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荫翳,群鸟争鸣,某位黑脸壮先生正眉头紧锁,满脸悲戚埋头苦找什么。
鼻尖一抽,小小的三角眼里溢满悲伤:“鸿轩呐,我金彪一定要找到曹宝所讲的那种包治百病的药,来治好你!”黑手一抹,将刚出眼眶的眼泪涂了一袖子!
整个空荡荡的树林子不停回荡着一声粗音巨吼:“手鸡到底是什么鸡啊——”
而与此同时,白羽正匪夷所思地坐在桌前暗思:曹宝究竟是怎么治好自己的,身上的伤痕包括陈年旧伤都不见了。而且金彪到底去哪里了?
高大的朱红门耸立在长街侧,一边两个持刀侍卫。而在门侧立着一个瘦高小伙字,长眉紧拧,双手环胸一脸鄙视的盯着一旁的石狮子。而石狮子身后两只细嫩的手掌正紧紧扣着狮子脚下的小狮子,眯着眼睛瞄着门前门神一般的两个持刀侍卫!
“柴萱,你刚才不怕死的勇气哪里去了?”曹宝撇着嘴,超级鄙视的看着缩在一旁的柴萱。实在是怀疑,刚才那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柴萱是不是演出来的,好利用自己的同情心来达到她救人的目的。
也不是柴萱不想替曹宝挨骂扛刀子,只是不知为何,一接近关于曹丕的事物,就两腿发软,四肢发麻,总得缓一缓。一度怀疑是不是被他当初的那四十板子打怕了,造成了自己难以磨灭的阴影。“再缓缓,再缓缓!”
白眼一翻,直接上前将柴萱从狮子后面拽出来。柴萱一脸惊恐的被提溜着迈上台阶,来到那两尊门神前!
完了,又得踏入这个是非之地!曹宝啊,我柴萱要不是因为你舍命救了白羽,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你回来的!柴萱双手合十,嘴里胡乱念叨着什么,紧闭双眼。再睁开已经到门内了,“曹宝,他们居然让咱进来了!”
曹宝哭丧着脸,竖起手指头戳戳前面。柴萱接受讯息扭头而视,一张大黄脸出现在面前。“柴萱,曹宝公子要见你们!”
脚底发软,下意识挪到曹宝身后。只见曹宝上前问道:“曹书,公子已经回府了?”
曹书,十七岁标志即是黄脸小虎牙,生得瘦小小的,时常眯着眼睛。柴萱怀疑他是高度近视加散光,可是从没见他撞人砸碗呀啥的。听曹宝说‘曹书’这名字是曹丕给他其的,是曹丕的侍从之一。
嘴角倾斜,喉咙轻哼一声,一副骄傲不已的模样,保持着眯缝眼。“曹宝,今日是我同公子去的四公子府,你说公子回来没!”小虎牙一露一露的,也没发觉哪里好看!“别废话了,公子等着你两呢!”
走过大道,穿过花园,眼看就要到达曹丕的书房。一路上同行三人,已经有两人处于疯癫状态。
“曹书兄弟啊,公子今天吃什么了?”
“什么也没吃!”
“那曹书兄弟啊!公子今天喝什么了?”
“干你什么事啊!”
“那曹书兄弟啊~公子今天上过几次厕所啊!”
……
曹宝只感觉耳朵旁边有群蚊子,嗡个不停,这柴萱都问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曹书呢整张脸像跌进了调色板,一忽儿红一忽儿青,脑瓜子像进了只苍蝇,直想哭:为啥这路这么长!
终于见到曹丕书房门,曹书好像见到了救世如来一般,简直喜极而泣!“公子,奴婢将他二人带来了!”
完了,又看到这张冷到骨髓的脸了!柴萱脚后跟一软,尽量伪装地自然一些的下跪行礼。
“叩见公子!”两张嘴异口同声奔出四个字。
空气安静几秒,曹丕还没说话,曹宝倒先一步委屈可怜地爬前一步,“公子啊,私自出府不能怪奴婢啊!”
额?柴萱忽感额头青筋颤抖,大事不妙!
“这都是柴萱的主意啊!她听说奴婢要同公子出府,便掐着奴婢的脖子硬逼着我将她带出府的,求公子明鉴啊!”头磕在木地板上砰砰的响。
而此时此刻,柴萱的心是怦怦的跳啊!这条路是自己调到,这坑队友是自己选的,该啊!柴萱心碎一地,人在江湖飘啊有些事儿迟早是要还的!
见曹宝苦哈哈甩半天锅,柴萱身为接锅的怎么能不好好配合演出!“是啊公子,曹宝说的没错,私自出府都是我一个人的注意,公子要罚就罚我吧!”头也磕在木地板上,然而似乎没什么声音。
正襟危坐的曹丕,还没吭声呢,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了表演。要是不看完,岂不有点可惜。冷眸微垂,薄唇轻启,“曹书,内院奴婢私自出府,该当何罪。”
曹书垂眸低首道:“回公子,杖四十!”
“两个人呢!”冷言继续。
“那便是八十!”黄脸微抖。
“好!”忽然一声高喝,柴萱不觉头皮发麻,只听那俊朗之声接着道:“既然柴萱已经承认擅自离府全是你一人所为,那么理应由你受罚。两人擅自出府,八十棍皆由你一人承担!”
天啦噜,杀人了,杀人了!我就说不该回来吧,你偏要我回来干什么!八十棍啊!你直接赐死我行不行啊,这简直就是杖毙啊,惨无人道啊~呜呜呜~
看着怔在原地的柴萱,曹宝也有点慌神了,这八十板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连修复器也治不好!“公子,其实也不能单怪柴萱,奴婢也有错!请公子开恩呢!”
“开恩!”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瞬间转为寒若冰霜,“事到临头,还不给本公子说实话!”
群体人员皆是一愣,瞬间全部跪在地上!
“曹书将曹宝带下去关起来,除柴萱外全部给本公子退下!”
“诺!”
突如起来的大喝,像火山喷发,像千丈海啸,所到之处摧枯拉朽!柴萱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暗自祈祷曹丕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豆大的汗珠子从额间渗出,柴萱感觉自己像那五行山下的孙猴子,动弹不得呼吸困难。从头顶传来声音,好像近在咫尺!
“本公子不妨告诉你。倘若你今天不回来,白羽一家就会按刺客论处!”字字清晰,说的柴萱头皮发麻。“柴萱,你受伤了不知道!刺客的右臂被本公子划伤了,而恰恰那晚聚守卫营的人说白羽不适去休息了!白羽的表哥金彪,恰恰也是那晚的同犯,本公子记人向来过目不忘,他那脸的大胡子即使蒙着步,本公子也认的出来!”
紧咬着嘴唇,两只铜铃似的眼睛愣愣地盯着眼前有点可怕的脸孔,瞬间慌了,“既然如此,公子为什么不逮捕他们!”
“因为本公子想知道,你,是不是其中一个!”静似寒潭的双眸冷的可怕,定定地望着柴萱眨都不眨一下。
“公子不是一向都认为我是细作吗?无论是不是还有必要吗!”垂眸颔首故意避开盯着自己的目光。
“本公子想知道,你为本公子挡的剑是不是早已设定好的!”薄唇紧抿,目光凌厉地盯着眼前的柴萱,“本公子要听实话!”
眼帘轻抬,一双杏眼圆溜溜的望着的曹丕。一双桃花眼炯炯有神,凌厉且深邃,似乎能将柴萱戳个窟窿一眼望到底。明明蹭蹭地冒着寒气,可隐隐透着星星之火,他在希望着什么。那自己又该怎么回答,若是撒谎的话,他会不会看穿?那如果实话实说呢?“不是设定的!”
简单五个字,曹丕通身戾气突然消散了,“白羽呢?”
“回公子,那晚行刺之前。我并不知白羽也在邺城,更不知他由此想法!”柴萱后挪几步,俯身而拜道:“奴婢此言,并非为自己开罪,而是实话实说。不管公子信不信,皆是如此。”
稍顿片刻,再拜道:“白羽同奴婢是故交,兵荒马乱之际,白羽误认为奴婢惨死在丞相手中。故而才会去行刺丞相!但如今,他知我安好,不在有任何杀意。奴婢知道刺杀丞相是诛九族的大罪,奴婢斗胆恳请公子法外开恩!放他一条生路!”
“你既知这是大罪,本公子又岂能放过他!”曹丕冷言道。
言语肯定,曹丕似乎非杀白羽不可!双眉紧拧,眼底微沉,柴萱紧掐着裙角,只能铤而走险了,“回禀公子,白羽身手不错,上阵杀敌是个好手。若是公子有恩于他,他必会投桃报李,岂不有助于公子大业!”
对于熟知三国这段历史的柴萱来说,再了解不过曹丕的野心了。如果为了权力可以杀掉任何人的话,那么为了权力又怎么不能救一个人呢!
背后的双手紧握成拳,目光一横尽是肃杀之意,再次显露出似笑非笑的嘴角缓缓靠近柴萱冷道:“柴萱,你还真是厉害啊!”
轻轻一句话,讲的柴萱寒毛尽起,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两个大汉应声推门而进。“柴萱擅自出府,拉下去杖责二十!”广袖一摆,背身而立!
“诺!”两道粗狂的嗓子回道,随即将两腿跪倒发麻的柴萱从地上拽起!
望着那如兰芝玉树般傲挺的身姿,为何不是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偏偏是喜怒无常杀伐狠绝呢?
远观处翩翩君子人似玉,却只是冷冷公子颜难开。雁过也徒留声,只怕是补影捉风,不识鸿雁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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