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情况,韩罗申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手已经开始失去力气,也渐渐的想要松开酒瓶子了。
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自己如果过了今天,可能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又再次的握紧了酒瓶子。而胡水水得意洋洋的看着韩罗申,“真是个自私的人。”
胡水水说,“如果我没记错,你当年可是害死了他的父亲。”
他说,“你今天还要因为自己的固执把他也害成残废,啧啧,真是个禽兽。”
胡水水的话,就如同此刻把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让韩罗申进退两难。
一时间,韩罗申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在这种情况下,抉择是一件最难的事。
“韩罗申!你要还是个人,就杀了他,我早就不要命了!”或许是因为钻心般的疼痛让小白霎时间清醒了过来,小白居然说话了。
可是,因为小白的话,韩罗申更加犹豫了,他有什么权利去左右另一个人的生死?
“不要插嘴!”胡水水数道,“三!”
随着一声惨烈的声音,胡水水的手下扭断了小白的中指。他现在断了三根手指,与废了一只手无异。
小白再次惨叫起来,剧烈的疼痛让他顿时失去了理智,甚至大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人在短时间内受到激烈的刺激之后,就会开始精神不正常,甚至身体的其他神经中枢失去控制功能,这导致小白的大小便失禁,裤裆中央湿了一滩。
而韩罗申此刻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用言语制止胡水水了,他愣在一处,更多的是麻痹。
“还要犹豫吗?”胡水水对韩罗申说,“他,可只剩下两根手指了。”
胡水水得意的斜眼看着韩罗申,而韩罗申恨恨的看着胡水水,眼神中透出的是一种无法扭转局势的无奈。
“杀了我呀,”胡水水得意的说,“来呀!”
“胡水水,你不要逼我!”韩罗申说着将酒瓶上的尖靠近了胡水水的颈子。一点殷虹在胡水水的脖子上缓缓流下。
“哎哟哟。”胡水水假装很疼痛,“你不让我逼你,我就偏要——”
“四!”胡水水数道。
咯嘞——
小白的食指被扭断,这让小白痛不欲生,他整个人全身都已经失去力气,惨叫的声音,已经分不出是哭,是笑还是痛苦,令在场的听者毛骨悚然。
胡水水是何等的残忍?
我真是斗不过他——韩罗申不由得想。
“他可就剩下一根手指了。”胡水水说,“你再不抉择,我可就要继续数咯~”
胡水水说着,眼看就要数出第五个数——
“慢着!”韩罗申大叫道。
“怎么?”胡水水得意的看着韩罗申。
“我。”韩罗申说,“我答应你。”
说罢,韩罗申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子。也松开了胡水水。
胡水水一本正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子,随即一脚踹在韩罗申的小腹上。
韩罗申无力的倒在地上,酒瓶子也脱了手。
“韩罗申!”小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恨你!你这个懦夫!你背叛幸福街,不得好死!”
胡水水走向了小白,一巴掌抽打在小白的脸上,小白的头就像是拨浪鼓一样的摆动了一下,晃动下来。
小白抬起头,恨恨的看着胡水水。
胡水水得意的说,“没错,他确实会不得好死——”
胡水水望定了韩罗申,“谁让他就是个人渣呢?”
他说,“人渣,就要有人渣该做的事,一旦违反了这个规律,那就是不务正业,要遭到惩罚。不过。”
湖水水说着,转过身,捡起了地上的那袋海洛因,又走向韩罗申面前。
韩罗申此刻不说话,他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这就是韩罗申的人生,他的抗争到此结束。韩罗申也已经无法改变。
胡水水把海洛因扔到韩罗申面前,“不过,我是个仁慈的人。”
胡水水说,“只要你乖乖的捡起它,然后像条狗一样的把里面的东西吸一口,再来舔我的鞋。”
胡水水蹲下身子,靠近韩罗申的脸,“今天的事情,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以后,该怎么做,你也知道。”
胡水水伸手指向小白,“想想他的命,你就更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是吗?”
韩罗申面无表情的看着胡水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不。”这时,小白居然对韩罗申产生了一丝怜悯,他虽然恨韩罗申,但是他更不希望韩罗申这样的人继续这样出卖自己。
小白说,“不要,不要吸,别听他的,我求你了!”
胡水水站起身,走到小白面前,又是一记耳光,这一记耳光打得十分用力,使得小白的嘴角流下血来。
胡水水转向韩罗申,“要怎么做,都看你了。”
“我明白。”韩罗申面无表情的说着,缓缓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海洛因,打开来,吸食了一口。
韩罗申现在十分需要这东西。
因为它能让韩罗申暂时摆脱眼前的现实,韩罗申无法改变的现实。
他需要告别一下这残酷的现实,毒品就是这样的一种诅咒,它除了会摧残人体,更多的是摧残人的精神,摧残人的心灵和本性。
吸食了毒品之后的韩罗申顿时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他疯狂的笑着,随着音乐摇起了头。
整个人不停的傻笑,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嘲笑着这个老人的可笑。
而韩罗申看到他们笑,自己也笑,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胡水水走向韩罗申,一脚踢在他脸上,“你还真是条好狗!”
韩罗申被踢了之后,依旧笑得很开心,开心的似乎忘了刚才的愤怒。开心得近乎歇斯底里。
“韩罗申!你醒醒!”小白说,“你醒醒啊!”
然而,韩罗申根本听不到这些,他依旧随着音乐摆动着。
“来,”胡水水笑着,站在了韩罗申面前,“舔一舔。”
韩罗申笑着点点头,爬在地上如同一条狗一般爬了过去,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舔着胡水水的鞋。
胡水水笑着抚摸韩罗申的头,“真是条好狗。”
韩罗申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胡水水,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恍惚之中。
而胡水水笑着站起身,转身面对小白,吩咐自己的手下,“把他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说着,小白被胡水水的手下带走了。
整个场中,又剩下了胡水水和韩罗申。
胡水水又吩咐其他手下,“等到他的劲消了,把他带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胡水水的手下纷纷点头,任由韩罗申在这华丽的包间中来回的摇着头。
那天,韩罗申深深的感觉到了人世间最大的屈辱,如同他这可笑的人生一般。
韩罗申虽然表面上笑着,心里却极其的痛苦,在这样的挣扎下,他要做出抉择。
他十分明白,如果自己不接着干下去,那就等于宣判了小白的死刑。
真的没有选择了么?韩罗申不禁问自己。
直到天渐渐的亮了,韩罗申被胡水水的手下扔出了龙舌兰夜总会。
韩罗申坐在街上的角落里,看着来往的人群。
思考了许多,人潮如常,却不见自己的栖身之地。
为什么?韩罗申不禁要问,为什么自己没有这里的栖身之所。
大半生以来,韩罗申从来没有像正常人一般生活过。
这是多么可笑的人生,自己是那么微不足道。
他甚至希望此刻能有一个人来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可是他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出现的。
韩罗申在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了一天,他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叫做良知的东西不停的拷问着自己。
他不想回到幸福街,因为他知道自己回去就会伤害那里的人。
他不想自己再伤害任何人,也不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再受到指责。
但是他如果不回去,就会让另一个自己已经伤害过的人受到伤害。
这同样是他所不希望的。
这就是人性的纠结,韩罗申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穿梭在人群中的他是那么的无助。
甚至连人群也没有对他产生一丝的怜悯,韩罗申清楚,没有人会对一个人渣有任何的怜悯。
这就是他可笑的人生,悲惨的人生。
他想到了一个字——死。
对呀,只要我死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也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只要我死了,妻子就再也不用背负什么了。
韩罗申来到了一座大厦的天台,这里的风很大,秋凉透过他单薄的身体,让他不由得一阵冷战。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活着。
他缓缓的迈向天台,迈向生命的尽头。心里想着——这样就能告别自己可笑的人生了。
想着这些,韩罗申不停的给自己打着气,只要跨出那一步,就可以了。
站在了天台的边缘,他往下望去,虎虎的风声在耳畔变得清晰。
猛然间一阵风吹过,韩罗申被吹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掉下去。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死亡是这么的不容易。
猛然间,仿佛这一生历历在目——
传说,心理学中有一种理论,说人越是接近死亡,人生中大小的琐事就会越见清晰。那些人愿意想起来的,不愿意想起来的,都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的脑海中过一遍。
可能是人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就会越不希望死亡,所以要在人生中找到自己不死的理由。
但是这对韩罗申来说是不管用的,因为他想起了自己过往的种种,那些罪行,那些卑鄙的勾当,那些亏欠,每一处人生中仿佛没有一点光。
那一望无垠的黑暗中,就是韩罗申可笑的人生。
这其中,韩罗申找不到一点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他开始大笑,笑的歇斯底里,笑自己活着实在是老天在讲笑话。
抱着这样的心情,韩罗申又接近了死亡一步,突然——
一粒石子从脚边划落,嗖的一声淡漠在风中,从这高楼向下望去,渐渐在空中看不到了。
韩罗申对死亡的恐惧更加深了一层,越是接近,就越是恐惧。
直到那石子消失,韩罗申猛然想起了自己也曾快乐过——
妻子的拥抱,妻子的依靠,一家三口坐在一桌吃饭的情景,这些东西,在韩罗申的脑海中渐渐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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