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篇（终章） 章回二十二 将军

不多时，二人达到主殿。

他们来的较早，萧凛峥的马阵和叶牧遥都没到。

于是萧璟逸便开始自然的和旁边的宫女闲聊起来。

全然没有太子的架势。

毕竟，是少年人嘛。

就在萧璟逸第不知道多少次弯腰查看是否系紧马鞍革带时。

陆颂淮的佩剑突然砸在主殿地面上。

少年耳尖红得能滴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叶牧遥正单手拎着玄铁盔甲走过校场。

青年面庞郎若清月，长眉微挑，五官尤其端正锋利，一身轻铠。乌发一丝不乱的束在头顶上，因为未带头盔，赏心悦目的面容一览无余。

他人极高，站立时总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只是一个蹙眉，凌厉的杀气便罩过俊丽眉眼，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其实追捧他的姑娘不少，只是没人胆大到与他表达心意。只不过他的行踪也常常诡橘不定，多半是在为元丰帝奔走在烽火战事中。

陆颂淮静静的望着从远处走来的叶牧遥。

"要说话就趁现在。"萧璟逸用马鞭戳他后腰，笑道 "等进了戈壁滩，叶将军可没空听小孩子背兵法。"

陆颂淮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点点头。

同手同脚的走过去时，叶牧遥正在殿里清点箭矢。青灰铠甲压得他肩背微弓，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他眉头微蹙，对手下道："第七捆少三支。"

属下忙去寻找。

"将、将军！"陆颂淮被自己口水呛住，"卑职...卑职读过您写的《北地阵图》！那个雁形阵改良..."

叶牧遥终于转过脸，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陆颂淮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叶牧遥麦色面庞沾着沙尘，他淡淡道："现在该用锥形阵。"

他食指在沙地上划出沟壑，陆颂淮扑跪下去的膝盖扬起黄烟。

"风向变了。"

萧璟逸强忍着笑踢着碎石走近，正瞧见少年暗卫正用袖口疯狂擦拭地上图形。

叶牧遥解下水囊抛给他，铜制壶身在半空划出弧线 ："擦什么？风一吹就没了。"

一会抬头便看见萧璟逸信步前来。

对他微微颔首道“太子殿下。”

萧璟逸还未应答。

便被阵阵马蹄声打断。

萧凛峥的马队卷着尘烟冲过来时，陆颂淮还捧着水囊发怔。

萧璟逸那好皇兄的马鞭险些扫到叶牧遥的护心镜，却被将军两指夹住鞭梢，冷淡道："三皇子该换匹矮脚马。"

"叶将军管得真宽。"萧凛峥笑着抽回金丝鞭，突然俯身逼近萧璟逸耳边，轻声讽刺

"二弟养的狗倒会挑主子舔。"

萧璟逸不客气的反手拧住他腕骨往马下拽，忽听叶牧遥重剑出鞘的嗡鸣。

剑锋横在他俩鼻尖前一寸，映出将军紧抿的唇线："殿下们要切磋，末将的枪阵还缺两个草靶。"

陆颂淮突然窜过来抱住萧璟逸胳膊："殿下！回来吧。”转身时瞥见叶牧遥严肃的目光。

心里怒骂，陆颂淮你个没良心的！说好的侍卫呢？说好的帮忙呢？！

叶牧遥又简单和他们交代几句后，才骑马离开。

望着飞扬的尘土渐渐远去，陆颂淮盯着自己掌心痴笑，"不愧是叶将军啊。"

萧璟逸抓把沙土扬他脸上："把你口水擦擦，明夜你守叶将军营帐。"少年瞬间蹦得比受惊的马儿还高，怀里的干粮袋撒了一地胡饼。

一切安排妥当后，就待明日出发边疆了。

萧璟逸支走陆颂淮，一个人回到桃李观，其实他是想着临走前见见他娘，也顺便去看看……

想着便望向沐在晚霞中的清晖堂，还是一如既往的肃静。

姜绪衍。

宫墙根的露水还没干透，云妃提着竹篮等在老槐树下。

她今天穿了件洗褪色的藕荷衫子，袖口沾着面粉，老远就冲萧璟逸招手。

“娘听说你要远征北疆，就来看看你。”

"灶上蒸了三笼葱油饼。"她揭开笼布，热气扑到萧璟逸下巴，使他眼眶泛红。

"掺了你爱吃的芝麻。"萧璟逸听着便伸手要抓，被她拍开手背："烫！用油纸裹着。"

她又从篮底掏出腌笋干，陶罐用红绸扎得严实："跟陆小弟分着吃，别学你皇兄吃独食。"

紧接着她又掏出几块小心翼翼用锦布包好的梨花酥，那是萧璟逸自幼最爱的甜食。

看的萧璟逸又是一愣，心里一阵抽痛。

“你最爱的梨花酥，娘给你多做了几块，你记住，你贵为太子，有许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她顿了顿，又语重心长的继续道，

“但别忘了，无论出了多大事情，别忘了家里还有娘。”

女人有着与萧璟逸相似的眉眼，却甚为柔和。

也藏着一直以来的刚强。

看着萧璟逸抱着罐子发愣，她突然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里头是炒熟的松子，混着晒干的野莓。

又不放心似的补充道：

"北疆风大。"她踮脚给他系披风带子，指头冻得通红，"护耳套在左边夹层。"萧璟逸闻到她头发上的清香味，和她每年除夕给他缝的新衣的味道一样。

陆颂淮在角门探头催，云妃忙把最后两个水囊挂在萧璟逸马鞍两侧："蓝布包是甘草水，黄布包是姜茶。"

她说着又往我箭袋里塞了包糖渍梅子，油纸窸窸窣窣响。

“北疆天寒，记得添衣啊。”

云妃又向他喊到。

“知道了，娘。”

“回来别忘了谴人告知娘一声，娘去接你啊。”

“知道了。”

“别总跟你兄长吵架，皇位都不重要的。”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还有……”云妃追着来到殿门外。

萧璟逸骑在马背上顿住，英次飒爽

少年郎微笑着回过头来。

“你要平安回来。”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马队转过宫门时，萧璟逸忽然摸到袖内衣袋有硬块。

掏出来是块压扁的桂花糕，用帕子包着，帕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小老虎，看的他轻笑出声。

那是他八岁狩猎第一次成功猎到一只兔子时，云妃连夜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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