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梅匆匆忙忙地从屋里头出来了,同时碰见的还有正一边系衣带一边从儿子房间出来的骆善治。
夫妻二人再顾不上什么斗嘴的事,连忙一同匆匆地往赶去开门。
“嘭嘭嘭!大哥!快起来啊!大哥!嘭嘭嘭!”外头骆大业微哑急促的喊声传来,骆善治一边应着一边开门,“来了来了!别急啊!”
门刚打开外头的骆大业便一脸急色地扯着骆善治的衣袖子往外头,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往主屋走。
刘凤梅紧跟在他们身后,后边骆英子和骆珏听到了声音便跟着一前一后地出来了,骆珏打了个哈欠问道,“姐,三叔在喊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骆英子回答说。
“不知道?那我去睡觉了。”
“哎,你给我回来!”骆英子伸手将人一拉,眉头拧起有些惴惴不安地说,“刚才我好像听见三叔说什么死了。”
骆珏张了张嘴眼睛一转,想到昨天自己娘亲和奶奶大吵一架顿时就脱口而出,“不会是奶奶吧?!”
“瞎说!走过去看看。”两个姐弟俩跟在父母的后面一同去了主屋。
骆良的房间还是黑乎乎的,刚走到门口众人便问道一股子异味从里头飘散了出来,尿骚味混杂着一股屎臭。
头个进去的骆善治闻到这味道险些没吐出来,隐隐约约的看见老父一只手搁在床外面以无力的姿态舒展着手指。
他心中一个咯噔,回头对刘凤梅道,“点盏油灯过来,里头太暗了。”
话音刚落就见骆大业直接走里头进去了,看了看骆善治只要一咬牙跟着走进去,里头的异味更浓,他抬手掩着鼻口走向床只。
刘凤梅看着里头黑漆漆的就搓了搓手臂不敢进去,旁边的骆英子和骆珏也有些害怕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娘……我们进去吗?”
她一咬牙,“等等我去拿盏油灯。”话音刚落下就听里头传来了骆善治悲惨的哭呼声,“爹!!”刘凤梅一个跄踉差点没摔倒,返身立即冲进了老头的房间里。
床上僵死的骆良身体微微拱起,不甚明亮的光线里头可以看到骆良身躯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僵硬地躺在床上头,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枯瘦扭曲脸庞狰狞可怖。
刘凤梅在黑暗中辨认了下骆良的死状,然而身边的骆珏眼睛却是比刘凤梅得好得多,他凑上前去仔细地瞪着眼睛看,忽地同骆良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给对上了。
惊得像是有盆冷水当头浇了脚下,忽地哇的大哭出声,“娘……”
已经是当深秋的季节了,明明昨晚天晴月朗的,不知怎么今天早上的时候就是一层乌云遮在天空。
沈妙云看了看天气说道,“这两天怕是有雨了,小景你还是别回山上去先在我们这住下来吧。”经过骆含烟和桃妖景的一致建议现在沈妙云已经改口喊桃妖景小景了。
这名字既显得亲切也比那桃公子桃郎君叫法来得顺口些,“会下雨……”骆含烟走到娘亲旁边抬头望了望天色。
在她的记忆中确实每到这段时间便会有大雨下来,断断续续大概会下五六天左右,然后过后就是冬季来临了,气温开始迅速下降。
这个地方年年岁岁都是如此,每当这场大雨来临之时就代表着冬季也快来了,想到这骆含烟抬手搭了个瞭望的姿态,对桃妖景说道,“真的,这两天就会有大雨来了,而且下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你要住山上估计得很不容易。”
想了想桃妖景的那个小木屋,造得虽然结实可又不是专业水平建造的,估计没等大雨冲几下……不说垮漏水也是绝对的吧。
扭头看了下身边的人,身姿颀长一头顺滑的黑发用根木簪挽着,身穿简单干净的布衣却仍掩不住生来的美貌和气质。
这样一个美人到时候蜷缩在漏水的房子里,黑漆漆的灯火……想想都忍不下心啊!
她抬手拍了下桃妖景的肩膀直接替他下决定道,“就这么说定了,你等这大雨过后再回去吧,身上有伤一个人你也不方便的。”
桃妖景眼眸中染浅浅的笑意微低头看身边骆含烟说,“要不你陪我回山上拿些东西过来吧,按你说的要是有大雨那木屋里面的一些吃食和肉干等东西到时候就都要被雨水给毁坏了。”
他这么一说骆含烟才想起来桃妖景山上还有一些调料用品,以及一些吃食用品,这两天骆含烟也就帮着他过去拿了换洗的衣服过来,其他东西都收到了木屋里头没有动。
“好,我们一起去拿。”
“姐姐姐!我也要去。”一听到他们又要去桃哥哥的那个好玩的山洞,骆霖便亟不可待跑了过来抓着骆含烟的手说道。
沈妙云笑着说,“那就你们三个一同过去吧,中午回来包饺子吃。”
“好。”应得最响亮的是骆霖的声音。
骆含烟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桃妖景,却不想落入了对方含笑的双眸里。
去往竹茂山的方向势必要从村里头走过去,骆含烟他们三人一同踏村里的时候迎面走来两个妇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妇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冲着他们喊,“闺女,你爷爷走了你知道不?”
愣了下,骆含烟停下脚步回头,“什么?”
旁边的不说的妇人赶忙伸手拉了拉她,低声道,“别掺和他们家的事,一家子都是祸灾……”
声音虽低,但却是清清楚楚地落入了骆含烟等人的耳中,被拉了下的大婶不理会身边的人伸手指了下骆家的方向道,“你爷爷今早去了,要我说啊,就算分出族谱了到底还是住一个村子里头的,当初老骆由着你们闹也就不巴望着你们去送终了,别的不说,就说你弟弟还是你爹留下来的唯一血脉,现在老人走了怎么着都得让他过去代替你爹尽尽孝吧!”
大婶子的话说得还算温和,但话中对着她们不满之意却是十分明显,骆含烟对这婶子隐约似是有些印象但又想不来她是谁。
说完这些话之后这婶子便被身边的人拉着走了,桃妖景看着她们的背影眼色沉了沉,骆霖犹豫了会儿抬头问骆含烟,“姐姐,那个婶娘说爷爷死了?”
骆含烟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咬了下唇,她也许久没见过骆良了,那时见他时看着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怎么可能才多久时间就死了?
看出来骆含烟的满脸疑惑,桃妖景轻声道,“走,我陪你们过去骆家外头看看。”骆含烟握住骆霖的手点点头。
三人来到了骆家外头没有进去,看着骆家的门开着不时的总有人进进出出,看起来确实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忽地里头突然传来一阵大哭声,骆含烟辨得出来这是李秀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听着毫不凄凉。
骆含烟记忆中还有着爹爹骆东死时的记忆,那时年幼的她和虚弱的娘亲扑在爹爹尸体上嚎啕大哭着,娘亲的哭声便如里头的李秀这般凄惨。
而那时骆良身躯尚且挺直高大,双手背在身后对着儿子的尸体沉默不语,一旁的李秀扑了上来对着她们娘俩又是打又是骂的,骂她们丧门星,催命鬼讨债的害死了她儿子,那时小小的骆霖坐在门槛上看着那情景下得大哭起来,被溜过去的骆珏伸手一推头撞上了门框。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骆含烟的眼神已然清泠微侧头对桃妖景说道,“走吧,不管我们的事,早前分家分出族谱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从此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无比坚决地牵着骆霖的手转身离开,骆含烟看着骆家现下的惨况只想感慨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骆家人虐待他们一家如此久,总是骂着他们扫把星白眼狼,赔钱货不识好歹的东西,吃着白粮食不干活的人,我骆家还养着你就是对你们仁至义尽了!
过往的各种辱骂现下清晰地滑过耳边,骆含烟微垂着眼眸忽地停住脚步看向骆霖,“霖儿,你想进去看看吗?”
停了会儿骆霖抿了抿唇坚决地回答,“不去。”他们已经分家了,就算都死了也跟自己没有关系,现下骆霖脑海中记得可清楚了。
当初姐姐掉下河里的时候他们非但不难过反而还幸灾乐祸,从小打到骆珏总是压着他打,当着他哭着去像爷爷或奶奶告状时非但没有讨来安慰反而是一顿的好骂。
太多太多,从小到大骆霖就没在这些骆家人身上得到过温暖,有的不是一次次的谩骂便是无休无止的冷眼相待。
桃妖景嘴角微微一挑抬手摸了摸骆霖柔软的开口道,“不看我们就一同去山上取东西,然后回去包饺子吧。”
“好!桃哥哥,我要去看看你那虎皮,回头你再同我说说那打大虫的事好不好。”提到这个骆霖转移了注意力眼睛亮亮地拉着桃妖景的衣袖问。
他垂眸而笑,答,“好,回去我再仔细的讲一遍给你听。”
骆霖欢呼一声跑往前头去了,此时桃妖景看着骆含烟忽地淡声道,“这样挺好的,当初既然已经把话说到底了,现下就算他们那边天崩地裂也不关你们的事,不必在因那婆娘的话在心中有什么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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