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锦瑟华年

然而，司空千落最终还是因唐莲劝她回去而发脾气劈开马车前束缚着马的缰绳，纵身一跨便离开了。

在他们二人的目光中，唐莲有些尴尬：“千落被二师尊宠的，确实比较顽皮…”话音刚落，马车哐啷一声散架了，一幅黄金打造的棺材从里面重重滑落，“千落这次，确实是过分了。”

萧楚荷垂眸一笑，对唐莲这话风的转变毫不意外。只是，她此刻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件微不足道的的小事。

她靠近那幅黄金棺，如葱削般纤细修长的玉指捻上其中，感受着它那冰冷的温度。一回神，唐莲已然逼近她的身前，只是因顾忌着她是个姑娘，且先前又有那一番言语，他才没有亮出暗器。“你想做什么？”

那华服裘衣、淡雅却不掩贵气的女子在这个地步仍是那样从容不迫，和另一边靠过来纠结警惕，有些“吵闹”的雷无桀形成鲜明对比。

“我最近听到了不少有关这黄金棺的传言，此次一见，有些好奇罢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闲然缱绻如江上清风，像是有魔力一般，叫听见的人不由自主的安心沉静下来。

雷无桀听了她的话默默松了口气。

唐莲也是放松了几分，开口劝道：“这个东西很危险，对它好奇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一路上我遇到了许多刺杀，那些人都是为它而来。”

萧楚荷只是摇头笑笑：“我对它里面装着什么并不感兴趣。我只是觉得，用黄金来打造棺材，实在是大手笔。”这话当然并不全然真实。只不过，比起原剧情的萧瑟，如今的萧楚荷将锋芒内藏，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这从她以前在天启总待在雪落山庄里闭门不出就可以看出来。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并不想参与外界的争斗，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么一说…”雷无桀眼眸微动，看着那黄金棺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炽热，“这棺材确实好值钱啊，纯金的呢。”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出了这么一趟远门，他深感没钱的窘迫与痛苦。

见这两人盯着黄金棺那如出一辙的眼神，唐莲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扎心的事实：“到了九龙门以后，这棺材是要还回去的。”

“……”

“……”

/

“我们初次相识，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马车内，萧楚荷与唐莲相对而坐。她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靠着后面姿态随意，却并不显得粗鄙，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这般容貌气度，在江湖美人榜上定能排到前三了。

唐莲心底暗暗赞叹了几句，但并未有什么旖旎的心思，有的只是纯粹的欣赏：“有的人初次见面，便能一见如故。况且，在我看来，你们绝非恶人。”

“哦？因何如此？”

唐莲笑了笑，并未回应。

在那破庙里彼此体贴、彼此牵挂的少年少女，是那样的纯粹而青涩。她说雷无桀天真，可她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是如此吗？他们二人面对感情，都是干净的一张白纸，只待彼此用这世间最昂贵的画笔为对方着色，一同描绘出独属于他们的故事。

“对了，还不知道外面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闻言，雷无桀朝气爽朗的声音自帘幕外传来：“我叫雷无桀，是要去雪月城拜师的！没想到竟然能在路上遇到大师兄你。”

唐莲勾了勾唇：“雷兄弟你还没过门，这声大师兄…其实可以不用叫的这么急。”

过门？

萧楚荷目光顿了顿，但笑不语。

“好的大师兄！明白了大师兄！”

唐莲看了眼帘幕，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纠正过来他的称呼，就这么放任他如此叫了。

不过，说实在的，雷无桀这样的性格实在讨喜。这声大师兄唤的虽然不合实际，但听着叫人心中欢喜，并不会有所反感。

或许，这也是雷无桀本身人格魅力的作用吧。

萧楚荷心中明了了唐莲对雷无桀的态度，心中有了一番计较，面上却波澜不惊：“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唐莲转眸看她：“三顾城，美人庄。”

萧楚荷微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于对方这样的正人君子会去那种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假正经，究竟是身负要事不得不为之，还是因为那里有他想见的人。

马车一路行驶，待夕阳沉寂，夜色暗涌时，他们才到达三顾城的美人庄。因着种种考虑，他们一致决定让雷无桀在外面守着棺材。

毕竟进了美人庄后，注定要面对诸多明枪暗箭，而雷无桀这样懵懂纯稚的毛头小子现下并不适合这类场合。再者，里面总归是要比外面危险的。

萧楚荷对此也有些自己的私心。

她看出了雷无桀对江湖的向往，也看出了他那颗还没被鲜血浸染的赤子之心。她并不想过早戳破这个少年的美好期盼，不想让他太早面对人心的丑恶与风波，也可笑的想让他的双手永远干净。那种你来我往的算计和为保护自身利益而做出的杀戮与部署她已经习惯，也能够去承受，但她并不希望雷无桀去面对。

“这美人庄真是不负盛名，这雕梁画栋都是花了大手笔的。而且你看，他们赌局下注时，用的都是上好的明珠。”萧楚荷不着痕迹的观察者四周，同时轻声与身旁的唐莲交流。

虽然这里比不上天启城的黄金台，却也不差了。

“你打算怎么找你的接头人？”

唐莲沉吟片刻，犹疑不决。萧楚荷从他的表现中明白了什么，眸光划过在场的众人，余光留意到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端坐案前的白发男子。

她心思一动，没有立即点破，只是自然的收回视线：“不过也不急，他不在现下在场的这些人里。一夜的时间充裕，我们可以慢慢找。”

闻言，唐莲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心道她果然不似面上那般简单。这样光凭表面便能识人的角色，当真只会是先前她所说的，一个普通的客栈老板吗？

不待他细想，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是天女蕊！”

在这话一出后，整个美人庄便陷入了一阵骚动。而心细如发的萧楚荷感觉到了唐莲那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她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但没有说什么。

满天的花瓣流转簇拥，红绸自高楼潇洒而起，一个红衣美人就这样旋转着，借着绸带的力飞身而下，赤着的足尖点地，姿态娇媚：“呦～这不是莲吗？”

唐莲顿觉面上有些滚烫，他垂下目光，都不敢对上身旁萧楚荷戏谑的眼神。“蕊…”

天女蕊唇角微勾，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的注意到了一旁不知何时与唐莲拉开距离的萧楚荷。

她目光一凝，心底为对方出挑的容貌而惊叹。

这个女子不仅有如美玉生烟的相貌，还有似山间青竹般亭亭玉立的气质，和那说不出的骄矜贵气。她举手投足虽随意闲适，却也能看出名门贵族的温雅涵养。

在这美人庄里，天女蕊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因此她断定那个姑娘绝非寻常人物。

“莲呐，你来见我，怎么还带了这么个美人来。”天女蕊笑着走到萧楚荷近旁，双眸中只有纯粹的欣赏与好奇。

萧楚荷生的美，是自内而外打动人心的美，五官精致如墨描雪砌，那一笑当如春风拂冬雪：“我叫萧瑟。先前唐公子说要来美人庄，我还有些奇怪。如今见了姑娘，我才算是明白了。”

闻言，天女蕊眼神一亮，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拉起萧瑟的手，心中对萧楚荷添了几分亲昵：“萧瑟妹妹天香国色，又心思玲珑，和这个呆木头同行真真是委屈了。”

萧楚荷抿唇浅笑：“哪有。唐公子为人正直，心中只有蕊姐姐你，和别的姑娘保持距离也是理所应当。”

她这话说的巧妙，体贴入微的讨人欢喜。只看天女蕊的反应便能明白了。

她们这里相谈甚欢，一旁的唐莲却羞涩的红着脸，都快晕过去了：“好了，你们姑娘家聊天，怎么还拿我当引子。”

萧楚荷眼底漾着笑意，听了这话也只瞧着天女蕊道：“好姐姐，唐公子是恼了我了，你快去替妹妹哄哄他。”

天女蕊本还在想怎么接机向唐莲传递消息，如今得了萧楚荷这个话茬心思一动，不由得多看她几眼，但面色仍旧寻常，只娇笑着应下，踱步凑到了唐莲身前。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但或许，也只有萧楚荷这一个外人知道内情了。

她将手收回交叠在腰前，面上噙着浅淡的笑意，站在原地仪态端方。微动的衣袂与脸边的绒毛为她添了几分柔软灵动，飘渺的如一缕轻烟。

当真是——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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