莫要见怪,本谋克刚刚有些失礼了。秦大人专程再次等候,想必还没有吃饭,这样吧,今日由本谋克做东,宴请秦大人,也算是赔罪了。”
蒲察康虽然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但内心依旧对秦天德充满了鄙视,只不过他如今却不敢轻易得罪秦天德了。
完颜亮要代表大金出使宋朝,祝贺宋朝皇帝赵构寿辰一事他是知道的,原本完颜亮的形成是应当从宿迁入宋境,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使节团却到了清江,这也是他奉命押运的原因。
听了秦天德的说法,他有些明白完颜亮为何要去清江了,因为那里距离淮阴近,很有可能就像秦天德所说,要到访淮阴。
而且最近几个月来,完颜宏达在淮河沿岸格外活跃,与不少猛安谋克称兄道弟,似乎有要事相商。想当初完颜宏达也曾找过他,只不过他厌恶其为人,所以没有见对方。
他可以厌恶完颜宏达,但却绝对不敢得罪对方,对方毕竟是宗室子弟,而他虽然出身蒲察部落,但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族人罢了。
最为重要的是,金国如今开始提倡汉化,而这直接的一个恶果是不少金国的王公贵族腐化堕落,更是学会了汉人玩政治的手段。
他若是就这样得罪了秦天德,说不定来日让秦天德在完颜宏达面前搬弄是非,他这个谋克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对于秦天德是否真的认识完颜宏达,他倾向于后者,因为在他感觉中,秦天德和完颜宏达都是一类人,物以类聚,此二人交好,很有可能。
秦天德本来就是为了想办法留下来,所以假装不满的咒骂了几句,还是留了下来。
很快酒席就摆好了,秦天德也不推辞,大口的吃了起来,他的确是没有吃午饭,眼下腹中饥饿。
蒲察康是吃过饭的,所以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陪着秦天德喝了几杯酒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到秦天德喝的有些醉了,蒲察康试探着问道:“不知道秦大人跟完颜宏达大人之间有什么生意来往呢?”
“嗝。”秦天德打了个酒嗝,拍了拍蒲察康的肩膀,“怎么,他没有找你?那就说明你入不了他的眼中,本官也不能告诉你,总之这个无本生意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能够获得丰厚的利润!”
蒲察康挽留秦天德的目的之一本就是要打探出完颜宏达和一个宋朝官员究竟在做什么生意,多年的经验让他认为,两国之间能有如此暴利的生意,除了兵器就是战马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一旦让他探听清楚,他就可以据实上报,这份功绩足以让他升任猛安了。
“秦大人所言有理,本谋克官卑职微,完颜宏达大人看不上本官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黄白之物谁不喜好,还望秦大人能够帮一帮小弟,也让小弟能够沾些油水。”
你个半截入土的家伙居然跟我自称小弟?
秦天德心中暗笑,却把手中的酒杯砸到了地上:“这种马尿一般的东西也能叫酒?来人,去将本官带来的醉花酿端上来!”
蒲察康只想着从秦天德口中套出实情,也不疑有他,命人呈上了一壶秦天德带来的醉花酿,亲自给秦天德斟满了一杯,正想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秦天德抢先开口了:“蒲察大人,你刚刚得罪本官了,须得敬本官三杯酒。”
“这。。。”蒲察康迟疑了,多年的征战让他心中有所警觉,不敢轻易和秦天德送来的酒水。
“哼,你是怕本官在这酒中下药不成?”秦天德重重的一拍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那本官先喝一杯,若是有毒,连本官一同毒死!”
看到秦天德率先喝下了一杯酒水,蒲察康的疑心小了许多,也不多说,连饮三杯后,问道:“秦大人,不知如今你可满意?可能够将实情告知小弟?”
“哈哈,好,没问题!”看着蒲察康连饮三杯,秦天德心中大喜,“嗝,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是战马。。。呃,不对,刚才得罪本官的还有你们几个,你们也必须每个人自罚一杯,算是跟本官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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