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帽走了,闭上眼睛听,能听到异常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出大约五十步的时候,有一个老头儿将她叫住了,凭着身体的接触,我能感觉到小红帽的心跳在加速,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跟那人对峙了一会儿就过了关。
此后,一切都很顺利,四周也越来越安静,厚重的铁门被打开,小红帽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一步,两步,三步,大约走了二十步,砰地一下,车门被拉开,小红帽钻到了车子里。
紧跟着,是一通碎响,而后,是车子发动的声音,随着车胎碾压路面发出的嘎嘎声越来越明显,目不能见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尝试着扭了一下身体,小红帽像是触电似的一哆嗦,紧跟着,拉链的声音响起来,这妞儿赶紧将身上的外套脱了去。
实在忍不住了,一下从套头的位置钻出来,我转头看看坐在驾驶位置的小红帽,这妞儿嘴唇煞白,小脸煞白,正像看着妖怪似的看着这颗从衣服里头钻出来的大脑袋……
“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吓人?”龇牙一笑,我动了一下关节,吧嗒一下胳膊从外套里头伸出来,身形,也随着扭动一点点地出现了。
上半身穿着一件明显小些的外套,下半身,干脆只有一个裤头儿在身上,一个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搓搓胳膊感觉好尴尬,再转头看看小红帽,倒也差不许多,这妞儿穿着牛仔裤运动鞋,可外套里头,只有一个白色的胸衣在身上,这要是给警察叔叔看见,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当成闲散人员被带走。
“这是什么功夫啊?”一咧嘴,小红帽摆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大白天就给见了鬼。
“以形遁形啊,很高端的法术。”我说着,回头看看车座后面,又在四下找了找:“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穿的衣服啊,这样出去,总不是个办法。”
“没有。”小红帽说着,像是得了提醒似的,一把将我抓着的外套抢了去,又下意识地往我的身下瞄一眼。
感觉自己被调戏了,我赶紧捂住私处瞪了她一眼,小红帽龇牙一笑,又恢复了那要多讨厌有多讨厌的状态,“你忍忍吧,等到了市区,我去给你买身衣服穿,车座后面有毛毯,你要是冷,可以先捂着。”
这妞儿说完,又笑吟吟地瞥了一眼,我有点无奈地斜了她一下,义正词严地抗议道:“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穿裤头儿的男人啊,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说什么?说我调戏你?你说你这个样子给警察看见,人家是逮你还是逮我啊……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小红帽说着,一回头在车座里头抓了个背包过来,我翻了一下,里面都是些女人用的内衣之类的东西,不过,还真有个毛毯,很薄,但是很干净,拿过来闻一闻,还有淡淡的体香在里头。
“留在地牢里的那个,是你的分身么?”山路颠簸,也没什么话,隔了半天小红帽才摇头晃脑地问我。
“是相身,总的来说,相身也能算是分身的一种。”我说着,靠在床边看着外头。入秋了,天已经擦黑,纵是在南方,穿着裤头儿在外面瞎溜达也终究有些冷。
“你上次,从我的屋子里逃走了,也是用的这种东西么?”悄悄一嘟嘴,小红帽转头看我,我苦笑着一侧头,不做声。
“问你话呢,到底是不是。”有些不满地拍了我一下,小红帽撇着小嘴像个债主:“人家问你话你都不搭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信不信,再这样我就把你抓回去。”
“少来威胁我。在那个地方我得听你的,不代表,现在也一样。”我说着,冷笑一声转过头去,“警告你哈,以后说话客气点儿,要不然,哪天惹我生气了,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呀呀呀,这把你厉害的。”小红帽说着,一脚刹车踩下去,直接停在路旁,“你动我一下试试,别以为出了地牢你就翻身解放做了主人了!告诉你,你身上的莲花没解呢!我随时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不信。”我说着,讪讪一笑看向她:“你以为,背后的莲花就是观音菩萨的紧箍咒啊?没那么简单的。在西游记的故事里,唐僧之所以制得了孙悟空,不是因为紧箍咒厉害,而是因为孙悟空不愿意伤害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孙悟空一棍子将唐僧打成肉泥,那唐僧又有什么机会欺负它?我不是孙悟空,也没有那么多顾忌,你要是指望着用后面这个莲花压我一辈子,你还是尽快收手吧,要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我说着,靠在窗边看看她,又缓缓地转过头去,“你也是有些神通的人,总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要破除一种法术,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杀死施术者,如果我急着破除背后的禁锢,我有很多方法可以选,没有必要非得听你的。趁着大爷我现在没心情收拾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要不然,哪天心情不好了,我这种没节操没下限的男人不定干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来。你知道的,好人变坏,比坏人更坏。”
越说越来劲,我撇着嘴做狰狞状,小红帽怔怔地看着我,明显是给唬住了。
侧过头去看着窗外,心里头有点不忍,毕竟,吓唬一个穷途末路的小妮子不是君子所为,心里头想着,有点尴尬又不好意思说的我又靠在椅子上略显疲惫地问她道:“对了,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假若得了自由身,你准备去哪里?”
“还不知道。”小红帽说着,抿着小嘴不做声,看那样子,倒是老实多了。
“你呢?”见我迟迟不回答,小红帽很小心地瞥了我一眼,我搓搓脸,过了好一阵子才无比尴尬地一咧嘴:“不怕你笑话,这事儿我也不知道。”
——割——
当夜晚间,一个吵吵嚷嚷的小旅馆。
唯一一个双人间的客房里,透着那薄薄的墙壁,捂着耳朵都能听见两侧房间传来的鬼哭狼嚎。小红帽早早地钻进被窝里,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看她翻来覆去一个劲儿地在折腾,我就知道,这妞儿跟我一样被吵得睡不着。
“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一翻身面向我,小红帽一脸担忧地嘟囔道:“三天以后,主人的法力就会恢复了,到时候,我们躲在哪里都会给他找到的,她要是知道,我偷偷把你拐走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别想活下去。”
“你怕了?”撩起眼皮看看她,用指甲刀在修脚的我轻声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把你打伤,然后扔到地牢附近,你就说我挟持了你,然后逃走了,到时候你就有个交代了。你的主人不是很喜欢你的么,我估计着,就算被责罚,你也不会死。”
“说的轻巧。”小红帽说着,裹着被子坐起来,“主人又不是傻子,这样的苦肉计,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就想办法把她解决掉。你不是说,来事儿的时候她的法力会被严重削弱么,我们回去,想方设法杀了她。这样一来,一劳永逸,从此之后再也不用头疼了。”
“不不不。”小红帽说着,脑袋摇得像个拨楞股:“首先,主人对我有恩,我想逃走不假,可我也没想伤害她。其次,就算主人的法力被削弱,以我们的本事,已经奈何不了她。”
“这倒不一定,你的手里,不是有一个半人半尸的陆博通么?那家伙的本事相当大,有这样的王牌在手里,我觉得你是可以试试的。”
“陆博通已经被主人收走了。”小红帽说着,嘟着小嘴显得很受伤:“要是有他在手里,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说真的,陆博通是我捉到的最厉害的一张牌本指望着,有了这张牌,我就可以将自己的计划进行得更加从容些,却不想,陆博通的事情也不知给谁传了出去,主人一早就把他收走了。我觉得,主人可能开始怀疑我了,这半年以来,越来越多的事情,主人都在瞒着我,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出半年,我的位置一定会被取代的。唉,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以前明明没有这么怕,可现在,越想越担心。”
“呵呵。”苦笑一声,我摇摇头。
“你笑什么。”弱弱地瞥了我一眼,小红帽一脸幽怨。
“你这样子,倒跟雯雯差不多。”我说着,摇摇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你跟我合作的目的,不就是要解除身上的聚顶三花锁么?我想这个并不难。”
“你有办法?”微微一怔,小红帽看着我。
“怎么说呢。”我说着,将指甲刀叠在一起,抬起头来看看她:“我只听你说过三花锁这个东西,却从来没见过,没见过这个东西以前,我怎么能给你答复呢。”
“才你不要给你看。”俏脸绯红,小红帽捂住脸:“让你看了,以后让我怎么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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