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人熊

想到这里，抬起头来打了声呼哨，正在一侧的山坡上钻来钻去的小胖球立即直起身子看了过来，我朝着小家伙摆摆手，一道长弧之后，小胖球，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原地转了一圈歪着脑袋看着我。

“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帮我看看，这四周，哪个地方藏着东西。”我说着，用手里拿着的铁锹往地上敲了敲，小胖球歪着脑袋，依旧一脸疑惑。

“我，要找，一个这么大的，坛子，在地底下。”比划了一下坛子的大小，又蹲下来指了指地面，扒着泥土做了一个挖东西的动作，我看向它。小胖球微张着小嘴，一只耳朵立起来，一只耳朵背过去，足足跟我对视了几秒钟，才转过身来跑到了草丛边儿上，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这个货，竟然像个小狗似的贴着地皮闻了起来。

草，不是说有地眼的么，为毛是这德行......心里头想着，眯缝着眼睛一阵无语，那村干部老哥跟一起来的伙计盯着小家伙，眼睛都直了。

“大兄弟，这玩意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好牛逼的样子啊......”一手拄着铁锹，一手对着小胖球的方向指了一下，那村干部老哥颇有些好奇地问我道。

“这个啊，捡来的。”我说着，在背包里头取出一瓶水喝了两口，又坐在路边将鞋子脱了下来，对着边儿上的沟沟坎坎磕了几下之后，鞋里的泥沙涌出不少。走山路就是这样，看起来挺有意思，亲身经历起来，怎么想都算不得轻松啊。

正跟那老哥聊得热络，在草丛里头钻来钻去的小胖球突然叫了一声，我以为这小家伙发现什么了，赶忙转过头去，一回头的工夫正看见那货叼着一只肥的流油的田鼠跑了回来，吧嗒一下扔在地上，又扒拉几下，那大田鼠见有机可乘，噌地一下蹿起来，又被反映神速的小胖球就势扑住，紧跟着，小胖球又翻来玩去地耍了起来，那样子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啧。”一咂嘴，我怒目而视，小胖球见了，嗖地一下躲了出去，身体贴在地上摇摇大尾巴，见我面露不善，几个起落又钻了回去。

手扶额头，我有些哭笑不得，那老哥见了，憨笑一声拍拍我的肩头：“你养的这个是啥玩意啊，挺机灵的嘛。“

“这是一只狸子，也就是，野猫的一种吧。”并不想跟他解释太多，我笑道。

“是啊，俺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一只狸子，不过跟这个不太一样，耳朵没这么长，尾巴也没有这么粗。”那老哥说着，将铁锹戳在地上，在路边捡起一颗石子，一边刮着胶鞋的鞋底一边对我说：“诶，你也是茅山派的弟子么？”

“不，我是鬼符门的。”摇摇头，我说。

“鬼符门？鬼符门是啥门派啊，我咋没听过呢？”那人说着，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这话虽然不是很好听，可也的确是实话。想到这里，我莞尔一笑：“我们这个，是小门派，一个师傅一辈子只能收三个徒弟，所以，弟子很少，影响力也没有茅山那么大。”

“那你老家是哪儿的？听口音，不像是俺们这边的啊。”

“我是北面山里出来的，大兴安岭。”我说着，往背面一指，这时候那老哥却像是听了什么稀奇事儿似的，讶然道：“你是在山里长大的？”

“对。”

“那你见过老虎没有啊？”

“我还挺小的时候，山里头是有的，老虎，花豹，黑瞎子，还有狼，我都见过，这些年少多了，但是老林子里头依然有。”我说着，抬起头来，“诶？您问这个干什么？”

“没，我就瞎问问。”对方说着，憨厚一笑，“俺爹以前，也在山里头呆过，离你哪里不远，就长白山那块儿。”

“他去山里做什么？采木头么？”我说着，看了他一眼，那人见了，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是采木材的，那个都是上面安排人干的活儿，咱哪有那个待遇啊，俺爹是受不了这边的苦，想出去闯一闯，听说，长白山那块儿有人参，就跟几个人去碰碰运气，谁成想，人参没挖到，却在山里遇上一只黑瞎子，这命差点没搭上。”

“遇到黑瞎子就爬树。”莞尔一笑，我道。

“黑瞎子不会爬树么？”

“不会。”

“那俺爹咋说那个东西会呢，老大一个，腾地一下从树上掉下来了。”对方说着，摸摸脑袋像是很怀疑似的，我寻思寻思，笑道：“那你爹遇上的不是黑瞎子，是人熊。人熊的学名，叫罴，这玩意跟黑熊类似，但是体形比黑熊大，毛色比黑熊浅，我们那边的老林子里头也曾出现过。人熊的性格，相对温顺，而且会爬树，遇上这种东西要比遇上黑熊好很多，黑熊是我们常说的黑瞎子，性格残暴，但是体形较小，山里头的猎户遇上，很少有能躲过去的。而人熊不一样，这东西其实挺有意思的。”

“哦？”

“我听老人们说的，你不必当真。”我说着，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轻笑道：“在我们那边，其实是有人熊的，被人熊伤害过的人比较多，但是很少致命的，你知道为什么嘛？不是因为人熊不够厉害，而是因为这东西的逗逼性格。山里人都说，人熊特别喜欢人，因为它觉得人长得好看，以前，我爷爷在大河对岸就见过一个，那个人熊，从老林子里头出来，在岸边喝水，见到河对面有人，就站起来拍巴掌，笑眯眯得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似的，你不打扰它，它就一直拍，小眼睛眯在一起可陶醉了。老人们说，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发出声响，你一喊叫，他就醒了，要是一直保持现那个姿势，最少能挺几分钟，什么时候这玩意站不住了，咣当一下摔在地上，什么时候它才醒过来。通常，等它醒过来人已经跑出老远了。”

“还真有这种事儿啊。”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那个伙计听了，也跟着凑起热闹，我接过水杯喝了一点，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刚才，老哥不是说，那大熊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么，你知道他为啥在树上么？”

“为啥？”

“我估计着，那货，不是在书上掏蜂蜜，就是在书上掏鸟窝，正掏得起劲呢，看见树下有人，站在树枝上一拍巴掌，咣当一下就掉了下来。”我说着，伸出两只爪子拍了几下，脑补一下当时的情形，自己都想笑。

“那你说，遇上这种东西要咋办啊？装死能行么？”那伙计说着，一拉裤管蹲在旁边，我寻思一下，轻声道：“最常见的办法，都是装死的，但是，装死这招儿并没有传说里的那么好用，以前我们村子里头有个光棍，左边这半张脸几乎是没有的，他那脸，就是装死的时候让人熊给舔的，据说黑瞎子特别喜欢人，把人摁住之后，就用舌头舔，可那大舌头上，全是钩子，舔一下这脸就别想要了，啥时候它舔够了，也就把你放开了，可这时候，你这脸也就不用要了。”

“我的妈呀。”一咧嘴，那村干部老哥显得很尴尬，“那你说咋整啊，上树也不行，装死也不行。难道要跑么？我听说那个东西跑得可快了，一般人根本跑不过！”

“确实，正常人都是跑不过的，不过，跑的方式有不同，要是有山坡的话，还好些。平原的话就没救了。”

“怎么个意思呢？”

“其实道理挺简单的。”我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人熊长得很高大，圆滚滚的，往山上跑的时候你很难跑过它，但是往山下跑，就不一样了，那东西前腿短，后腿长，身子又极重，坡度稍微大一点或是跑得太快，它都很难停下来，弄不好，跑几步就咕噜到山下去了，所以，遇上人熊，最好的方式就是贴着山坡往山下跑。”

“好像挺有道理的。”点点头，那伙计说。

“另外，还有一点。”我说着，嘿嘿一笑：“据说，人熊的眼皮比较长，眼睛上边的毛，也比较长，这东西抬头的时候倒是没啥影响，但是，脑袋一低，就完了，因为只要一低头，这玩意的眼睛就会被毛挡住，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它一着急，就会用爪子去扒拉，不扒拉还好，这一扒拉眼皮也跟着下来了，一时半会儿都弄不开，再加上人熊这玩意，性格耿直，越弄不开的东西就越跟着较劲，没多一会儿，它就跟自己眼皮玩上了，哪有时间搭理你。”

“哈哈，这也行！”那干部老哥说着，咧着大嘴咯咯直笑。

“是啊，真挺有意思的。”沉默良久，那伙计也跟着笑着说。

看他俩颇有些好奇，我莞尔一笑：“嗨，这不算什么，在东北的老林子里头，各种各样的东西多了去了，等有时间我给你们讲讲，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假的啊。”那伙计说着，一脸好奇，见他颇有些怀疑，我扶着铁锹站起身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对他说：“这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我还能拿这事儿吹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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