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看四叔,这老头子正端坐在蒲团之上,不过,跟刚才不同,此时的他,双手结印在胸前,眉头紧锁,正木雕泥塑一样呆在那里。
在确定那个突然出现的东西走了以后,我伸出手来放在四叔的鼻子前头,不出所料,四叔跟死人一样,已然没了呼吸。
灵魂出窍。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要是这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我肯定会惊讶好长一段时间,但是,这事情恰恰发生在四叔身上,这就让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不过,看他这样我还是挺好奇的,正蹲在那里琢磨着这老头子那个指诀有什么玄机的时候,就听见,咚咚咚地几声轻响,一转头,正看见阴测测的一张小脸贴在窗户上,有个人,趴在走廊的窗户那里正在往里观瞧。
看那前凸后翘的样儿,就知道肯定是蒋晓雯了,我站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蒋晓雯拎着个塑料袋子递给我:“我爸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我说着,将东西接过来摇了摇头。
“这是祁伯伯的。”蒋晓雯说着,又拿了一份出来,我转头看看像个死人一样坐在那里的四叔,又看看脑袋上扣着个铜钹一样跟个死人似的大金牙,不由得,咧起嘴来:“算了,这份你自己吃了吧,我想他是用不上了。”
“恩?”歪着脑袋一脸疑惑,蒋晓雯下意识地往里头看看,我一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然后,轻轻地将她推出去顺便将门关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做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妥,蒋晓雯隔着窗户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又伸出手来在我的手背上打了一下,那颇为娇艳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好生羞赧。
让她狠狠地瞪了一下,我倒是有些耳热,正寻思,是不是刚才的举动太过暧昧了,却见那丫头一转身跑了出去。
走廊里头,好多冷脸马仔,也不知道那些人跟大金牙是个什么关系,看他们的样子,倒是对大金牙的安危十分关心,将手里的馄饨打开放在窗台上,顺便打开手电照了照,当时我就在想,要是蒋晓雯扯着嗓子喊上一句“臭流氓”,那些人会不会冲进来把我揍个生活不能自理。
要是单挑的话,我有信心打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要是一起上的话,自己,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想着想着,不由得一阵苦笑,这年头儿,拳头再硬也顶不住千军万马啊。
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头将馄饨吃了,顺便跟同样在外面吃东西的蒋晓雯用手机软件聊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能有半个多小时,这期间,四叔和大金牙,都一动不动,跟死尸一样,大金牙还好些,等我将饭盒收拾了,四叔的身体已经凉了,我没经历过灵魂出窍的事情,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禁忌,但是,在当时,我最担心的是,四叔回来的时候,这老头子要是硬了,我该怎么办......
正寻思着,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的四叔突然猛地震了一下,紧跟着,就看这老头子瞪着一对牛眼像是给什么东西憋住了,见她如此,我赶忙敲敲老头子的后背。
四叔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似的,一大口气咳出来,紧跟着,一歪着身子立即向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四叔!你干什么去!”我说着,赶忙追上,老头子刚刚醒来,身体还不灵便,被我一句话喊住之后,猛一回头,紧跟着,转过头来拉开窗子,竟然像个神经病似的跳了下去!
医院。
三楼。
少说也就五六米的高度,这老头子竟然拉开窗户自己跳下去了。
脑袋嗡地一下,我以为这老头子受了什么刺激,刚跑到窗边想要看看他在搞什么鬼,却见四叔一边以一个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飘”出去,一边朝着我的方向大喊道:“我去去就回!”
“你干嘛去!?”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于此同时,对面楼里,噼噼噼地闪了几下光亮,一个秃子扯着嗓子大喊道:“谁啊!草你二大爷的不睡觉啊!”
“就是!有没有公德心啊!”不等话说完,我也哑着脖子朝着下面吼了一嗓子。
那人见了,微微一怔,随后,也低下头来看下面。
自此之后,谩骂声此起彼伏,我也跟着吼了几嗓子才将窗户关上。
......
大约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四叔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没有从窗户爬上来,而是在走廊里头跑出来的,我看他气喘吁吁,一身都是汗,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四叔摆摆手,说声不用,然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将两张画着很多图案的黄纸取了下来,扔在桌子上,我捡起那已经烂掉了的纸符看了一下,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两张黄纸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的图案有些诡异。
四叔用的黄纸里头,那种半文字半符号构成的符箓最多,但是这一个的上面,并没有符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里拿着令旗跃马奔腾的衙役的形象,那图画的书法,极为幼稚,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涂鸦之作,但是,仔细观瞧,画面里头,还偷着一种说不出的诡秘气息。
“四叔,这个是什么?”张着大嘴看向四叔,我问。
“甲马。”四叔说着,一脸的不在乎。
“怪不得。”闻听此言,我点点头,他要是不回答,我也早已猜出大半。
看过水浒的人都知道,在水泊梁山,有一个比牲口跑得都快的大哥叫戴宗,绰号“神行太保”,这人说他之所以跑得那么快,主要是因为有奇术傍身,书中也曾描写过,说他跑之前,要在腿上绑上一个叫甲马的东西,两个甲马拴在腿上,一天能走四百里,把四个甲马拴在腿上,一天能走八百里。
而,我小的时候,曾经在老宅子里存着的那堆类似野史的古书里头看过相应的记载,书中有一个故事说的就是戴宗的事情,具体的情节记不清楚了,大体的意思是说:
北宋的时候,戴宗跟一个神仙一样的老头儿学本事,老头儿问他,想学什么,戴宗听后,就说弓刀石马步箭一类的本事,都是逞英雄的本事,人多了打不过。而兵法战阵,只有当大官有地位的人才能用得上,现如今奸臣当道,没钱干不了这活儿。我想学的,是什么时候都能用得上的本事。
老头儿听后,就笑了,说你给我说说,啥是什么时候能用得上的本事。
戴宗闻言,就说点石成金,老头儿说行,这本事没啥,练个**十年也就成了。戴宗一听,说拉倒吧,咱换一个,要不我学腾云驾雾啊。老头儿听后,点点头,说,也行,资质好的,三五十年也就会了。戴宗咽了口唾沫,没敢答应。
就这么换来换去换了十几个,最后戴宗气馁了,就问老头儿,说师父,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门交我,就几个月便能学会的那种。
老头儿想了想,就说,神仙方术,很难学,但是借法的本事相对容易些,你不就想有点别人比不了的能耐么?我教你一招“神行法”,这一招学会了,跑得比兔子都快,保证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戴宗学了本事之后,这名气越来越大,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后来他就觉得,四只甲马日行八百,跑得实在不够快,于是就回来找那老头儿,说师父,我现在跑得挺快了,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差点,您能不能教我一点法子,让我比现在还快!
老头儿听了之后,点点头,说行啊,你下次跑之前,在脚底开了口子,把脚底的淤血放出来,没那东西拖累,你能跑得更快。
戴宗闻言,依着老头儿说的法子做了,果然比以前跑得快上许多,可是,人心不足,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戴宗又觉得这速度不行了,于是又跑上山问老头儿,说师父啊,我现在比以前快多了,您那么大的本事,能不能再教教我如何才能比现在还快!
这一次,老头儿犹豫了一下,随后跟戴宗说:我说徒儿啊,日行千里,已经比吕布的赤兔马跑的都快了,你还不知足啊?要想比现在还快,有两个法子,一个是神仙方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另一个,你倒是可以用,但是,我怕你不敢。
戴宗一听,挺纳闷,就问他师父,说师父你这是啥话呢,我学了这么多本事,还有啥不敢的?
老头儿听后,就说,那行,你要是不怕,那你把膝盖骨挖下来吧,没有这两个东西阻碍,你能比现在的速度快上一倍。
戴宗虽然贪心,可也不傻,一听这话给老头儿磕了一个头就下山了,到最后,这本事也没敢用。
这个故事主要告诉我们,凡事不能太过,不能太贪心,但是,当时年纪小,我不太懂这个,为这事儿还特意去求证过这个传说中的“甲马”究竟是个啥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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