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御医来了,可否让他进来。”小满上前道。
听到医生到了,柴萱旋这的心总算是微微放了些。“那还等什么,快点儿让他进来啊!”
“贵人,荣芝该如何处置?”元瑞伸着脖子发问。这柴萱一激动,似乎已经将还被摁着的荣芝丢到后脑勺了。
面容微敛,回眸望望嘴角渗出的红色,柴萱不由皱皱眉梢。看来自己刚才的那一脚似乎踢的有些过重,再怎样荣芝也是个女孩子,这么对她是不是有些过了。可这也怨不得自己,要不是她刚才杀气那么重,自己也不至于使出那么大的力气去。
“你们松开她吧,我在这里她也做不了什么。也帮她找个御医吧~”柴萱还是不忍心看着荣芝太痛苦,毕竟她也跟着自己有一段日子了。
柴萱的话,令所有人都有些惊愕。这一般的对于犯人不应该是关下去,听从发落的吗。这哪里的规矩,还要给找御医。
荣芝愤怒不已的眸色渐渐有了缓和,直至漫出几丝微光。紧咬着嘴唇,默默垂下脑袋。杀气也没有方才那样森然了。元瑞和兴庆愣了一下,慢慢放开荣芝,将她带了出去。元瑞不禁有些狐疑,松开荣芝的手臂时,明显感觉她似乎微微在发抖。
还没等小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一阵微风滑过,待回身一瞧,柴萱已经揪着御医进了门。“御医啊,你赶紧的,赶紧的,我朋友伤的很严重的啊……”
支着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御医给漓香一点点处理这伤口。一会儿底毛巾,一会儿递绷带,都快成那御医的小随从了。吓得那御医,每接意渐东西,都要弯弯腰。
望着柴萱那紧张的模样,漓香若有所思的垂眸沉吟半晌。柴萱的性情自己也算知道一些,自不该那么去怀疑她才是。
“贵人,仇昭仪已经等候多时了,您不去见见吗?”小满好不容易,才将柴萱从御医的身后将其拉出来。
“仇昭仪?”
柴萱摆着八字眉,一脸诧异的瞧向小满。侧目瞧瞧,还在给漓香缠绷带的御医,柴萱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身同漓香微微一笑,解释道:“漓香,我先出去一下,你先好好休息。”说罢,拉着小满径直出了门。
“贵人,仇昭仪在厅里等着呢,您不必着急……”小满脚步凌乱的被柴萱拉在身后,实在不知道这突然是怎么了。正紧急调着步调的小满,突然迎着柴萱一个急刹车,整个人便直直的撞到柴萱身上。
只听得眼前之人音色一沉,道:“小满,方才的事情,是你自己想的吗?”
小满紧急扯回脚步,眼神一乱,支吾半天方才回道:“贵人,是仇昭仪说这样可以帮到您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漓香真出了事情,那该怎么办!”柴萱气愤不已的回身一视,凌冽的目光盯的小满愧疚不已。
小满委屈不已的垂着脑袋,眼底竟蓄了泪,噎语道:“贵人,小满不是故意的,只是害怕您生气……”
瞧着小满的模样,柴萱无奈叹口气。比起小满,她更担心更有心机的仇苓。
柴萱穿过穿长廊转入厅内,抬眸便见仇苓正捧着一杯清茶,悠悠的喝着。清眸半垂,青丝如瀑,淡蓝色的衣裳像一汪清水般罩在身上,悠然静宜。
见柴萱进了门,仇苓连忙起身施礼,“见过贵人。”
“是你让小满那么做的吗?”柴萱直接上前气呼呼问道。
仇苓从外表伤看起来,是那样的温婉安静,可没想到居然会教唆小满以漓香的性命为诱饵,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柔目轻撇,仇苓示意言自己身后的绿浮。绿浮微微颔首,自退出门外。
柴萱恼着眉间,默默的瞧着离开的绿浮,方才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那么简单。
“贵人,御医可还来的急吧。”玉颜微笑,莞尔言道。
柴萱眉梢一挑,有些吃惊,“难怪来的那么快,你是已经算好了会有人受伤是不是。”果然,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贵人言重了。”仇苓轻轻一眼,那人畜无害的脸上挂着幽幽的微笑,竟纯净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见仇苓如此淡定,柴萱无语撇撇嘴。这女人既没有隐瞒也没有辩解,是对自己很是信任呢,还是另有谋划。
“你到底找我还要做什么,曹叡的事情我已经帮了你了,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总的来说,仇苓也算曾经帮过自己,对她原本还有些信任的。可经此一番,柴萱只想离这些人远远的,希望她们也别再这么坑自己了。
“叡公子的事,仇苓已经知晓。但贵人这么做,真的行的通吗?”
谁都好,就是郭照是最难的。仇苓至始至终希望的,都是希望能依靠柴萱扳倒郭照这可颗大树。可是,柴萱偏偏要将曹叡和郭照绑在一起,岂不是故意作难。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捧着十万个为什么来问。但是呢,我没有办法去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能告诉你的是,此时一定行的通,而且历史注定就是这样,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柴萱无可奈何的耸耸肩头。
她自然是无法告诉那白纸黑字的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着的,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如果像更改历史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即便是告诉了,仇苓也只会当作天方夜谭,左右想它个几百遍,最后指不定会说自己是什么吗怪物呢。
“历史注定,难道贵人一言,便是“历史注定”了吗?”仇苓对柴萱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觉的她的话未免太过严重,难不成柴萱的一言一行是早就算好的,岂非荒谬。
瞅着仇苓那狐疑的眼神儿,柴萱长叹口气 。看来自己不给她编个所以然,还真解释不了了。
“仇昭仪,如今宫里,郭贵嫔都是离皇后的位子最近的,被封后自然指日可待。但唯一缺的便是一位皇子。而叡公子,身为陛下长子,若能为皇后抚养,身份岂不陡转。”
瞥眼认真听讲的仇苓,柴萱撑撑眉梢,继续言道,“这两人各取所需,实在要比认我为母,与郭照树敌更划算不是?”
听此言语,仇苓沉默半晌。思忖半天,不禁觉的柴萱所言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话虽如此,可叡公子未必接受。”
甄宓新丧,就要让曹叡认他人为母,岂非是故作为难。可如果不这么做,等到产品对曹叡厌弃至极之时,只怕为时晚矣。
注视着仇苓额间时紧时松的样子,柴萱反倒有些感动,这宫里能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也着实令自己敬佩。
仇苓也是有皇子的人,每个后妃都是绞尽脑汁的为自家儿子谋福利。她倒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为曹叡求情。她难道不清楚稍有不慎会累及自己儿子的吗?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想叡公心底肯定比你清楚。”柴萱饶有兴致的仰着脖子,颇有感触吟道。
也许,老天真的太过残忍,硬是要将那样倾国倾城的人带走。又或许,真的诚如凤凰涅槃,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清眸微沉,思绪如海。流目轻转扫过柴萱意味深长的眉间,不知为何仇苓竟几分恍惚。亦或许,柴萱说的对,能忍常人不能忍之痛,方才能担常人不能担之任。
只道眼前困泥泞,不知他日涅槃生;版筑之间举傅说,鱼盐其中胶鬲传;静待他日鲲化鹏,扶摇而上九万里;权今日寂寂无闻,入云霄一鸣惊人。
“贵人一眼,实在如醍醐灌顶,难怪陛下会如此宠爱贵人。”仇苓回眸笑道。
突然提到曹丕,柴萱的面皮却挂不住了,尴尬的一笑,转过身却撇了撇嘴。夸自己就夸自己呗,干嘛要提什么曹丕,实在煞风景呢。
“不过贵人,仇苓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既入此门,自然不能再抽身事外,贵人可知否。”巧目微转,仇苓定定地望向柴萱。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如果,真逼急了,我绝不放弃使用武力的权利。”柴萱晃晃自己豆沙包似的拳头,幽幽一乐,答道。
仇苓凝视柴萱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澄澈透明,那般可爱却又让人敬畏。虽然,她的话听起来总是逻辑全无,可偏偏是那样的纯真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
小满突然恐慌万状的自门外奔来,喘的上气不解下气,趴在门边道:“贵人,不好了……”
“怎么了?”柴萱双眉一蹙 ,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小满眼眶一湿,伤感不已,道:“贵人,荣芝,自尽了。”
“什么!”柴萱惊愕不已。虽然自己的确讨厌她背叛了自己,可是从没想过让她死的啊!
柴萱心中一乱,直接飞奔出门。她实在难以相信,为什么没这里的人总是喜欢轻易的去放弃自己的生命。如果她是为了保守秘密,只要她能够改邪归正,自己也还是可以放她一条生路的啊。
为什么,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先有玉嫣,再是荣芝,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她们无法活下去呢!
狂奔至门前,柴萱胸前喘息未定。一把拽过似乎正在抢救荣芝的御医,得到的却是御医无可奈何的叹息。
抬眸望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剪刀插在荣芝的心口。流出的血并不是很多,可想而知她那一下插的有多深。
“她走之前有说什么吗?”望着荣芝那张惨白的脸,柴萱伤感不已。
元瑞满脸伤怀的上前,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哽咽道:“她说,她对不起贵人您。”
“看来,有些事情注定要石沉大海了!”不知何时,仇苓已经跟了上来。幽幽一眼,说得柴萱心头是感慨万千。
“我知道,真相很重要,可我从不想用人命换真相。”眸光半垂,柴萱失落而走。
听则柴萱如此感伤的语气,仇苓沉沉叹口气,回身言道:“厚葬她吧。”
凝视着柴萱怅然若失的背影,仇苓如有所思。再这个深宫之中,又有几人的性命是真正呗这般重视的呢。或许也只有柴萱,会真正的因为生命伤感,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欲望与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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