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神女

“……”一个大大的白眼翻过来，小红帽蓦地转过身去，见她捂着耳朵不再搭理我，我苦笑一声转过身来：“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可能是对的，这里的人，好像真的是从地底出来的。”

“怎么说？”小红帽说着，嘟着小脸还是有戒心。

“你看这里。”我说着，指着一幅壁画看着她。

壁画上面，有一座山，山顶之上，有一个正在发光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太阳，整个画面里头，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就是在那大山的腹里，一个圆滚滚的像鸡蛋一样的东西。

这壁画就像是大山的一个切面，很明白地表现着那个鸡蛋的形状大小，在鸡蛋里头，有一个像胎儿一样的东西缩在里头，身子蜷在一起，看起来皱巴巴的。在那个胎儿所处的蛋壳的底下，是一条蜿蜒而过的地下河，那蛋壳，上面藏在山里，下面泡在水中，很多不知道什么含义，有点像小蝌蚪似的纹络蜿蜒而上，正一点点地汇聚在蛋壳之上，蛋壳外面，有一层像是蛋清的包膜，这玩意，紧紧地贴着那个蛋，呈火焰状蜿蜒出几道零星的火柱，看起来，像是一团类似灵气的东西正供养着里面的胎儿。

这样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里面的胎儿出生了，砰地一下从石头里头出生了，她被困在石卵之中，推推这边，推推那边，很快，石卵所在的空间越来越大，贯穿了地下河，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地下通道，它在通道里爬来爬去，很孤独，于是他扯下了自己的一只犄角，尾巴变成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带把儿的男人，身形比她要小些，样貌也与之不同，他们两个在一起，聊天，作乐，生了五个孩子，这五个孩子，都是男的，他们长大成人以后，又跟着石卵中的女人交缠在一起，加上之前的，六个男人缠在一个女人的身边，既把它当成女王供奉着，又干着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儿。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女神的孩子越来越多，但每一个都是男人，越来越多的男人为了得到女神的欢心，就开始争斗，终于有一天，他们厮打起来，流血，死伤，争斗之后，部落里的男子都死了，唯独，剩下一个，也身受重伤。

看到这样的情形，女神很伤心，她抱着最后剩下的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给了一个舌吻，舌吻之后，男人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女神又将自己的另一只犄角扯了下来，往旁边一扔，那犄角落在地上，立即变成了身材婀娜的女子。

一男一女，手拉手地离开了，而这个女神，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化成了一块石头，一点点地死了过去。

而后很多年，两只犄角变成的男女，繁衍生息，生出了大量的子嗣，他们在地地下生活，劳作，那块石卵化成的石洞越来越大，碰到了地面，于是，有几个族人从地底的山洞里钻了出来，站在了阳光下，他们逐渐地学会战立行走，逐渐地穿上衣服，逐渐地学会应对各种突发状况，逐渐地变成了一种似人非人的形状，逐渐地，在掠夺和战争之中获得了大量的奴仆，建立了自己的国家。

在壁画里头，出现了很多身形高大的人，根据那个时代的特点来看，这些身形高大的人，多是艺术的加工，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是在他们的历史上，对部族的发展有过大功劳，大成就的一类人。

当然，这些人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我一边往前走，一边往下看，很快就发现，这个国家，是一个相当民主的国家，他们的部落，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首脑的，每次遇上什么大的抉择，这个国家的人，都会凑在一起，由八个戴着不同面具，穿着奇怪袍服的男人共同商议，从他们的衣着样式来看，这些人，应该是长老一样的人物，他们具有很高的地位，被后人敬仰，但是，从形体上看，这八个人，全都是女人。

小红帽跟我说过，传说里，在这片大地上曾经有过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度，他们处在类似母系氏族的阶段，从壁画上看，这一点，也是相当突出的，在壁画里头，每逢大的集会，都有一些女人站在最前头，站在最显赫的位置，而男人，或侍立在一旁，或者干脆跪在地上，以我多年来的经验来判断，这些男人的地位，或许，跟他们比较奇特的历史传统有些关联。

从壁画里头的情形来看，这里头的创世女神，是他们的祖先，这个女活得寂寞，将犄角掰下来创造了男人，再跟这个男人一起，创造了更多的男人。

在今天的人看来，这种事情是非常奇葩的的，但是，像这种现代人很难接受的情形，在古代的传说里，却是是非常普遍的，希腊神话里头，女神盖亚跟乌拉诺斯生出了十二个泰坦，又跟这十二个儿子生了宙斯三兄弟。中国的神话里头，人皇伏羲，和抟土造人的女娲娘娘原是兄妹，又是夫妻。日本神话里头，父神伊邪纳岐的妻子，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伊邪那美。至于北欧和埃及的那一套，更是乱得让人没法看。由此来看，在创世神话的体系里，类似的事情，并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创世神话，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当时的人生活状况，就比如眼前的这个，在这样一个不愁吃喝的族群里，为什么，男人的地位会如此之低？我想，最简单直接的解释，还在壁画里。

首先，这个部族的祖先，是一个女人，女人是这个部族的创造者。

其次，这个女人最后死死了，看起来，像是化成一块被万人供奉的大石头，而女人的死因，从根本上说，源于，他生下来的这些男人嫉妒与争斗，换句话说，女神，是因为这些男人而死的，按照基督教的说法，人的鼻祖，是亚当和夏娃，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产生了情－欲，于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生出了最早的出现的人，亚当和夏娃生孩子，本身就是个错误，所以，人这种东西，从生下来开始就是有罪的，它需要反省，需要忏悔，需要用生时的善良弥补先天的罪。

与之类似，这些男人，害死了女神，他们是有罪的，他们相互嫉妒，相互提防，自私，贪婪，颇具攻击性，所以他们是丑恶的，低等的，最少相比于部族里的女人来说，他们是这样的。所以，最为罪恶的化身，男人的地位被拉低了。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到底有几分道理，也只有天知道了。

平心而论，不管是父系社会，还是母系社会，这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比较认同这种类似早期雅典的民主方式，相比于大一统式的封建君主，这种长老间共同参议的决策方式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这样的好制度，并没有被长时间的贯彻执行，因为，在壁画的后半部分，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戴着羊头面具的女人。

这个女人，第一次出现，是出现在一个看起来像是祭祀活动的仪式上，一群人，围着一个大坑看着，那大坑里头，被人挖出一个石卵，按比例来说，这个石卵，大概能有篮球那么大，一个长老拿出刀子，将石卵切开，然后，在石卵里头取出了一个不大点儿的小女娃，那娃娃生下来，就盘坐在石卵里头，有鼻子有眼睛，生得极是秀丽，只是，她像是一个石像，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部族里的长老看见这个小娃娃，全都露出了一种十分惊骇的神情，他们跪成一圈，像拜菩萨一样祭拜着这个女娃，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女娃，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一点点地开始活动，一点点地，由一个类似石像的东西长成了了一个身形婀娜的大姑娘。

她在一众长老的簇拥之下，被推举到了一个最高统治者的地位，她高高地坐在椅子上，像个教主似的，露出一众睥睨众生的神采，而那些，卑贱的，自私的男人，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个个，都露出了如此如醉的神采来。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黑色袍服的男人出现在她的宫殿里，那个男人，身形颀长，看不清面目，但是，从壁画的风格上看，这是一个相当俊朗的男人。

让我最吃惊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穿着，从这个男人的袍服上看，他并不是这个神秘部族里的人，他是一个外来者，一个腰间悬挂着宝剑，手里，还拿着一个像尺子一样的东西的男人，在男人的身后，很多，穿着铠甲，手持长矛的男人站成一排，威风凛凛，让人觉得好生眼熟呢……

“这是汉人的服饰。”指着画面里的男人，小红帽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是啊。我也觉得。”我说着，拿着电筒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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