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什么?”微微一怔,蒋晓艳好奇道。
“白起对使者说,我实无罪。使者对他说,陛下知你无罪。白起不解,又问使者,明知我无罪,为何如此,使者对他说,你的战功,就是你的罪。”
“什么狗屁道理啊……”一脸无语地转过头去,蒋晓艳做愤懑状,“这就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吧!”
“不。”我说着,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使者的话,是有些道理的,因为,听了这句话以后,白起想了想,就拔出剑来,自刎了。白起为什么一定要死?不是因为,白起要造反,也不是因为,白起没有听从秦王的指示,说到底,白起非死不可,不是因为他要做什么,而是因为,他有能力做什么。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任何一个可以否定自己的存在,都是罪人。对于一个既定的社会秩序来说,任何一个可能颠覆某种现实的事,都是罪。古希腊有一个哲学家,叫苏格拉底,在现在的人看来,他是一个哲学家,是一个圣人,可这个圣人,是被公投处死的,大家要他死,不是因为他侵犯了谁,而是因为,他的存在,威胁到了某种既定的常识和秩序。”
说到这里,转头看看蒋晓艳,蒋晓艳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抱枕,若有所思。
“其实,陆离师兄要跟我表达的,是一种态度,他希望我,在做什么事之前,先考虑清楚。当然,也可能是,他知道了什么,想要提醒我。”我说着,转头看看蒋晓艳,蒋晓艳一脸幽怨地盯着,盯着,盯了老半天,才冷哼一声,悠悠地甩了一句“看样子,你跟陆离还真亲。要不,你跟他一起过吧。”
“呀。”被逗笑了,我坐直了身子看向她:“这个飞醋你都吃,真是没谁了。”
“本来就是。”蒋晓艳说着,狠狠一撇嘴,“你跟他很熟吗,为什么一定相信他?一天天,老是帮着外人说话,人家才是你的媳妇好不好!”
“是是是,你说的对。”我说着,伸出手来,在蒋晓艳的鼻子上面刮了下,蒋晓艳一声娇嗔,拍在我的手背上,“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我就觉得这里有问题。”
“说说看?”见她的态度,确实不像闹着玩,我调整了一下姿势,摆出一副好学模样,“说说看,哪里让你觉得有问题。”
“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啊。”蒋晓艳说着,一侧身,“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一个旁观者,陆离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如果是他关心的,总要给人一个理由不是。你跟他,非亲非故,属于八竿子打不到的那一种,如果他,真是那种明哲保身的类型,就算他知道什么事情,不也应该,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架势么?他劝你不要蹚浑水,本身就在蹚浑水,这是其一。“
蒋晓艳说着,真的竖起食指跟我比划了一下,“其二,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我们正处在某个人的某个局里,那,你是一枚棋子,我是一枚棋子,那,陆离他会不会也是一枚棋子呢?你不能确定,对不对?既然你不能确定他的身份,那,你就不能确定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既然不能确定他的目的,那,他跟你说的,就真的值得相信么?你也知道的,陆离跟邱建国是旧识,他们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如果,陆离对你说的那些话是邱建国想要让他对你说的,你怎么办?”
“诶呀!我跟你说点正经事,你这什么态度啊!”蒋晓艳说着,从我的手里抢走半个橘子,又往后一靠,歪着脑袋看着我,“吃吃吃,就知道吃,能不能认真一点啊!”
“我在听。”咬着嘴里的东西,我点点头,“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归根到底一句话。你不相信他,也不相信邱建国。”
“是的。”蒋晓艳说着,又将手里的橘子掰开递给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已经有人教育我,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不要相信任何人。”
“任何人。”拧着眉毛看着蒋晓艳,蒋晓艳点点头,“任何人。”
“也包括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一脸委屈地看向她,蒋晓艳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这么多人里,就数你最不值得相信了。”
“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老人们的话,还是要听的。”我说着,一侧头,躺在枕头上,“我妈也跟我说过一句话,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微微一怔,蒋晓艳看过来。
“我妈说,心眼儿多的女人,咱不要。”龇牙一笑,我转过头来,蒋晓艳皱着鼻子凶了我一下,颇为愤懑地钻到了被子里,“少拿这种事情挤兑我,心眼儿再多,还有你的多?”蒋晓艳说着,一脸幽怨地撇撇嘴:“人都说,猴精猴精的,我是觉得这话真的有道理。这么多年了,我见过的,最精的猴子就是你。”
“我哪有。”很委屈地嘟着嘴,我眼巴巴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那还少?做梦都能编瞎话。”蒋晓艳说着,小嘴快要撇到耳朵上,我斜着眼睛瞅了她一眼,一摊手:“嫌弃我了是吧。”
“是又怎样呢?”学着我的样子,蒋晓艳一脸的不在乎。
“嫌弃就嫌弃呗,我又能怎样?睡,觉,了!”我说着,拽着被子钻进被窝里,大被蒙头,不吱声了。
“等会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蒋晓艳狠狠地将被子拽过去,“睡你妹啊睡,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扯来扯去扯了老半天,你还没跟我说,那个三花银菩萨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很复杂,改天再说吧。”我说着,一翻身趴在枕头上,“睡吧,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不行。”蒋晓艳说着,很磨人地扯着我的胳膊,尝试着将我拽起来,“你不说清楚,怎么睡啊?”
“不说清楚也一样睡。我要是不告诉你,你还不嫁人了呢。”我说着,翻手将她拉过来,不由分说就将这小妞儿搂在了被窝里。
“老公……”被搂住了还是不老实,蒋晓艳伸出小爪子,在我的胸前挠啊挠,我不搭理她,这妞儿也不嫌累,真佩服这妞儿的精神头儿,我闭着眼睛,有点无奈地叹息一声:“三花银菩萨,是一个很厉害的古代女人,她创立的教派,叫三花门。最早的时候,三花门跟鬼符门,有世仇,因为,有传说说,三花门的祖师,是被我们的祖师爷祸害死的。在近代,这两个门派相互不待见,不过,没有什么大冲突,再后来,因为时代背景的关系,我们两派在大势所趋之下,逐渐走到了一起,纷纷扰扰上百年下来,也算有点瓜葛吧。”
“这倒是让我糊涂了,你们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啊?”蒋晓艳说着,伸出小爪子在我的脸上扯了几下,我哼唧一声,偷偷地,讲爪子伸到她身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是盟友。后来出了点问题,大家就分道扬镳了。”
“出了点问题。你说的,是一贯道那件事?”眨眨眼睛,蒋晓艳一脸暧昧。
“别瞎说。”我眯着眼睛一咂嘴,我下意识地讲她搂过来,“这种事,千万别别瞎说。”
“你说不说,指的都是那件事。”蒋晓艳说着,奸笑两声:“看样子,我猜的没错,你呀,一看就像个邪教出来的坏家伙。”
“一贯道跟我们,不是一回事,早在他们出事之前,我们已经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我说着,一脸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你不关注这些事,所以不了解。现在的学者大多认为,一贯道是清末出现的白莲教衍化而来的,白莲教被取缔以后,改头换面,为了避开官面儿上的注意,换了名字,换了组织,又跟一些其他的教派扯上了联系,所以,有了后来的红莲教、黄莲教、老母教、慈悲教为代表的一系列组织,甚至。后来,比较有影响的义和团,都是白莲教的变种。”
“但是。”好像听出了话外之音,蒋晓艳插嘴道。
我闭着眼睛,一声苦笑:“应该说这种说法,其实是有一些根据的,据我所知,在当年,一贯道这个组织里确实有很多人都跟那个所谓的白莲教有瓜葛,但是,这并不代表,事实就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生逢乱世,总要有些东西聚拢人心,道教,更是首当其冲。如果你熟悉中国的历史,你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乱世之中,道教最盛,治世里头,佛家最兴,这跟两家的教义有关系,跟统治者的态度也有关系,在最初的一段时间,佛道两家,相互掣肘,俗人眼里,这两家似乎是势不两立的。直到明代开始,三教合一的想法出现,儒道释三家,才有了和平共处的趋势,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虽然教义不同,形式不同,但,各个流派所信奉的主流神祇,却有着,很多很多的相似之处,甚至,有很多人觉得,包括,佛家的释尊、道家的玉皇、儒家的孔子、基督教的圣父圣子,甚至是,当时,在很多人的脑海里都没有什么概念的默罕默德在内的诸多偶像人物,都是,由同一个人显化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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