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这个说法,看起来像是在编故事糊弄人,但是,仔细想想她的说法,却让人觉得,这事情,并不似一个小姑娘信口雌黄那么简单。首先,于吉、左慈、南华老仙,这三个人所处的年代比较接近,都是民间散仙里的代表人物,有说法将这个三个人物并列,冠以“汉末三仙”之名。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这事儿,倒还好说,让此事更加可信的,其实是一宗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准确说法的历史迷案。据我所知,在汉末三国那个时代,有一本非常有影响的奇书,叫《太平经》,据说,这本书是于吉写的。但是,在张宝的故事里,同样有一本书,叫《太平要术》,是南华老仙给的。另外,民间传说里,左慈也有一本书,叫《太平青领书》,是左慈在避世之前留给葛洪的从祖父葛玄的。这三本书的内容,现在已经无从查考了,但是,单单从书名上看,三者之间,似乎存在者某种联系。抛却这一点不说,去看这三个人,他们的师承流派,各不相同,相互之间,认识,却似乎没有太多的交集,由此看来,三个人留下同样一本书的概率就显得小很多。
可如果,小红帽说的这个事儿是真的,那,此事就变得很好理解了。《太平经》,《太平要术》,《太平青领书》,这三个不谋而合的书名,极有可能,都是在纪念那石碑一侧写着的“天下太平”。
没错。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纵横无匹。
天下太平。
如果说,前者所记载的,是纵横捭阖之秘术,兵法韬略之精要,那后者承载的,就是驱鬼役神,飞天遁地的神通道法了。
一块石碑,成就了三国时期的三个著名谋士,一块石碑,点化了被人称为活神仙的三大术士。纵横捭阖以御人,驱鬼役神以合天,不管是风格还是内容,这个故事,都跟传说中的鬼谷之风不谋而合啊……
“那然后呢?”开始对小红帽说的故事有了兴趣,我带着几分好奇,看向她。小红帽抿着小嘴嗤嗤地笑着,恶作剧似的一侧身,那修长圆润的小腿蜷起来,以一个半躺半卧的姿势对着我,“传说,那石碑上的内容,分阴阳两面,阴面为兵法韬略,讲的就是纵横捭阖之术,阳面是神通,走的是天人合一的路子。那看得懂天下太平的三个人,面对同样的石碑,也读出了不同的内容,传说中,于吉擅长呼风唤雨,有夺天地造化的本事,又因此人行善积德,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因而,在民间颇有威望,众人都把他当成活神仙。但,在三个人里,于吉是死得最早的,杀他的人,就是那个号称江东小霸王的孙策。传说,孙策勇武过人,脾气,也相对暴躁。当初,孙策率领部署回到江东,想要徐图进去,重振基业,吴郡太守许贡给曹操写信,说,孙策这个人,胸有大志,图谋不轨,要是放任不管,将来必定是个祸害。后来,这封信落在了孙策手里,孙策大怒,就杀了许贡。许贡的手下,养了一批江湖之士,那些人听说许贡被杀,非常生气,于是,有几个人,伪装成卫士混到了孙策身边,当时,孙策外出打猎,身边的卫士被甩出老远,他就看见,三个人站在山丘后面,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兀自张望,孙策觉得奇怪,就问他们是什么人?那几个人就说,我们是老将程普的部下,孙策闻言,一箭射过去,大喊说,你们少瞎掰,程普的卫士,我都认识,哪有你们几个?见自己的同伴被射死,另外两个人吓得够呛,他们也顾不得再装,张弓搭箭立即射向孙策,孙策躲开了一箭,另一只箭射在自己的脸上,等他把刺客杀死,已经病得非常严重了。养伤的时候,曹操听说孙策被刺客所伤,就对众人说,你们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些话?孙策这个人啊,‘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看样子,我的话应验了,用不了几天,这下子,肯定会死。这话传到孙策的耳朵里,孙策非常生气,气得好几天都吃不下东西,正在此时,袁绍的使者来拜见孙策,要跟孙策谈合作,万不得已,孙策压下心中的火气去招待使者。酒席宴间,孙策正在讲话,原本恭恭敬敬地听着的将领们,却突然间,一反常态,不但有很多人都交头接耳像是 遇到了什么大麻烦,还有那不要脸的,直接离开席位跑跑了外面去。孙策原本心情就不好,正招待客人的时候,又遇上了这样的情形,他大怒,冲出客舍往外观瞧,正看见,路边的百姓焚香叩拜,正对着一个松形鹤骨的老头儿说好话,那恭敬的样子,他这个江东之主都没有遇见过,更可气的是,自己的部下,也跪拜在人群之中,看那神情,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老祖宗。孙策越想越生气,心说,我堂堂江东之主,都没有如此待遇,这老头儿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在这里摆谱儿?这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惹他人耻笑?心里头想着,孙策起了杀心,他招呼卫士,到大街上,把那个招摇过市的老头儿给绑了,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可不管大家怎么劝,孙策就是不听。后来,有人将这个事情告诉孙策的母亲,老太太出面,说,那个叫于吉的人,是一个神仙,你不可以杀他。孙策说,这样的人,妖言惑众,动摇人心,留着他,早晚是祸患。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有谋士说,人们都说,这个叫于吉的人,有呼风唤雨的本事,是个大仙,我们不妨给他一个机会,正巧天将大旱,不如让他求雨一次,他若是将大雨求来,且饶了他,他要是求不来,再杀他不迟。孙策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就命于吉求雨。结果,头一天没动静,第二天没动静,第三天,大雨倾盆,这雨还真给于吉求来了。众将士见了大雨,欢欣鼓舞,纷纷去求孙策放了于吉,可孙策觉得,真放了于吉,自己脸上无光,自己在江东的威信,也不复存在,于是,盛怒之下的他,抽出宝剑,将于吉杀死了。于吉死后,众将士心中不安,有一些将领心中不忍,就把于吉的尸体藏在了一个帐篷里。当天晚上,乌云密布,于吉的尸体突然就不见了,有人说,于吉死而复生,自己从帐篷里头走了出去,也有人说,他尸解成仙,飞升而去。反正,尸体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孙策的心病。据说,自从杀了于吉以后,孙策就没消停过,只要四下无人,孙策就会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于吉站在自己的背后,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很恶心这样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办法,没过多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江东小霸王,就活生生地,给自己的焦虑拖累死了。”
小红帽说着,眨眨眼睛,又一翻身:“跟于吉不同,另一个神仙级的人物,是南华老仙,这是一个神秘人,在正史之中,只出现过一次。据说,此人擅长坛蘸布道,斩草为马,撒豆成兵,一旦催起咒语,飞沙走石,怪兽横生,那个黄巾起义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徒弟,只是,这个人只在传说中出现过,把那本《太平要术》给了张角以后,这个人,就再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出现过。至于,这最后一个人,你应该知道的,在这三个人里,他长得最丑,最不修边幅,行为举止,完全不像个道士,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有点不着调的怪咖,偏偏,就是你们鬼符门的祖师爷。”
“你是说……左慈?”微微皱眉,我看着小红帽的眼睛,小红帽一下坐直了身子,冷哼道:“除了他,还能是谁啊。有人说,左慈不是一个道士,而是最早出现的魔术师,当时我觉的,这话说的有点勉强,可自从认识你以后,我突然觉得,这个叫左慈的人,还真有可能是一个会变戏法的怪咖呢。你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本事,是不是,跟他的那些本事有点像?传说,左慈这个人,行为怪诞,脾气古怪,他精通身形变幻之术,会奇门遁甲的妖法,一般人,抓不住他,也吃不透他。他年轻的时候,跟曹操一起吃饭,曹操很高兴,就对大家说:‘今天的酒宴,很丰盛,山珍海味都有不少,这里头,唯独缺少的,就是东吴国的鲈鱼做的鱼末子,要是能搞来一条鲈鱼,就太好了。’左慈听了,就说:‘这并不难。’说完这话,他要了一只铜盆,装满水。然后,像模像样地用竹竿安上了鱼饵在盘中垂钓。不一会儿,便从铜盆里钓出一条三尺多长的鲈鱼,在场的人,无不惊叹。曹操以为左慈耍了小聪明,就对他说,一条鱼不够,你能不能再钓一条。左慈答应,就又下饵钓鱼,一会儿,又钓出一条,与前一条一样。曹操不死心,又对左慈说:‘鲈鱼有了,但是没有蜀国的生姜作佐料,你能帮我弄来一点么’。左慈说:‘这也不难。’曹操看他从容淡定,担心他在近处买,糊弄自己,于是又对左慈说:‘我过去曾派人到蜀国买锦缎,你可以叫人告诉他,多买二端(四丈为一端)。’左慈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搞到了生姜,又对曹操说:‘我在卖织锦的启铺里见到了你的人,我已把你要对他们说的话告诉他们了。’后来过了一年多,曹操所委派的人回来,果然多买了二端织锦。曹操问他为啥多买了这么多,他说,很久以前,我在店铺里遇见一人,他说是你让我们多买的。曹操大骇,过了很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听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左慈是怎么做到的,可在我看来,如果这事情是真的,那他用的,肯定是一些飞天遁地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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