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诚在旁边张了张口,他心疼又怜爱地看着方冬乔这个小女儿,也觉得这次妻子的做法有些过了,乔儿这次是受委屈了。
“乔儿,你先去祠堂呆一个晚上吧,等你娘气消了,爹就让你娘将你放出来。现在这会儿你娘正在气头上,你也就体谅体谅你娘亲为你担忧了一天一夜的那一片心,去祠堂那里跪着去吧。”方明诚轻叹了一声,终究是随着云氏离开了大厅。
“爹——”方夏瑶又唤了一声爹爹,想要跟方明诚说些什么,却被方冬乔给阻止了。
“姐,不用求情了,这回的事情,其中的厉害,乔儿心中明白,娘这般做,没有做,乔儿确实做错了,乔儿理当受罚的。”
方冬乔从擅作主张没有听从方夏瑶的话,没有按照云氏吩咐的那般去做,她这一回来,早就做好准备接受惩罚的,因而,她毫无怨言,只因为娘亲疼爱的她一片心,不比她担心家人的那份心意要少半分,所以,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娘亲对她的处罚。
这会儿方冬乔二话没说,直接站了起来,自个儿跑到了黑漆漆的祠堂那里,对着祠堂上的牌位,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跪得很直很直,目光平静得很,那方景书跟方景鹏终是不忍心方冬乔一个人跪在潮湿阴冷的祠堂里头,他们两个也跟着过去,一同跪在了方冬乔的两侧。
方冬乔看到大哥方景书跟三哥方景鹏也跟着过来跪了,心头虽然暖洋洋的,面上却冷淡得很。“大哥,三哥,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呆在这里陪乔儿一起跪着了,若是娘亲知道的话,肯定以为乔儿没有好好反省,等会会加倍处罚乔儿的。所以乔儿恳请大哥还有三哥,你们还是回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去,不要再呆在这里给乔儿添麻烦了。”
方冬乔不想大哥跟三哥这个时候还陪着她一同跪在祠堂里头,因为大哥跟三哥刚刚历劫归来,他们这会儿心力憔悴,正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定定神压压惊的,而不是陪着她呆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受苦受罪。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的身心连番遭受折磨,等会指不定会熬不住而坏了身子骨的,所以方冬乔这会儿绝不容许大哥跟三哥呆在这个地方陪她一起受苦的。
只是方冬乔都这般说了,这方景书跟方景鹏还是不肯离去,非要陪着方冬乔一道儿跪着,方冬乔见了,当下凝起眉头来了。
“大哥,三哥,你们听乔儿的话,行不行?赶紧回去吧,免得娘亲还以为你们这是在无声抗议她的决定呢,等会要是娘亲给乔儿的惩罚加重了怎么办?乔儿可不想再受更大的罪了,你们两个做哥哥的,难道这般残忍,非要乔儿等会被娘亲惩罚得更重才乐意吗?”
方冬乔这话说出去可就有些伤感情了,可是这会儿她也别无他法,她不可能让大哥跟三哥陪着她呆在这样的地方受罪的,要知道表面上看来大哥跟三哥似没有受过私刑什么的,但是谁知道他们二人呆在二皇子府邸有没有受过屈辱之类的,这种身心受创的人,这个时候就得安安静静,好好地躺着休息,然后喝上一碗热腾腾的安神汤才对,而不是在这里跟她讲什么义气。
“再说了,大哥三哥你们二个陪着我受苦,也不能减轻我半分惩处,这又何必呢?多拉两人陪着我,最多让我心里头感动感动,可是实际上根本没有用处,我还不是照样得继续被惩罚吗?难道有大哥跟三哥陪着,乔儿就不用受处罚了吗?这结果不是很明显吗?这般于事无补的做法,以大哥跟三哥这般聪明的脑袋,想一想就该知道不用做了,对不对?”
方冬乔见口气硬了不行,那就摆出事实跟大哥方景书还有三哥方景鹏讲道理,可是他们二个权当方冬乔的话跟耳旁风一样,听都不听,还是直愣愣地跪在方冬乔的两边,一动都不动。
这下方冬乔郁闷了,她头疼地看着方景书跟方景鹏。
“大哥,三哥,算乔儿求求你们好不好?你们赶紧娶休息吧,这都折腾了一整天了,你们难道不觉得累吗?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要呆在这里了,听乔儿的话,就当听一个大夫的建议,行不行?”
方冬乔这会儿是拜托着方景书跟方景鹏赶紧离开了。
方景鹏见方冬乔这般低声下气地求肯着他离去,他倒是有些动摇了,只是看着大哥方景书依旧纹丝不动的样子,他也就干脆无视了方冬乔的求肯,继续跪在了方冬乔的身侧,陪着方冬乔在祠堂里反省着。
这方冬乔眼看三哥动摇了,却是看着大哥行事,自知此事还得求求大哥方景书才行,当下她扯了扯大哥方景书的衣袖子。
“大哥,你不是最疼爱乔儿的吗?乔儿这会儿都这般求着大哥了,大哥还是不能答应乔儿回去吗?”方冬乔眉眼盈盈地望着方景书,方景书却是深深地看着方冬乔。
“乔儿,大哥跟三哥之所以跪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乔儿,而是因为我们自己,是因为大哥跟三哥太没用了,所以今日才会让乔儿这般冒险出头。你能明白大哥跟三哥的心情吗?那种无力的心情,那种让妹妹这般一个小丫头出去奔波劳碌,为我们做哥哥的深陷险境的那种心情吗?所以,乔儿,你不用劝着大哥跟三哥了,大哥跟三哥这会儿是自己惩罚自己,因为大哥跟三哥这会儿自己的那一关根本过不去,如此这般陪着乔儿一同跪祠堂,反而能让大哥跟三哥的心情好一些,如此,乔儿还一定坚持着非要赶大哥跟三哥离开吗?”
方冬乔听到方景书这般自责的样子,又见三哥方景鹏明显也因为大哥的这番话而握紧了拳头,那种恼恨不已的摸样,让方冬乔看着,觉得鼻子酸酸的。
“大哥,三哥,乔儿明白了。大哥跟三哥既然这般喜欢陪着乔儿一起受苦受罪的话,乔儿自然是无话可说。反正是你们自个儿愿意受苦,那就受苦好了,这会儿乔儿一个人跪着确实也挺无聊的,有大哥跟三哥在,总归不会太闷着自个儿了。”
这个时候的方冬乔自然不再坚持赶大哥跟三哥回去了,她不想大哥跟三哥陷在深深的自责当中,发生那样的事情并不是大哥跟三哥愿意的,也不是大哥跟三哥的错。
“更何况,大哥三哥在乔儿的心里都是最好的哥哥,是这个世上最值得敬佩的哥哥了。所以你们前往不要这样责怪自己,这件事情不是大哥跟三哥的错,也不是大哥跟三哥无能,而是要怪就怪这个世道生来就有尊卑之别,君臣之别,这是你我都无法逾越的地位之别。”
方冬乔并不赞同大哥方景书的话,大哥这会儿责怪他跟三哥太无用,在她看来,不是的,大哥跟三哥都很聪明,都很厉害,他们已经是她见过的当中很出色的少年了。
他们今个儿之所以会遭遇此事,之所以无力反抗,那不过是皇权大如天,天家之子,君与臣的关系,谁输谁赢,不是单单智慧跟权谋可以相提并论的,那是没有办法逾越的地位之差,生来的优越感之差,谁也没有办法改变那一点,但是总有一天,平凡人也会有强大起来的时候,与生俱来优越的人也会从高处摔下来的,这一点,方冬乔是绝对相信的。
何况是天家之子,那天下尊贵的椅子只有一把,那些人为了那把椅子争得头破血流,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相比而言,他们才是最可悲的人,他们方家才是最幸福的人,虽然地位不显,平凡普通,但是在这样的一个家里,才有世上弥足珍贵的亲情二字,所以说,大哥跟三哥这会儿不应该怨怪自个儿无用,他们应该高兴,高兴投胎在这样一个幸福温馨的方家门庭里。
“还有,大哥三哥这般聪明,有件事情也应该能够想到的,越是高处的人摔下来的时候,就会疼得越发厉害。像二皇子那般的人物,若是最后得不到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恐怕他后半生的日子过得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了。”
方冬乔这个时候之所以这般说,是想要告诉大哥跟三哥,以大哥跟三哥的聪明才智,将来若是要反击一个人的话,那么这条路是最好的了。
反正眼下既然已经得罪了二皇子殿下,将来那二皇子殿下荣登大宝的话,指不定他们方家被他给灭了呢,因而就算她大逆不道也罢,就算她自私自利也罢,为了保有方家,为了自个儿的亲人,方冬乔是决定让大哥跟三哥可以开始谋划这件事情了。
那方景书跟方景鹏听得方冬乔说出这番言辞的时候,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冬乔,而后他们二人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周边没有可疑之人经过,这才压低嗓音地告诫方冬乔。
“乔儿,你这个小丫头,要知道隔墙有耳,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好在这会儿没有人经过,若不然,你可就惹了大祸了。”方景书板起面孔,斥责着方冬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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