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也就是隆兴五年,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终于揭开了序幕,战争最先爆发于西夏与金之间,而且是西夏主动挑起的。
西夏对金的战争,看似偶然,实则早在秦天德知县淮阴时就埋下了引线。
在秦天德促成的宋金之间的战马交易中,宋朝出钱买马,金人负责买马,但是金国一向严谨将战马售给宋朝,因此其中交易的战马绝大部分来自于西夏,只有部分老弱病残的马匹是金国军方淘汰下来的。
每个月百十匹的交易量,引不起完颜亮的注意,但对完颜宏达来说,这种细水长流又能让他风光引得军中将领趋之如骛的生意,很值得珍惜,尤其是这还是个无本的生意。
延续了十年的战马交易,对宋朝军队组建大规模的骑兵并不能起到根本性的改变,但对于西夏来说,则不啻于一场灾难了。
这种无本生意,令得金人对西夏境内的战马展开了一定规模的洗劫,发展到最后已经不仅仅是洗劫战马了。
骨子里天生的那种抢劫意识,使得金人对西夏也展开了疯狂的打草谷运动,妇女、财物、马匹、甚至男人都成了他们眼中的目标。
由于刚开始劫掠战马的时候,金兵大多都乔装蒙面,事后不留活口,因此西夏一直以为是有马贼作乱,但随着这股马贼越来越猖狂,居然发展到抢掠马场又或者劫走运送给西夏朝廷的战马,终于引起了西夏朝廷的注意。
慢慢的,有人已经发觉,这所谓的马贼,就是金人乔装的,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上西夏对金的依赖,使得西夏人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但随着一个消息的传来,随着西夏军方设伏,打败了一股抢掠的马贼,西夏人终于确定了这股马贼就是金兵乔装!
带着强烈的不满,西夏派遣使臣使金,想要让完颜亮主持公道,然而时间内的宋金战马交易,已经形成了太多的既得利益者,这些人以完颜宏达为首,轻松设局,使得西夏使臣根本见不多完颜亮,而且还被羞辱一番,灰头土脸的回国。
党项人也羌人的一支,自古也是马背上的民族,面对女真人的如此无理霸道,终于展开了报复,集结十万大军,从夏州出兵,攻入金国霞州,打了金人一个措手不及,直逼太原府。
或许西夏人只是希望以此来引起完颜亮的注意,使得完颜亮能够重视夏金之间的关系,双方能够面对面的交谈,令得金人以后不要再在西夏境内劫掠。
但他们对完颜亮的认识,哪会有秦天德认识的清楚?
西夏对金用兵,起初一路高歌猛进的消息传到宋朝的时候,朝廷一片惊呼,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史浩、枢密使胡铨等人无不心中惊呼,只以为大宋北伐机会已至,就连已经渐渐掌了大权的赵昚都认为这就是秦天德口中所说的金国变故。
退朝后,赵昚将这些人还有右相何铸、户部尚书李瑜、兵部尚书王贵等人以及顶替李光的新任参政知事蒋芾一同召至选徳殿,共同商议夏金之战一事。
李光于一年半以前乞骸骨,他的年龄是在是太大了,七十多岁的对于故人来说已经绝对的高龄,要不怎么会有古稀的说法?
接替李光的蒋芾字子礼,生于公元1117年,如今三十出头,榜眼出身,曾任建康府推官,正是身富力强之时。
两年前,当赵昚按照秦天德献给他的《美芹十献》中的内容,逐一开始颁布旨意的时候,蒋芾因边境安全与军队建设的奏议引起了赵昚的注意,终于在半年后李光年老多病,不得不乞骸骨后,被赵昚擢升为参政知事。
蒋芾的擢升,被后世研究学者认为是赵昚掌权的一个信号,以自己亲自提拔的大臣逐步取代朝中原有的那些赵构在位时留下的老臣的开端。
经过三年的发展,海外贸易带来的国库丰盈,三种高产作物带来的仓禀充实,较低的赋税以及吏治的改善使得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的大宋足以与金一战,至少不会受到了钱粮的掣肘。
从户部尚书李瑜口中得知了后勤无恙的保障后,赵昚的心越来越亢奋了,赵鼎等人都开始变得亢奋。
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能否在有生之年看到大宋收复故土,北定中原,驱逐女真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愿望。
而且秦天德曾经说过金国几年之内必定还会有一张动乱,那就是大宋北伐的最佳时机,也是唯一良机!
在赵昚的带领下,一帮人兴奋的议论纷纷,商定着北伐事宜,然而有三个人例外。
一是胡铨,作为枢密院最高长官,对军事较为了解,他不认为凭借西夏区区十万兵力能够给金国带去多大的困扰,哪怕西夏举全国之兵大举征金,恐怕也只会落得个铩羽而归。可是看到赵昚、赵鼎等人一个个神情激动的模样,他现在实在不好开口多说什么。
第二个是蒋芾,他升任参政知事的时间最晚,年纪轻资历浅,只是因为赵昚对他的青睐,因此在重大场合很少会先发表自己的意见。
在他看来,金国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如今的金国不如十几年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西夏内部本就问题重重,许多方面都要依靠金人的支持。
说白了,西夏的经济太过依赖金国,因此这一仗绝不可能久远,不论胜负,西夏必定退兵!
“官家,现在恐怕不是北伐的好时机,西夏虽然对金用兵,但绝不可能持久,而且他们如今能够获胜,只是因为金人没有防备。一旦金人集结兵力,派大将统领,西夏必败。
若是此时我们对金用兵,恐怕会引来金人怒火,到时候西夏人为了缓和与金国的紧张局势,说不定还会助金人对我大宋开战。
到那时这三年来我大宋的休养生息恐怕会毁于一旦,还请官家三思。”
赵昚对蒋芾的重视,一方面是因为蒋芾的确有真才实学,关于边境安全与军队建设的奏议也的确符合他的心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蒋芾与秦天德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不想赵鼎胡铨这帮大臣,与秦天德关系密切。
此刻听到蒋芾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不由得心中不悦:“蒋卿家的意思是,我大宋今后都不能对金开战,都无法收回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么?”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年轻的赵昚如今有了帝王的威严,蒋芾顿时跪倒在地,“臣只是不希望百姓好容易得到的安泰局面就此毁于战火之中。”
“官家,蒋大人他绝非畏惧金人,只是北伐之事事关重大,是否应当征询国师大人意见?”胡铨终于按耐不住,也开口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句话会带给秦天德怎样的麻烦。秦天德与赵昚之间的关系愈发的恶劣,最近一年来秦天德以身体不适为由,已经很少上朝,似乎是要避开与赵昚之间的争执,而他这么一说,恐怕又会引起赵昚对秦天德的不快。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他与蒋芾心中想法相似,都认为眼下不是对金用兵的最好时机,夏金之战未必就是秦天德口中所说的金国内乱。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赵昚的脸色更加的难看,眉头紧皱,双眼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言不发。
选徳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在无人敢开口,就连蒋芾也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赵昚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转向胡铨:“朕倒是忘了,如今还是国师摄政辅国。像北伐此等大事,若是他不同意,哪怕朕再坚持,恐怕也无法成行,胡大人,是么?”
一声飘渺的“是么”,惊出了胡铨一声冷汗:“官家,臣绝非此意,只是国师大人曾经断定金国将会由内乱爆发,显然是对金国内部有所了解。而且国师智计良多谋略无双,必定能替官家出谋划策,所以臣以为此等大事,应当征询国师意见。。。”
“你还记得他的话就好!”赵昚怒哼一声,“国师也曾说过,金人比由内乱,我大宋将会有个一个天赐的良机来北伐灭金,如今西夏攻金,难道不是他口中所说的良机么?蒋卿家,你平身吧。”
蒋芾这才站了起来,无暇双膝传来的疼痛,心中却是思绪翻飞。
他对秦天德的认识不太多,他入朝擢升参政知事的时候,秦天德已经开始淡出朝廷,只是在外地任职时,听说过秦天德的一些事迹。
他对秦天德没有好恶之分,因为秦天德所做之事,有些他是支持的,有些是他不支持的,而且他的年纪和资历,也无法对身为国师的秦天德做出任何评价。
入朝为官后,他发觉秦天德权柄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权臣,不但曾经架空皇帝,更是与朝中重臣关系良好,就像现在,北伐这么大的事情,是否进行居然要取决于秦天德曾经的预言。
随着赵昚的话,选徳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但第三个例外之人,户部尚书李瑜打破了这份沉默:“官家,诸位大人,如今的症结不久在于夏金之战是否是国师当年预言的金国内乱么?既然如此,将他召来问一问不就行了么,何必在此争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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