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曹丕愤然而去,甄宓一天一夜滴水半米未进。只是失魂落魄地抚着琴,那如泣如诉的琴音回荡在空荡的宫殿内,更是哀伤。
“陛下曾说,她最喜欢我抚琴,说是听着我的琴音心情都会好起来。可是,琴还在,人却不再。”
玉手轻轻拂过古琴长弦,如烟往事似历历在目。他们的相遇,他们的洞房花烛,曹蕤曹绫的出生,一幕幕的幸福如今只剩下了刻骨的心痛。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为何……”泪雨倾洒,打湿衣襟。甄宓已然哭哑的嗓音,揶揄难言。
莹目戚戚斜挂累,玉面哀哀满伤悲。甄宓泪雨倾洒,水洗过的面容在残光下闪着点点微光。细指轻拨,撩动琴弦。琴音再起,更是哀婉。指尖扣动,愈发急促,越来越紧密的琴声听得人心中更伤。
“夫人!”
冯香猛地扑向甄宓,将快要发狂的甄宓摁住。泪流满面的捧起甄宓由于用力过猛儿被割伤的手指,血流不止,殷红触目。
被阻止的甄宓瞬间被击垮,泪如泉涌痛哭不已。对于她来说,还有什么痛苦能比过丈夫的不信任。他本就是她的天,如今天都塌了,一切都已然没了意义。
整个长风宫像被遗弃了一般,空荡荡的。除了两个守门的还在,整个院子就连一个侍奉的奴婢也不曾留下。碧宇垂尘,景色萧条,就如同进了冷宫一般。
“往日还风光无限,怎么如今却成了这份光景,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小满满是感慨的跟着柴萱走进空空如也的长风宫。
守在门口的侍卫是奉命看守甄宓的,所以他们不管通报这种小事情。虽然曹丕让人看着甄宓,却并没有禁止他人前去探望。或许,他可能觉的大概不会有人想着去看看她了吧。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这近了宫的女子能善始善终的又能有几个,从来没有恩宠倒还好,有了又失去,那才是从天堂到地狱。”
少有负面情绪的柴萱突然的感慨一番,倒令小满有些诧异。诗句没听懂就算了,可这‘天堂到地狱’又是什么样的距离。虽说不是很明白,可大致也能退出,定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还未进门便听到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柴萱心头一紧,莫不是自己此时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仔细想想自己这一门心思的想来找真相,到像是在揭人家的短。不是还好,若是真如传言所将,岂不是……
停在门外踌躇了半天,柴萱还是没有勇气迈进去。长气顿舒眸光一沉,转身想走。可刚转身拨开步子,就听得身后有人发问。
“请问您是?”原来是出门的冯香。
好不容易将甄宓安抚下来的冯香,终于劝动了甄宓吃些东西。便急匆匆的除门寻吃的,没想到正好撞上柴萱。
“冯姑姑,这位是柴贵人。”小满介绍道,“我家贵人听说夫人要走,便带了些点心来看看夫人。”
如今这样,有那个是真心的想来看夫人。眼前的这位所谓的柴贵人,从头到尾都没来看过甄宓,怎么现在听到甄宓要走了,就急匆匆从跑来。除了落井下石,便是伤口撒盐,还能有什么好事。
“柴贵人还真是好心肠,怎么见我家夫人落魄了,便急着来看热闹吗!对不起,我家夫人休息了,恕不见客!”
冯香撑着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被对着自己的柴萱牙关紧咬。怒不可遏的样子,生怕面前之人成这自己不备,有什么恣意的举动。
柴萱回眸,定定的往向冯香。一身杏色衣裳,微微泛白的青丝,似乎比当年老了许多。瞥着那愈发深刻的皱纹,柴萱垂眸轻道。
“冯姑姑,甄夫人一直依赖都是我所尊敬的人,我来见夫人不是为了为了看什么笑话,更不是什么落井下石。我柴萱以故人的身份来见夫见夫人,只是单纯的想送送夫人而已。”
冯香双眉紧锁,将柴萱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甄宓见过的人大部分自己都见过,可眼前这位印象似乎并不怎么深刻。“故人?若真是夫人的故友,你为何不早来,如今倒巴巴的来了,说出来谁信呢!你们快走吧,夫人不想见你们”
可见冯香并未对柴萱放下戒心,此时的甄宓实在太脆弱了,她可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再去伤害她了。
“冯姑姑……”
小满见冯香误会的紧,想要上前解释,却被柴萱直直拦住。
“小满,冯姑姑说的对。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却来了,实在说不过去。”可柴萱也的确没有想到,甄宓居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柴萱无奈的看眼小满手中的食盒,着还是小满特意叮嘱自己之后才带的。看来此时也用不到了吧。“既然姑姑怀疑我们,想必带的东西夫人也不屑要了吧!”
“你们赶紧走吧,别打扰了夫人休息。”冯香别过脑袋语气有些生硬。
门内琴音忽起,断断续续如泣如诉。深望眼那紧闭的房门,柴萱重重的叹口气。自己来时的想法不经意间似乎已经全抛诸了脑后,此刻立于门外的不懂琴的自己竟都是满满悲伤。
这琴声中层层的悲哀,到底是在感伤什么。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还是在伤怀自己的爱情。仅仅一墙之隔,那溢出的无限悲哀令柴萱心头微微一颤,星眸暗沉,轻点额间,转身而回。
“贵人,我们这就回吗?”小满追问道。这样空跑一趟,实在有些不甘心。
星眸微沉,柴萱出神的望着脚下满满向后挪去的石路,伤情不已。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甄宓的时候,那份如水一般的温柔,天仙般的仪姿,简直令人过目不忘。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曹丕听信谣言对甄宓如此心狠,又可曾念到她为曹家生下了儿女。可如果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又岂能全怪曹丕心狠呢?
“小满,你相信甄夫人那些流言吗?”柴萱拧眉而问,心里偷偷悄悄的打起了小鼓。
甄宓在邺城待了那么久,对曹植的照顾更是让所有人看在眼里。面对一个帅气逼人又富有诗书的青年,如果真的没有感情,八成也没几个人会信。
“贵人,人言可畏。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传言就足以让陛下雷霆震怒了。”小满轻轻言道。
“那如果是被冤枉的呢?陛下就不想查清楚吗,甄夫人可是他多少年的妻子,就这么不信任她吗?”
柴萱心底还是对甄宓抱着几分信任,她实在不愿意相信甄宓真的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所勾引的人。
越想越恼的柴萱不由的提了声线,吓的小满慌忙拦住柴萱的话头。“贵人,小仙隔墙有耳啊。这些都是陛下的决定,您就是再义愤填膺也于事无补啊。况且,是真是假,你我也无从知晓啊,又怎么能草草下定论呢?”
“知晓?”柴萱突然灵光一闪,滚着黑眼珠子一番惊喜。“对呀,也就是说我只要找一个长期留在甄宓身边的人,不就可以问到了吗。”
而且,曹丕身边的旧人也不少。那些人,整日无所事事的,必然对这些绯闻才是盯的紧。或多或少,也总会知道一些的。
“贵人,您什么意思啊?”
小满不解的盯着柴萱,歪着脑袋瞧着那一脸不对劲儿的坏笑,想必柴萱肚子里又生出了什么主意。不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得提前做好应急准备呀。
长淑宫内,清香微萦。
潘雪蝶目微垂,慈祥满面的盯着正伏案摆弄棋子的曹蕤。虽然自己下棋的技术不高,可曹蕤却天生对下棋有种特别的兴趣。
“淑媛,您瞧这蕤皇子才这么小就对下棋这么感兴趣。将来呀一定是个下棋的高手。”何悦满心欢喜的称赞着,引得潘雪不由喜上眉梢。
“母妃,蕤儿学完着盘棋,可以去玩会儿吗?”曹蕤嘟着小嘴,红着小脸仰面问道。视线却不经意的瞥向一旁。
眸光微移,瞥见旁边桌案上放着的木制飞机模型,眉间微微蹙起。那个模型曹蕤几乎是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要抱着。一个小小的玩意儿竟能将自家孩子的心牢牢牵住,更不知她为了拢住皇帝又想出多少心思。
“蕤儿,你要记住。你是皇子,应该多读书识字,切勿玩物丧志啊。”潘雪轻轻捧过曹蕤的小脑袋,一脸慈爱的劝说道。
曹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望眼躺在一侧的木飞机,有些委屈的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手边那些黑白相错的东西。
“启禀淑媛,柴贵人来了。”
忽然一个小黄门进门来禀,潘雪脸色微样,立刻转笑道:“快请进来吧。”
回眸望眼曹蕤,向何悦吩咐道:“何悦,带皇子下去吧!”
“喏!”何悦抱着曹蕤自殿后而退。
潘雪微顿片刻,扬出小脸起身去迎接已然进门的柴萱。
“萱姐姐,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呢。”潘雪脸上扬着淡淡的微笑,将柴萱拉至位子前坐下。
“楚蝶,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柴萱直接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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