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身体里的倒计时

第八十一章：身体里的倒计时

凌晨四点，小曦猛然惊醒。

不是因为噩梦，而是头痛。像有无数根细针，从太阳穴疯狂扎入大脑，拉紧了每一根神经，疼得她连睁眼都困难。

她摸到床边的手机——3:58，距离闹钟响还有两分钟。

索性，她坐起身来。日子早已成了拧到极限的发条，连一秒钟的松懈，都是奢侈。

—

这天是周一，店里人手短缺。她从清晨忙到黄昏，中午连口饭都没顾上吃。

顾客吵架、系统崩溃、店员情绪失控……她像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引线，在混乱中周旋。安抚一个，哄完一个，再顶上一个。

直到傍晚，她蹲下收银台捡零钱时，头一阵剧烈眩晕，耳边轰然作响，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她几乎栽倒在收银机上，幸好及时扶住了柜台。

“你没事吧？”同事惊慌地喊。

小曦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嘴唇却苍白得没有血色：“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说完，她像被临时修补好的机器，重新直起身，继续扫码、接单、打包，每个动作机械而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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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路上，细雨蒙蒙。

她路过那家破旧的成人高考辅导机构，橱窗上贴着“冲刺60天计划”，红底白字，刺得人眼疼。

她站了片刻，推门而入。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剩讲台上的日历，被撕到了最后两个月。

她坐到最后一排，拉开笔记本，开始逐题复盘前一天做错的阅读理解。刺眼的灯光打在她疲惫的眼睛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硬生生忍住了。

一题一错因，像在用钝刀剖开自己拙劣的地方。

窗外，雨渐渐大了，啪嗒啪嗒敲打着玻璃。她抬头时，天已彻底黑透。

这时，手机微微震动。

是母亲发来的语音：“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上次打你电话没接……你别累坏了自己啊……”

小曦盯着那条语音，指尖停留在播放键上，却始终没有点开。

良久，她敲下一句：“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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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出租屋，打开水壶烧水，脑袋却在桌前一点一点磕着。

她强撑着睁开眼睛，却无力抵抗从四肢蔓延到心脏的疲惫与微热。水烧开了，壶口呜呜地叫着，她才猛地惊醒。

她的大脑像短路了一般空白：昨晚学到哪里？今天的计划完成了几分？

翻开计划表，一行行小字密密麻麻，像烈火中不断燃烧的日历。

她揉了揉眉心，仍旧坐下，翻开教材，翻到第七章：企业负债与权益管理。

每一个枯燥生涩的词汇，她都像咬碎玻璃一样，一点一点啃下去。

身体在抗议，可她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停下。

不是没人劝她放弃。有同事笑着说：“学历没那么重要，混口饭吃就行啦。”

老邻居也打趣：“快30的人了，还考什么试？你还想当女状元不成？”

她只是笑笑，不争辩，不解释。

因为，她心里清楚，他们不懂。

她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她只是，想在这座庞大而冷漠的城市里，哪怕只是一厘米，也能站得更稳一点。

—

凌晨一点，小曦终于撑不住，趴在书本上睡着了。

台灯还亮着，光影温柔地笼罩着她瘦弱的肩膀。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梦中默背着一个又一个生硬的知识点。

她梦见自己穿过一条又黑又长的隧道，尽头，是一间洒满阳光的考场。她坐在正中央，手里握着一支笔，阳光洒在她微乱的发丝上，像一圈隐隐发光的光环。

远处，仿佛有人在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里带着倔强而明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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