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带着疑惑,跟着老头儿下山,沿着溪边的小路往山谷里头走了能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终于在山间见到一处断壁。
断壁坐西朝东,很是陡峭,山间,有一座类似过去打仗常用的那种云梯挂在山崖之上,抬头看去,离地能有十几米的高度上,隐隐地,有一个木门横亘其上。
门不大,黑色,紧闭,貌似只能供一人进出。
“这是你家祠堂?”四叔跟我一样,颇感意外,指着那石壁上的小门问对方。
“呵呵,正是,正是!”对方说着,颇显得意地指着断壁上的石门对我们说:“四哥,您别看这祠堂生得怪异,乱世之中,却可庇佑祖先太平无事啊!当年,老祖宗让我们凿壁建祠,正好,赶上这山上有一小洞,既合了风水位,又省时省力。我爹跟工匠们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可行,这将这石壁上的山洞扩建,有了这一处所在。呵呵,想想,还是老祖宗们聪明啊,当年,那些小屁孩儿出来闹事的时候,提前半年,我们就把祖宗的祠堂用石头水泥封了,然后,拆了梯子,扯断绳索,他们虽然知道这处所在,可站在山下,也无可奈何,最后,象征性地在砸了几下就到别处去了。一晃十几年,四处的庙宇宗祠被毁伤大半,只有此处,太平无事,想起来,只能说是咱家的老祖宗有先见之明啊!”
对方说完,招呼我们过来,随后,当先一人爬了上去。
那梯子,是自己用粗绳子绑的,因为太长,爬上去的时候摇摇晃晃。第一次用这个,还心惊胆战了一会儿,相比之下,那老头子却步履从容,相当矫健。
到了洞口的位置,老头儿拉着梯子敲了敲,那黑色的门上包着铁皮,一敲之下,叮咚三响,没过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便揉着眼皮开门出来:“马叔。”
“诶。”老头儿说着,一拉对方的胳膊爬上去,又回头将我们拉进洞中。
一进这山洞,立即闻到一种有点刺鼻的焦糊味儿,感觉,这里头像是失了一把大火似的,借着油灯的光亮四处观瞧,这四周,也是黑黢黢的,确实像是被烧过。
在山洞的最里面,距离门口大约能有十米左右的位置,是一处相对宽裕的空间,整当中对着门口,有一供桌,供桌之上,依次排开像是货柜似的供着好多灵位。
我没有仔细数,但是,草草看来也有几十位先祖了,所有人都姓马,没有别的。
还是个有年头儿的大家族。
心里头想着,举道指跟那些灵位施了一礼,有道是死者为大,初次见面,尊敬一点总是好的。
“祁四哥,你看看吧,这就是我们家的老祖宗们。”在供桌上拿起一把檀香,用旁边的油灯点上,那马姓老汉将香灰插入香炉里头。
我抬头看看,这不是祠堂的祠堂的上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的不是一些类似“流芳千古”之类的客套话,而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马家祠堂”。
“老哥,你找我来,所为何事?”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叔转头问那人,对方听后,叹息一声掀起供桌上的绒布,那桌子露出一角,黑的。
“实不相瞒,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从前几个月开始,这祠堂里头,时常会无缘无故地生起大火,供桌之上,突然就有火光窜出来,好几次了,差点烧了祖宗牌位啊!一开始,我以为得罪谁了,有人下黑手给我马家添堵,可查来查去,没有查出半点眉目,这不,一个多月了,天天找人来这里守着,还是时不时地会冒出火光,我就想问问四哥,您说,这是怎么个意思啊?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老祖宗,祖宗们,有怒气未消啊!”
对方说着,颇为诚恳地看看四叔,又看看我。
“你想问祖?”一脸诧异地转过头来,四叔直皱眉。
“正是。”对方说着,点了点头。
“四叔,什么是问祖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一个词,我赶忙问。
四叔闻言,背着手走到一边,抬起头来看看那些牌位,摇头道:“问祖,是一种仪式,勉强能算是占卜的一种手段,过去的人认为,人死之后,灵魂三分,在转世轮回前,皆有一魂魄驻留灵位之处,庇佑子孙,但是,这种灵魂的能力颇为有限,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托梦给后人的。有时候,后人察觉异状,想要问些吉凶祸福之事,就要找一些通晓方术的人作媒介,在祖先与后人之间,搭建桥梁,充当桥梁的人,通常被人称为灵媒,而这种仪式,就叫问祖。问祖,可以问很多事情,吉凶祸福最常见,也有一些心中不解之事情,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这种方法施展不得啊。”
四叔说着,转过身来对那马姓老汉说道:“问祖需要灵媒,可灵媒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在北方,两种灵媒最为常见,一种,是,过阴之人,另一种,是,出马弟子,这两种,都是请祖先上身,借其躯壳行鬼神之言的类型,若真有本事的,也能弄出几分效果,只是,请鬼上身,对自己的损害极大,常人,不敢随便用的。”
“那我们茅山呢?我们也能行问祖之法么?”转头看看四叔,我赶忙道,四叔没教过我这样的本事,所以,我很好奇。
“能。”四叔说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们也请鬼上身,但是,那不叫过阴,叫神打,神打只是借力,不能占卜,要想问祸福命数,亦或是请来某位亡人,只能用招魂之法。我可以在此处起坛,架设招魂幡,用神通力将未入轮回之人暂时请到此处,马家老哥有心问卜,可当面与之对语。”
“此法有何弊端?”见四叔欲言又止,马家老汉连忙道。
“弊端肯定是有的,首先一个:问祖,并非正道,行此事的,大多会折损阳寿为其所累。另一则,人鬼殊途,若对方去世不久,尚且好些,可假若,对方去世的时日多了,便难行人言,我怕,半句不和,你们家的老祖宗发了脾气,亦或是见到亡魂受了惊吓,于你来说,大为不利啊。”
四叔说着,拍拍对方的胳膊露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来,那马家老汉听了,面露惶恐:“那,四哥您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这个要问你啊,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请我来,是有话想要问问你们家的老祖宗,还是,单单为了这无故起火之事?”
“自然是这无故起火之事啊!”毫不迟疑,那人说道。
“哦,那就好办了,在我看来,此事,与你祖宗牌位上的这几个前辈没什么关系,你容我两天,我试试,能不能把这事情查出个眉目来。”四叔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像是在问我有没有问题一样。
“我明天早上有课......”一听说又要耽搁几天,有点无奈地咧嘴说,四叔见了,挠挠头显得有些无奈:“那行吧,咱们尽快把这事儿办了,早去早回。”
——割——
当天下午,我们就地住下,马老头儿心中担忧,让那个一直守在这山洞之中的小伙子留了下来,那小伙子虽然生得浓眉大眼,但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就跟个大姑娘似的坐在旁边的一处铺盖之上,手里拿着一个带耳机的半导体,也不搭理我们。
这样的人,在上学的时候我遇上过不少,所以,也不奇怪。
四叔不信纵火的是鬼神,让最近听多了鬼神之事的我颇为不解,我问四叔,为何如此确定,对方听后,笑道:“这几个牌位,都是空的,物主的阳神走了十之**,即便是剩下的几个,也念力乏微,吃香火倒勉强可以,哪有胡乱防火的本事啊。”
此话一出,我愣了一下,想了想之后转头问道:“可刚才,那老头儿不是给咱们讲了一个故事吗,他马家祠堂,是在祖先的庇佑之下才搬到这里来的,能显灵的老祖宗,可不多见,您怎么说这些都是空壳子呢?”
转头看了一眼那灯火缭绕的一众牌位,我捂着嘴巴小声说道。
“呵呵,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我就在想,他们马家的哪位先祖,竟然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据我观察,这一家的祖上,的确出是老牌地主,可哪一个都不像是修道之人啊。你看这些牌位的形制大小就可以看出来的。既然,这里头没有修道之人,那,人死之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道行啊?依着我看,不定时哪里来的野仙家借着他们的祖祠偷享香火,才生出当年那样的轶事来。”
“野仙家?”放下手里的活计,我提起灯笼看看四叔那张老脸。
“对啊,野仙家。”四叔说着,提着油灯在这洞穴中,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上照了照,一边眯缝着眼睛留神观察,一边有意无意地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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