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告白

　　半个小时前，当展颜遇到小白，带他去厨房吃了一顿丰盛的残羹剩饭之后，小白满足的打着饱嗝。

　　“看你以后还逞能。”展颜笑着对小白说。

　　而小白不说话，只是傻笑着，“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跟韩罗申之间的恩怨太深，所以……”

　　小白说，“我没法说服我自己跟这种人来往。”

　　展颜问，“那你就不准备给他个机会？”

　　小白涌起一股怒气，“这种人渣，给多少次机会都是一样……”

　　小白说着，已经把拳头攥得紧紧。

　　展颜看出是无法说服小白了，她这几天也从街坊的口中听说了有关小白的事，她确实没有立场能说服小白，只得说，“好吧……”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满是油腻的厨房中，久久没有说话。似乎两个人也并不知道说什么好。

　　突然，小白说话了，“对了，婉舒，你觉得铁生哥怎么样？”

　　展颜惊讶的看着小白，“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啊，没什么……”小白笑笑，“就是觉得铁生哥对你挺好的，就问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真是奇怪的问题……”展颜鼓着腮帮子，“要说铁生么……”

　　展颜思索了一阵，“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朋友，带人温和，凡事还总是热心肠。”

　　“只是朋友？”小白问展颜。

　　“不然还能是什么啊？”展颜诧异的问小白。

　　“啊，”小白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对”的话，就辩解道，“没什么……”

　　转念，又压抑不了心中的好奇，于是接着问，“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发现铁生哥的不对劲？”

　　“不对劲？”展颜更加好奇，“哪里不对劲？”

　　“比如……”小白说，“比如，你没有发现他对你有点不一样？”

　　展颜诧异的摇摇头，转念又笑了出来，“你想什么呢？”

　　小白不语，只是尴尬的笑笑。

　　展颜说，“铁生是个好人，对我这个孕妇这么照顾，想必他背后也背负了不少的流言蜚语，你这当哥们的可不能乱说！知不知道？”

　　“知……知道了……”小白苦笑道。

　　“这还差不多……”

　　展颜说是这么说，但是对于小白说的话，她心里也犯嘀咕。

　　铁生今天还有些不对劲，告诉展颜自己有喜欢的女孩，而因为那个女孩，刘阿姨似乎还跟他有些隔阂。

　　展颜联系到这件事，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转念一想，安慰着自己，怎么会呢？

　　虽然展颜这么安慰了自己，但是心中的质疑仍然越发强烈。

　　“呀，”展颜突然想起来，“铁生已经上楼那么久了还没下来。”

　　“是呀，”小白说，“我先走了，你赶快去找他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好吧……”展颜说，“你回去路上小心点，以后别再这么鬼鬼祟祟了。”

　　小白苦笑，“好吧。”

　　与小白分别之后，展颜就上楼去找铁生了，而爬上楼梯的时候，展颜每走一步都在思考着小白说的话。

　　她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

　　所以此刻，当展颜跟铁生沉默的漫步在幸福街上时，她的心中也终于压抑不住了好奇。

　　“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展颜对铁生说。

　　“什么事？”铁生诧异的问展颜。

　　“刚才我已经发觉了，”展颜说，“你跟刘阿姨之间有些不对劲，你们母子最近闹矛盾了吗？”

　　铁生愣了一下，才回答，“啊，没事没事……”

　　“是不是……”展颜问铁生，“是不是因为你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

　　铁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有些慌乱，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啊，没有，没有的事儿~”

　　铁生说，“你不要想太多了……”

　　铁生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停地撞着钟。

　　“好吧，”展颜说，“既然今天，就咱们两个，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铁生问展颜。

　　“我的事……”展颜说。

　　铁生震惊的看着展颜，一时语塞，吞吞吐吐的说，“你……怎么想起来……告诉我这些了？”

　　“因为你一定想知道，”展颜说，“你一定想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铁生刚要把话接过来，却不料被展颜抢走了——

　　“你要答应我，”展颜说，“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要保密。”

　　“好……好……”

　　“我的真名，不叫婉舒。”展颜说。

　　“我叫展颜。”

　　“我之所以叫展颜，并不是因为我姓展，而是因为我的母亲希望我每天都能展颜欢笑。”

　　就这样，展颜从母亲爱上祁彦华开始讲起，到后来去骗东方沛，再到祁彦华无情的抛弃了母亲。

　　后来，自己出生，一直跟铁生讲到与东方锦相识，再讲到了东方玦的复仇，云锦的订婚，一直到展颜离开Z市。

　　每每讲完其中一件事，展颜的心中就会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这时，展颜才真正的发现，自己的过去，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中无法摆脱的伤痕。

　　她不由得想，东方玦、云锦、寒舟、艾娃，这些人过得还好吗？

　　甚至她还想起自己的父亲来，虽然自己并不能原谅那个算不得父亲的人。

　　“所以，”展颜说，“你应该看到那张支票了。”

　　铁生不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

　　展颜迈开步伐，仿佛她迈开步伐，她对过去的留恋就能减轻不少一般。

　　“知道我这样的过去，”展颜说，“你有什么看法？”

　　铁生沉默着，没有说出话。

　　而展颜接着说，“难怪你不说话，寻常的人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我。”

　　“不！”铁生斩钉截铁的说，“我不管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他说，“在我的字典里，不曾认识过展颜，今后也不会认识。”

　　他又望定了“婉舒”说，“我只认识婉舒，她是个坚强、刚毅的女孩。”

　　“可是，”展颜说，“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那就不要去想！”铁生对展颜义正言辞的说，“婉舒，你不是也希望能摆脱你的过去吗？”

　　“我确实这么想过，”展颜说，“可是……”

　　展颜的话没有说完，铁生已经抓起了展颜的手，“像你说的，痛苦和黑暗的事情永远不会消失，就珍惜眼前就好。”

　　展颜对于铁生的举动感到十分震惊，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我不管你过去叫什么，经历过什么，”铁生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铁生说，“可不可以……”

　　他说，“让我照顾你？”

　　铁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挣扎，因为他要抵御的不仅是展颜的过去带给他的压力，还有刘阿姨给他的压力。

　　但是铁生想到展颜在白天的时候告诉他的话，让他勇敢面对自己的爱情，再加上此刻酒劲的催化，身体中隐隐酝酿的冲动终于让他压制不住了。

　　“我是个没有父亲的人，”铁生说，“我母亲一手把我拉扯大，所以我深知一个没有丈夫的妻子是多么痛苦——”

　　他说，“我会是一个好父亲。”

　　而展颜却抽离了铁生的手。就在铁生手中的温度消失的瞬间，他怅然若失一般。

　　展颜背对着铁生，两个人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这种尴尬的气氛弥漫着四周，展颜眉头微蹙，不知道应该与面前这个一直被自己视为兄长的人说些什么才好……

　　铁生在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这是本来就应该想到的结果，可是，他又压抑不住心中的躁动，激动的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刘阿姨是不会同意的……”展颜没有看铁生，依旧背对着他。

　　“这不重要，”铁生说着，再次抓起了展颜的手，“我会想办法说服她。”

　　“那也不可以！”展颜气愤的甩开铁生的手。

　　四目相对，铁生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自己是多么自作多情。

　　他在那一刻深深的明白了，原来在“婉舒”的心中，自己仍然是个门外汉，自己没有办法替代在她心中的那个人。

　　而实际上，展颜已经开始不确定自己心中想着谁了，但无论是云锦，还是东方玦，都是她不能跟铁生在一起的理由。

　　铁生望定了展颜，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展颜这时才明白了所谓百口莫辩居然是这样的一种难以让人忍受的感觉。

　　“对不起，”铁生说，“是我冲动了……”

　　展颜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只能哽在一处，“其实，我……”

　　“我知道，”铁生说，“你也有你的难言之隐……我不该……”

　　铁生说，“我不应该强求你什么……”

　　他又强装着傻笑出来，挠挠头，“何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啊~”

　　展颜看着铁生，也笑了出来，她的笑，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笑了一阵，虽然他们都笑着，但是内心却各有挣扎。

　　他们一个人在挣扎是否应该继续下去，另一个人再挣扎如何还债。

　　这世上有许多种债务，唯独人情的债，是最难还的，不可以怜悯，也不可以施舍，更不可能不还。

　　展颜来到幸福街已经有一阵子了，她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东方玦和云锦。

　　有时候，她甚至会讨厌自己，甚至怀疑自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贱女人。

　　这让她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尤其在今天，当她发现铁生的事情，这种挣扎更是苦不堪言。

　　展颜来到幸福街的日子，铁生帮了她不少，所以，展颜对铁生更多的是感激。

　　所以人情难还，感激是最大的人情债。

　　特别是当一个人感激的人爱上了自己的时候，所以，展颜此刻跟铁生也一样的进退两难。

　　“我们回去吧。”铁生挤出笑来，“已经太晚了，伯母需要照料。”

　　展颜也符合着他笑了出来。

　　那一晚，特别的静，他们两个人走在幸福街的街道上，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铁生的心中，正痛苦的如同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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