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建仁的口才也是了得,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根本不承认自己曾做过那些事,同样恳求完颜亮能够替他洗脱冤屈,还他一个清白。
完颜亮为了以示公允,专门命人将护送宋朝使节团抵达燕京的猛安胡托尔传来询问,结果却是双方各执一词,难以判定。
最终完颜亮为了不冤枉朝臣,同时又能令死者安心,下了一道旨意:令辛赞的安葬一切开销皆由关建仁承担,并且风光大葬;夜本是金人,对主忠心,破格提拔召入宫中担任侍卫,以示表彰。
对于这种结论,不少人都看明白了,完颜亮根本就是舍不得关建仁,因此刚才还纷纷起哄的金人也都偃旗息鼓了,心中暗骂关建仁侥幸过关。
不过完颜雍却将目光转移到了秦天德的身上,因为比武之前秦天德曾专门与他密议,说是将会借助这场比武,将关建仁置于死地。
如今秦天德说的比武最终结果会是双方两声两负一平,以和局收尾,以及他会将矛头指向关建仁,这些都一一应验了,他也按照秦天德的计划,在宾客中找了些人在必要时候配合起哄,制造声势,可是关建仁依旧逃脱了!
这就完了么?若真是这样,这秦天德也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事情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看着夜被金人侍卫搀扶离去,完颜亮有下旨传太医医治,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知道将来的各种布局已经全部妥善,所等待的就只有几年后的一个爆发点,如今他可以专心致志的收拾关建仁了。
“恭喜陛下又添猛将,将来必定横扫天下势不可挡!”一串毫无营养的马屁话过后,秦天德露出了獠牙,“不过陛下适才所说,这场比武以平局收场的确有些不尽兴,下官提议不若再加赛一场,一绝胜负,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完颜亮就觉得心中堵着一团火。听到秦天德主动提出加赛,完颜亮嘴角一翘:“秦天德,你手下还有何人在场?莫非是你亲自出场么?”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么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在下有个条件,在下乃是一届文官,不通武艺,因此比武的对手也应当是个文官,如此才算公道,否则在下也只好认输了。”
听到秦天德主动请缨,完颜雍顿时心中明悟,当即站起身向前两步指着秦天德大声呵斥道:“文官比武有甚看头,如同孩童打架,还不如我大金勇士少年时的搏斗!”
不愧是将来有“小尧舜”之称的金世宗啊,脑子转的就是快!
秦天德心中暗赞一句,转向完颜雍:“这位大人所言差矣。武人上阵,就算有天神下凡般勇猛,一刀也只能斩杀一人,可文人一条妙计,就有可能兵不血刃的诛杀上千人,所以文人之间的比武,未必不如武人精彩!
何况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之间的比武,这位大人,文人之间的比武,难道不值得期待么?”
“嗤,笑话!难道你要陛下和我等,看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相互挠痒么?”
“哈哈哈哈!”
完颜雍的话,引起了一片喧闹声。自古以来比武的只有武人,何时见过两个文人之间比武?
使节席位的范成大,此刻也是哭笑不得。秦天德的话全是歪理,什么文无第一,那是用比武来决出高下的么?更何况,他秦天德,何时算得上文人了?
“你家少爷,这是又想干什么?”
范成大问的是崔蒙,不过崔蒙对他印象不好,给他了一对鼻孔,没有理会。岳雷乃是将门之后,如今也是进入仕途,因此回答道:“范大人,我也不知秦大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根据他的性格,恐怕是要阴人了。”
阴人?阴什么人?难道是他?
想到这里,范成大有想到那晚偷听到的一切,不由得双眼放光,扫了眼秦天德,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脸色变得难看的关建仁身上。
关建仁的脸色之所以变得难看,不仅仅是因为刚才夜对他的指责,还包括现在他发现秦天德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似乎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都是快五十的人了,而且自幼家贫,食不果腹,营养不良,那里会是二十多岁恶霸出身身强体壮的秦天德的对手?
打蛇不死,打蛇不死啊!
他这里正琢磨着如何能过避开今日秦天德的设计,那边的当事人秦天德又开口了:“莫非金国的文官都是狗娘养的,一点胆子都没有,连跟本使照面都不敢么?还要这么多勇猛的武人出头?”
“呸!”完颜雍勃然大怒,纵身一跃,大步向前,来到秦天德身边,指着他的鼻尖,“本官手下有一谋士,身高八尺,腰围五尺,你可敢一战?”
“啧啧,这位大人,身份啊!在下乃是大宋正使,身为宋朝国师,岂能与你手下籍籍无名之辈一战?难道说贵国随便找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都能挑战在下么?”
二人虽然没有商量过这些细节,不过都是心思活络之辈,配合倒是天衣无缝,一切仿佛都是话赶话赶出来的一般自然。
秦天德话落,完颜雍的声音响起:“那好,那你说你想与何人比武,我大金上下,岂会怕你一个宋人?手下败将!”
他最后那四个字,指的是宋朝,而秦天德乃是宋人,自然也涵盖在内了。
秦天德心中暗道高明。完颜雍虽然自己跳出来了,但整番话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也不用担心完颜亮会起疑,却给了自己指名关建仁的机会。
“在下在贵国的朋友不多。葛王完颜大人身份尊贵,不容有失,在下不敢与之比武,那就只有一人了,关建仁关大人,你敢与秦某一战否!”
起初金人还对秦天德有所不满,可是当他们听到秦天德意在关建仁,顿时来了兴致,再度起哄起来,指明了让关建仁出战,杀一杀秦天德的锐气。
刚才借助一个汉人官员你的被害,由于完颜亮的偏袒,无法将关建仁治罪,不过眼下是比武,涉及两国颜面,就算完颜亮再舍不得,也不能拒绝秦天德的提议了。
有些人甚至知道秦天德抵达燕京后,曾被关建仁指使抓入了大兴府,只以为秦天德想要寻机报复,起哄的声音就更大了,只希望秦天德能够借助比武,杀了关建仁。
至于说秦天德能否打得过关建仁,那根本不用怀疑,尤其是完颜宏达,他就体会过秦天德的武力值。
完颜亮一皱眉头,也看出了秦天德的真实意图,不过他只以为秦天德是因为屡次受到关建仁算计,心有不甘,想要报仇罢了,因此看了看群情愤慨的群臣,点头吩咐道:“朕准了,不过你二人不得手持兵刃,若是一方张口认输,就必须立即停止,否则休怪朕无情!”
此刻的完颜亮已经无心在意胜负,也无暇考虑败了后,明年就要免除宋朝的岁贡,他根本不在乎那区区五十万两的岁贡。要知道每年隔三差五金人向宋强索的财物就超过了岁贡,更何况他不怕宋人敢不给,大不了明年多拍些人手去打秋风罢了。
他现在在考虑的是,关建仁这把刀,到底还有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因为今日他看到绝对多数金人都对此人不满。
再有价值的刀,哼哼,一个汉人能和诸多女真贵族头领相提并论么?如今朝中宗室里的那些反对他的家伙大部分都被他杀光杀净了,也是时候“狡兔死,走狗烹”了。
最后一场比武很快就开始了,二十多岁恶霸出身的秦天德,对年近五十自幼营养不良忍饥挨饿二三十年的关建仁,这是一场好戏,无论对金人来说还是对屈指可数的宋人来说,都是一场好戏。
为此完颜宏达甚至开了盘口,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庄家没法干了,因为所有人都压秦天德,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好关建仁,甚至有人扬言,若是关建仁死在秦天德手中,他在燕京城的莺莺楼内大摆筵席三日。
“秦大人,都是汉人,相煎何急?还请手下留情啊。”关建仁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错,你是金人,我是宋人,本非同根生,又哪来的相煎何太急?”秦天德脸上露出了几日来最舒畅的笑容,“不过贱人,你放心好了,我下手会有分寸的。”
关建仁听到秦天德第一句话心如死灰,可是听到后面一句,心中又升起了少许希望,但这希望只维持了一个呼吸,因为秦天德动手了。
秦天德的确是卑鄙的,是无耻的,明摆着自己年轻力壮,关建仁不是对手,可依旧选择了偷袭。迷惑关建仁的那句话音刚落,秦天德的拳头就朝着关建仁的面门砸了过去。
年纪一大把又天天不是沉迷在醉酒欢歌中就是沉迷在勾心斗角中的关建仁哪会是秦天德的对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秦天德打倒在地,被秦天德骑在身上,双拳左右开口,专打他的脸。
好容易找了个空当,关建仁张开口,一个“我认输”才要出口,只是刚说出了第一个字,就被秦天德一拳砸在了嘴上,后面两个字被生生的砸了回去。
娘的,欺人太甚,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脸上火辣辣疼痛的关建仁单臂护住面门,另一只手则是朝着腿部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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