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逗归树栖鸟,初月微翻影印天际白。
慌慌脚步来回碾塌着房前的青石,来回磨搓着手背望望眼前的小径。“萱姐姐怎么还不回来?”楚蝶有些着急的自言自语着。明明听曹宝说柴萱就是去送点东西,怎么这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影儿。瞭着空落落的眼前,楚蝶再是焦急也无可奈何。
此番焦急,远方简直是焦头烂额!就在几里开外的四公子府上,某位被楚蝶惦记的女子正翻着死鱼眼,鼓着两个腮帮子,噘着嘴气呼呼地瞄着曹植大公子跟他的友人们,推杯换盏。诸位公子呢,是喝得兴起又是谈事又是论赋的,独独将柴萱晾在一头。
这说好的背完就让自己撤退的,干嘛又让本大小姐来这里给你端水倒酒的!曹植啊曹植,你是舍不得你府里的金贵丫头,就使用我这白来的劳力啊!
摆着个大笑脸和曹植低眉顺眼的讲述了无数次该回府里了,人家愣是一句‘本公子不准!’坚定的给回绝喽,你说气人不气人!对于这种蛮横不讲理的富家公子,你说能怎么办。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吧,你说这是人家的地盘,不科学!进行和平原则的友好沟通吧,似乎更不科学!
柴萱眼巴巴的瞧着,杨修双丁告辞离去。决定紧跟步伐解放自己,手腕儿一紧,又被某人生拽了回来。
双手交盘,叠放于案桌前。凤眸微眯,略带笑意的盯着眼前坐立不安的柴萱。
“公子啊!这大黑天儿的,您还是让我回去吧!要不然,我得被丕公子打死喽!”柴萱一本正经的同眼前微微泛着醉意的莫人交涉着,希望能得到这位的‘通关文牒’。
嘴角斜勾,从桌上爬起来,笑道:“柴萱,你可会弈棋?”
这会子弈什么棋!本姑娘饿了,饿了!柴萱真想一巴掌呼在曹植的醉脑袋上,然后揪着他的耳朵提醒他不要跑题!尴尬的扯出一抹微笑,眼珠儿一转一丝主意暗伏道:“公子,奴婢会是会,不过可能和公子您的下法不太一样!”
一听柴萱的话,曹植似乎来了兴致,激动的起身一脸的小傲娇,“呵,这世间还有本公子不会的弈法!”
两个小丫头摆好的方正棋盘愣是被柴萱扭成歪的,曹植皱着两道浓眉盯着对准自己的尖尖角,晃晃脑袋还以为自己酒没醒呢。
“四公子,您能不能和奴婢打个输赢的赌呢?”眉梢一挑,黑葡萄似的眼珠‘布玲布玲’的闪着光。
“本公子弈棋还能输给你一个奴婢!”脑袋一摆,一副‘东方不败’的模样,双手撩在身后,“不过你且讲来,本公子姑且可以听听!”
只要你入套,就没有我柴萱打不上来的鱼,当然曹丕是个意外!“若是公子赢了,公子随便吩咐什么奴婢照做便是。可若是,奴婢赢了,公子必许得放我回府!”
思量片刻,柴萱的主意也没什么不妥之处。曹植微笑道:“好,便依你又如何!”衣袍一掀,屈腿而坐。瞅一眼尴尬立在原地的柴萱,“即是对弈,自是对坐,你且坐吧,本公子恕你无罪。”
一提裙摆,两腿一盘开心一坐。对上曹植的嫌弃眼神,即刻中规中矩的屈膝端坐。还以为曹植自己那么放荡不羁的爱自由,干嘛对自己的这小动作这么在意!
当柴萱仔仔细细的在两个围棋的尖角,将黑白棋整整齐齐的皆摆了15个棋子后,曹植只觉眼角痉挛,脸色发青。哪有围棋还没下就摆棋子的!在硬着头皮听完柴萱一五一十的将下棋规则以及下棋过程演示一遍后,曹植怎个人都快凌乱了!“柴萱,你这是下棋!”
“是啊!公子您说好按我的方法来的。您瞧我的方法多好记!不像这围棋,千变万化的,智商伤不起啊!”嬉皮笑脸的看着面色发黄的曹植,一代美男子就是这么被咱气坏的啊!“公子,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破坏您的一世英名啊!”
既然答应了,硬着头皮也得保住咱的一世英名不是?所以,只能发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大无畏精神了。就在柴萱成功跳过最后一个棋子后,欢呼雀跃的同时!曹植面色发黑的屈着臂弯子撑着脑袋,嘴角泛白灰头土脸的。
“四公子,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告辞了!”起身弯腰,乐呵呵一拜。柴萱正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准备穿鞋离开。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喝止‘站住!’眼看半只脚已经迈下台阶,一个激灵另一只半搭在台阶上的脚底一滑,直接磕到了旁边的储物架!
人常说乐极生悲,乐极生悲啊!这不是!得亏柴萱激灵一个燕子翻身成功的接住了即将落地的瓷瓶!捂着扑腾的小心脏,紧紧抱着花瓶,暗道:哎呦乖乖啊!上千万的人民币啊,差点搭命陪啊!
长袖一甩,抹去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将瓶子放回去。却听得背后一句感叹,“好身手!”
完了,完了!大事不妙矣!
曹植噔噔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柴萱身边,瞄瞄人再瞄瞄瓶。一把拽起柴萱的胳膊,“谁让你走了,你我再来一局。若是你再赢,本公子才放你走!”说罢一把又将柴萱摁回软垫子上!
半个小时候柴萱俨然是欲哭无泪,叩天无路,捶胸顿足,以及追悔莫及!为什么要跟一个历史级别的学霸下棋,为什么啊——自打第一盘赢了曹植之后,被曹植看穿套路的某人就再也没有机会脱身了!直到曹植又开始要求输掉的人喝酒以后,柴萱是彻底上了贼船,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夜已深,崔氏迟迟不见自己夫君前来就寝。差遣一小丫鬟去看看情况!未近门前就听得一男一女,不知有说有笑的谈论什么关于宇宙,什么黑洞。只听得哎呦一声,什么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小丫头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门,透过微微虚掩的门。两只眼睛忽然瞪得像个银铃铛,慌里慌张的就跑了!
屋里边传来两人含糊其词的对话。
“柴萱,瞧你干的好事!你后踢脚就后踢脚,踢我的棋盘做什么!这可是上好的棋子,少一枚用你的飞机陪!”淡蓝长袍男子,醉醺醺的从地上爬起,看到刚刚被自己不小心撞倒的柴萱人事不醒的躺在地上。眯眯微醉的眼睛,趴在那张微微泛红的小脸儿旁边瞅了半天,微微一笑,才发现地上那人已经睡的昏天黑地了!
晃晃脑袋,也不管那满地散落的棋子,以及跌落在一旁的棋盘,迈着醉悠悠的步伐,兀自爬上软榻,就那么蜷缩着睡着了。
那匆匆跑回去的小丫头红着脸在崔氏面前咕咕囔囔半天才伏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直听得崔氏,眼神一愣,面色微沉低喝道:“胡说,公子怎会没体面到那种地步!竟在书房里……”神情忽然紧张脸颊泛红,低声接着道,“做那种事!”
那小丫头随即低垂着脑袋,像是犯了什么错似的,委屈巴巴努着红苹果似的脸蛋道:“可是奴婢确实看到公子同那女子抱在、抱在一起。”声音忽然放的轻轻的,生怕自己家的主子又恼起来。
妒火上涌,一把对开横在面前的丫头,冲出门外。蔻色指尖掐着柔嫩的掌心,崔氏忽儿停下匆匆的脚步,思虑再三。心下一横,长袖一甩,咽着满心怄气打道回府哩!
此情此情,不禁想到:半烛光影昏昏沉,新月颖辉幽幽明。酒意萦溢香阁里,酣梦偷袭睡海中。
晓阳初生,照进千门万户。暖厅围炉,门里门外天地两重。
“什么?柴萱竟然一夜未归?”凤目微惊,紧盯着眼前的侬萃,启唇而问。
侬萃埋首轻笑,点头应答:“是的夫人,是柴萱同屋小河讲的。我还特地去问了门口的守卫,不会有错的!”
红唇微展勾起一抹笑容,美丽的容颜却显出几分寒意,“你瞧瞧,这人要是自己找死,拦都拦不住!”玉葱似的手指头缓缓捻起茶杯,轻呷一口幽幽道,“公子可是出府了?”
“回禀夫人,今儿丞相召见公子是急事,只怕得晚些回来。”侬萃轻声回答,眉头一皱回问道,“只是夫人何需等公子离开,难不成公子会护着一个奴婢?”
“那妖孽坯子不知给公子喝了什么迷魂汤!能得公子的宠幸。虽说她还是个奴婢,可也得以防万一。万一公子真对她失了心智,我的计划岂不又泡汤了!”双丝眉稍挑,朱唇角儿微翘,轻抬那罩着紫色棉袖的手臂,侬萃十分乖巧的上前扶住。整个婀娜身姿慢慢站起来,“看来我得去给夫人请安了!顺便差人去只会一声任姬,就说夫人那里热闹的很呢!”
日翻鱼白辉盈窗,临呼杂雀觅晨食,大梦初醒谁人早,遥数天地有几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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