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威浅盈额宇间,愠色暗藏柳黛眉。端坐于上的卞太后冷眸凝视,瞧得柴萱举手投足都感觉极其的不自在,仿佛被扣了一个无形的枷锁。整个大厅少说有一二十人,可除了呼吸声,几乎没有其他声响了。
“妾,柴萱拜见太后。”
抬手举臂,大礼相拜。尽管不知卞氏寻自己究竟为何,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装的规矩点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卞氏眸光微沉,将视线稳到俯身而拜的女子,沉声而道:“你就是柴萱,抬起头来。”
带着威严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听得柴萱神经一绷,反倒紧张起来了。顺着卞氏的意思,柴萱缓缓抬起头来。抬眸瞟眼说话之人,不觉倒吸口冷气。
垂眸而视那跪地的粉裳之人,眸光微漾。只瞧那:秋目滢滢宛若灵石,烟眉婉婉似若河柳,清秀姿态别样娇容,清清如水款款如风,虽不是美的倾城,确是秀的脱俗。
“柴萱,你身为后宫之人,难道不知何为规矩吗?”卞氏抬声喝问,面色却一如方才冷漠。
后宫之内最忌恃宠而骄,一想到这一点,卞氏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甄宓。这一点她就做的很好,即便是最受宠的时候,也从未有过任何的僭越屋无礼的行为,可后面纳的那些小妾,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人物。
半趴在的地上的柴萱无奈瞄眼语气生硬的卞太后,扭了扭双眉。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错,还劳驾了这位大人为对自己进行当堂审问。
“回禀太后,妾……”
“太后娘娘容禀,柴贵人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实在怕冲撞太后,故而才久久未能前来请安,还望太后恕罪。”
刚张开嘴的柴萱,直接被潘雪的话打断。一脸蒙圈的瞧着抢先一步答话的潘雪,眉间是松了又紧。
原来是因为请安的事情,看来这位太后是嫌自己没有提前来问好啊,可为什么没人告诉自己要来请安呢?
“不适,那日舞剑的时候我可没瞧出来她哪里不舒服。”苏浅气冲冲的甩着白眼,硬邦邦的语气听得柴萱厌恶不已。
凤眸斜睨,面不改色的郭照冷冷接着苏浅的话言道:“既是不适,也该来禀报一声。”淡淡的语气连语调都没甚变化,却让柴萱极其的不爽。
拜托两位,你们这是在唱双簧吗。扫眼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众人,柴萱只觉太阳穴阵阵地抽搐。瞟眼正向自己使眼色的潘雪,柴萱连忙俯身再拜。
“回太后,妾前些日子确实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没有来请安,还请太后恕罪。”有台阶下,不下白不下。
“因为有些不适就不来给太后请安,难怪你敢推脱侍寝呢。”徐姬皮笑肉不笑的斜瞄着柴萱,幽幽的几句话却成功勾起了卞太后的火意。
“什么,你竟敢推脱侍寝!”
听闻此言,卞太后瞬间勃然大怒,气冲冲的望着柴萱,眉间的皱纹顿然挤出好几道来。后妃侍寝乃是最基本的事情,什么都能商量,唯独这一原则是坚决不能改变的。
“太后息怒,侍寝乃是后妃职责所在,想必柴贵人必然也是心知肚明,又怎会明知故犯呢。或许是因为柴妹妹身体不适,暂时不能侍寝呢?”郭照连忙劝慰道,可眼神却冷冷的瞥向柴萱,透着一种得意的神色。
不让曹丕在自己那里过夜直曹丕允许了的,这些人干嘛非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且这件事情仿佛是这几好了一扬,摆明了要让自己难堪的。
“回禀太后,柴萱没有推脱侍寝,是陛下准许妾身不必侍寝的。”
既然捅出来了,那自己索性就说个一清二楚,也省的这群人又在自己身上打什么坏主意。干脆直接挑明,咱就不信这太后还能因为侍寝的事情,将自己五马分尸喽!
“放肆!后妃侍寝乃是基本,你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看来陛下队确实对你太过宠幸了!”
卞氏顿然震怒,拍案而喝,怒视着堂下的发言之人。气愤不已的喘息使得整个身形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怒视得柴萱隐隐发毛。
不就是一句话吗,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母子两还真是像,动不动哪里来的火气。可这震怒也确实吓到柴萱了,背后顿时出了一层细汗。
“皇帝被美色所引,可哀家得帮陛下整顿后宫。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在我长信门前跪着,没有跪满一个时辰,不准起身。哀家倒要看看,到时候你是不是还像现在这般义正言辞!”
一声怒喝,立刻从门外进来连个小厮拉着宠幸就往外拖。
见到这情况柴萱有点方了,慌乱的瞅眼堂上怒不可遏的那位中年大妈,两条细眉都快扭成麻花了。哎,这太后怎么这样,都说是你儿子允许的了,怎么还怪俺嘞!
推开束手的小黄门,柴萱直接扑在地上,微怒道:“太后,这是陛下亲口允许的,不信您可以去问您儿子啊,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罚人呢!”
“放肆,你区区一个贵人,竟敢如此同太后讲话,再加一个时辰!给我拖出去!”双眉骤紧,面带怒色郭照起身上前,将柴萱喝止。
“啥?又加,贵嫔娘娘,两个时辰腿都要跪断了好不……”
郭照一句话令柴萱心坎儿一疼,这什么操作啊,明明就是公报私仇,公报私仇啊好不!眨眼间又进来了两个小黄门,二话不说就将柴萱脱出门外。
注视着怒意难消的卞太后以及幸灾乐祸的苏浅,潘雪却陷入了沉思。席间一人,默默的望着被拖出去的柴萱,唇角微抿。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直言之人,既不分场合也不分对象,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硬邦邦的青石地,磕的柴萱两个膝盖又麻又疼。耷拉着挂满黑线的小脸,是不是叹两口气。两个时辰,那就是四个小时。就一般人这么跪下去,这两条腿估计是准准的要废了。幸好自己身上有恢复的修复器,可这过程实在难受。
柴萱抬头望眼面前高大巍峨的宫门,无奈长叹口气垂下脑袋。明明可以回到现代的,偏偏却遇上这种事情,命苦哟命苦~
“哟,瞧瞧,咱们的贵人还真成了‘跪人’了呢!”
苏浅捧着像吃撑了的肚子,蔑视的斜睨着柴萱,扯着张小红唇鬼泣森然的笑着。那细尖尖的声音,听得柴萱浑身乱起鸡皮疙瘩。几个妃嫔应着苏浅的冷笑话掩面笑着,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萱姐姐,你还好吧?”瞄眼周围冷漠的众人,潘雪上前一脸紧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柴萱,关切地询问。
抬眸望向满是担忧的潘雪,柴萱心里反倒有些凌乱。想到方才潘雪还在卞大妈面前微自己求情,不禁为自己怀疑她的品行感到无地自容。无论如何都不该怀疑她对自己的真心的。
抿唇一笑,柴萱摇摇头,“没事我还行,你不必管我。”
立在人群最后的仇苓,玉颜微冷,清目紧紧望着一脸笑容的柴萱。方才还蔫儿的像个霜打的茄子,转眼间倒还能笑的出来,还真是不简单。
“还挺嘴硬,那就好好跪着吧!”苏浅垂眸一瞥,扯出一道冷笑。
瞧着柴萱如此狼狈的模样,苏浅心里的恶气倒出了几分。若不是偶然听得柴萱总是将曹丕推之门外,她也没有把柄将柴萱捏住。她还以为卞太后会夺了她的贵人的封号,可惜只罚她跪一会儿。虽没什么太大的伤害,倒也让自己出了口气。
斜瞪眼扭走的苏浅,柴萱毫不客气的翻了白眼。不就是当初给她甩了点儿土吗,一次结一次的给自己使绊子,看来那次舞剑还是没给这家伙镇住呢。有点儿小失败啊。
无论什么时候柴萱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压根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之后的设计而言。因为她永远也不在乎那些人所在乎的东西,又怎么会和那些人一样绕出那么多花花肠子呢。
“萱姐姐,今日之事……”
柴萱砸着两片嘴唇,开始抱怨道:“嗨~今天的事情完全是那家伙乱罚脾气。明明是她儿子答应了的,干嘛怪到我头……”
“萱姐姐!”
话还没讲完,话头直接就被潘雪截断。一双水目紧张兮兮的盯向柴萱,逼得她不得不将已经跑到舌边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瞧着潘雪那对儿紧紧相吸的眉毛,柴萱无奈的长出口气。无奈的耸耸肩头,摆着倒八字眉道:“知道了,又没规矩了是不是?”
这地方三跪九拜的,还动不动没规矩。讲句话还必须得藏着掖着,动不动就要掉脑袋,简直被自己当年的那个导演还恐怖。得罪上司顶多没饭碗,得罪那大妈是不是也得掉脑袋。
柴萱长谈口气,佝偻着腰坐到大腿上。无可奈何的对潘雪道:“楚蝶,我知道了,以后会谨言慎行的。何悦,带你家主子回去吧,小蕤儿一定在哭闹着照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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