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石像啊。”听说阎王有好多个,却没想,东王也有这么多,颇有些惊讶的我拿着电筒看着四周,小声道。
“不是这些石像,你这傻子。”蒋晓艳说着,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你知道么,这里,是一座神庙,东王阁下的神庙。书上说,南海的先民们,在神庙之中焚香祈福,最虔诚的信徒,将会得到东王的庇佑,获得永恒。”
“可我没看见一个人。”拿着电筒看看四周,我禁不住给蒋晓艳泼了一瓢凉水,蒋晓艳摇摇头,露出一个无比开心的表情来:“你看到头顶那朵莲花了么?永生的秘密就在那里。”蒋晓艳说着,还没上去便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我还是摇摇头,提醒道:“你还是冷静一点吧,难道,你忘了东海边儿上那件事?曾几何时,你还说那血菩提是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果子呢。”
“他说的没错。”话音未落,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和蒋晓艳都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当时一惊,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短刀,我转身过去,此时此刻,暗影里,一个人噗通一声倒在了石台上,我给吓了一跳,微微躬身看过去,那人浑身是血,花白的头发异常凌乱,在他抬起头来对着我的电筒的一刹那,心下骇然,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个人……
是福伯……
“福伯……你怎么在这里?金总哪儿去了?“赶忙跑过去,我伸手去扶他,人还没到近前,便见福伯猛一抽,厉声道:“你不要过来……”
“你怎么了?”见他一直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我站定身形,这时候,我才发现,福伯的右手不见了,左手,已经长出细细密密的鳞片来……它的指甲是黑色的,很长,但是不算尖锐,胳膊上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太阳底下晒久了的死鱼一般……
我一点点凑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拉开他的胳膊看了一下,嘴角一抽,又给震了一下……
福伯的半张脸,已经严重变形,从失去的右手的位置的伤口处开始,无数细小的鳞片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正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身体,照这样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人,就不行了……
“其它人呢?”回想起朝夕相处的那两年,一阵心悸,我捂着嘴巴小声问道,福伯摇摇头,猛地抽搐了几下,随后,一脸痛苦地靠在石台上喘着粗气:“死了。”
“都死了?”一下子就懵了,我无比惊讶地看着它,福伯点点头,沉声道:“都死了。我们的人死了,他们的人也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站在身后的蒋晓艳还算冷静,见福伯脸色苍白赶紧取出水杯递给他,福伯摇摇头,双目无神地看看她,又看看我,随后,轻叹一声笑了出来:“丫头,你又白跑一趟了,那个人不在这里。”
”你是说,东王阁下不在这里么?”微微一怔,蒋晓艳讶然道。
“不,东王还在,可你们要找的,应该不是它。”福伯说着,指了指自己那生满鳞片的伤口,有气无力地看向一边的石像,“看见上面那个莲台了么?它就在那里,呵呵,永生之莲……永生之莲……永生之莲啊……呵呵呵呵……”
嘴里念叨着“永生之莲”四个字,福伯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见他情绪激动,我试图将他扶起来,可福伯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动他,随后,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轻声道:“雯雯呢?”
“死了。”原本一肚子气,可看到他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说什么,福伯点了点头,转过头来:“我猜到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像很看不惯我们的絮叨,蒋晓艳有点着急地凑了过来,怀着同样的好奇,我也点点头,轻声问道:“是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是那些海猴子咬的么?”
”是我自己砍下来的。”福伯说着,转头看看我,苦笑道:“我早就跟金总说,要来,也要带你一起来,好歹是你女婿,有什么信不过的,再者说,这荒郊野外的,有几个身手好的总是不错,可惜,他听不进去啊……要不然也不会弄到这步田地。”
“你为什么要砍了自己的胳膊?”还是不明白福伯的意思,蒋晓艳诧异道。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福伯说着,一摆手示意蒋晓艳自己先走,我回过头来看看她,蒋晓艳犹豫一下,虽带着一点不情愿可还是悄悄地闭嘴了。
“你这伤口,是中了奇毒的迹象,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被某种水生的邪祟给咬了,毒素进入身体,沿着血脉流动逐渐扩散。”看看福伯的伤口,我喃喃道。
“没错。”福伯说着,点了点头。
”我现在带你出去。”一拉胳膊想将福伯架起来,却见福伯咳嗽两声,将胳膊抽了回来,他摇摇头,看看自己的断臂,“没用的,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这个,跟金总当年的不一样,况且,我中毒已深,坚持不了几个小时了,就算你四叔亲自来,也是没有办法的。呵呵,这就是命啊……”
“能告诉我……你这个被什么咬的么?”还是有些不解,我蹲在福伯的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被你岳丈大人。”福伯说着,苦笑一声。
“他为什么要咬你?”微微一怔,我更加诧异。
“他也不想啊。”又是一声苦笑,福伯突然变得逗逼起来……
“我不太明白……”突然间发现,这可能是个很长很长的话题,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福伯看着我,将水杯接过来很吃力地喝了两口,依然用那沙哑的,有气无力的嗓音对我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喜欢刨根问底。”
“天性如此。”有点尴尬地一咧嘴,我摸摸鼻子,以前在宝气阁,被我唠叨烦了的福伯经常这么说。
“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福伯说着,转头看看一脸不爽的蒋晓艳,蒋晓艳背过身去,抱着肩膀,能看出来,蒋晓艳对福伯的态度很不爽,而福伯也明摆着不太喜欢她,这应该跟雯雯的事情有关系,毕竟,膝下没有子女的福伯一直把雯雯当成女儿来看待……
“您说吧,我听着。”抱着膝盖坐在一边,我看着福伯,福伯寻思寻思,看着黑洞洞的穹顶,随后,就用那绵软无力的腔调,给我讲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福伯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座山,山上的人,有着白皙的面容,乌黑的长发,山上的每一个男子,都很英俊,山上的每一个女子,都很端庄,山上的小孩儿极为聪慧,山上的老人,却只有一个。山上的年轻人问那唯一的老者,为什么一到了晚上,你就会站在山顶看着东面的天空?老人回答说,那里,有我的梦想。年轻人又问老人,您的梦想是什么?老人回答说,我想我的寿命跟东王一样长。年轻人问老人,您的寿命还不算长么?老人回答说,我的寿命,跟东王比起来,根本不算长。年轻人不能理解老人的话,带着十二分的狐疑离开了他的故乡,几年之后,他已经做了大官,年轻人回到自己的故乡,去拜访那个老人,老人依然坐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看着遥远的东方。年轻人想起了儿时的话语,于是对老人说,我想见见东王,老人摇摇头,说,东王早已不是王。年轻人不解其中的含义,缠着老人不放,最后老人告诉他,东王东王,住在遥远的东方……
故事到这里的时候,我转头看看蒋晓艳,我发现,这个故事跟蒋晓艳跟我说的那个铁简上的内容极为相似,蒋晓艳也来了兴趣,转过头插嘴道:“那个年轻人是谁?”
福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个年轻人是谁?”有着同样的疑问,我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福伯瞅着我,一字一顿:“徐福。”
“那,那个老人就是鬼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转头看看福伯,福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竹筒粗细的一团铁简递给我:“这是徐福写给赵姬的半封信。”
“徐福跟赵姬啥关系?”这下子倒是把我弄懵了,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福伯咳嗽两声,露出一个老不正经的笑容来:“你猜。”
“不会吧……”从这表情上看,我想的没错,我一脸诧异第拿着那个铁简,像模像样地打开来看,这果然,跟我拿到的那个是一样的规制,一样材料,一样让人看不懂的字。
“徐福跟赵姬也有那关系?”虽然,在历史上,秦始皇那个舞姬出身的亲妈也算是鼎鼎有名的荡-妇,可是,真的很难想象她跟徐福有一腿,要说赵姬喜欢吕不韦是喜欢他的才华,喜欢嫪毐是喜欢他的活儿大,那跟这个叫徐福的凑合在一起算是怎么个关系?在那个年代,炼丹的术士,地位很低,总的来说顶天算个门客,换句话说,就是家里养的家丁而已,就算赵姬再饥-渴,也不至于跟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搞在一起吧,难道说,徐福在某些方面跟那个嫪毐一样出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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