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为她只是只丑兔子的时候,罗圣没有抛下她。这下,她的身份尚未明朗,他自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只是,现下这种情况,似乎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她醒了再说。
她病得不轻。虽然罗圣并不懂医术,可是额头那样的温度已足以让原本身为王爷的他明白这点,所以他才会那般好心带她来看大夫,接着就发现她露出不可原谅的破绽:她不是哑巴,她认识他。丑兔子是个骗子。
不可否认,他很愤怒,他不能原谅被人当猴一般戏耍。理智告诉他应该离这个丑兔子越远越好,她是个不合格的骗子,骗术不够高超,骗技不够严谨,但她却成功骗到了她,即便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所以,她是个可怕的骗子,因为她拥有一双无限杀伤力的眸子,真诚、脆弱。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甚至熟悉到令他无法拒绝的地步。
因为她那双眸子,他最终还是妥协,顺从了她,带她在身边。一切按照她的意愿走,却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是母后派来监视他的?表明她等着他回去的决心?一向的暗地跟踪变成了大摇大摆,而且找了一个这样的人物,母后的心思,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甩了甩头:算了,管他呢,等她醒来再畐问。他似乎越来越爱胡思乱想了,是不是跟一个人呆久了,就会变得越来越像那个人?
心再次紧缩,每次想到她,那块已被她满满强占的领域就隐隐作痛。“多多,我好想你,你在哪里……”蹲下伸拽起晕倒在地的丑兔子,昏暗的亮光从屋内泻出,洒在那张通红异常的脸,罗圣惊异地发现,有那么一刻,那张脸竟然与记忆中熟识的脸重合……
扶着她的手变得僵硬,一路滑到她的手心:不是她,她的手没有这么胖。失落的脸上挤出一丝自嘲:他真是没救了,竟然会思念她到这个地步……
丑兔子的手是和额头脸颊一般的滚烫,这样子,也不知能否撑得过去。抓紧她的手想要托起她,手腕处一片冰凉时不时地跳动。低头看,原来是个玉镯子。翠色的,算不上上等,倒也值俩钱。只是,这镯子看起来怎那般眼熟?
疑惑的目光盯在玉镯上,不知盯了多久,瞪红的双眼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脸也泛起一番红潮……难怪,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原来她……
很矛盾的心理,既希望丑兔子和多多是同一人,又害怕是同一人。想见到安然无恙的她,却怕见到变成这样的她。
痛,又痛了,手心捂着心口,却发现那些痛并不来自那里,而是手指被油烫的。
搓掉手指上很快凝固住的蜡油,放在嘴里吸了吸。
“手指受伤的话这样吸一吸疼痛会减轻……”多多的话犹在耳边,好像又看到了她挑灯刺绣的身影。
擦干净手,替躺着的人换下额头的帕子。好在这个破庙离水源并不算远。用她的嫁衣换了药,外加对那个倒霉大夫的威胁,她的命应该是保住了。
走出庙外,坐在槛上。不能再在里面呆,越呆越忍不住想要证实一下。只是,她终究是个女子,那样,终究是不好的。拍拍脸,大口吞吐着气,他现在需要的是出来吹吹风清醒一下。
从怀里取出她为他缝制的暖袖,虽然这样的天气已经用不上了。实话说,就算之前,他都没舍得用。尤其是把她休了之后,他就怕这是多多送他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他恨不得时刻看到它,却又生怕弄皱弄脏它。离开王府,两手空空,没带走王府的一丝一毫,单单带了这双只属于他的暖袖。多少个夜晚,他就是抱着这双暖袖入睡。
还记得,因为暖袖,他还吃醋。那时,他还以为是他对醋太过偏爱了,现在看来,原来并非吃得毫无道理。也不知道那个男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几个月不见多出了个爹!还有抢亲,又是何人所为?他们掳走多多的目的是什么?
越来越浓的迷雾弥漫在眼前,他却不确信拨开云雾是否见到的是天明。
心中的那片天有没有亮起来尚且不知,只是天边的光芒正在渐渐漫开。
不行!罗圣蹭地站起身。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不确定一下他怕是别想睡觉了,虽说他的宝窝已经心甘情愿地让给某人了……
即便是昏迷,也终有个醒来的时候,哪怕醒来再晕过去。
或许是罗圣照料有加,亦或是多多命大,反正她终是抚着尚且敷着帕子的额头,那尚存着湿湿的触感,令她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却又是一阵眩晕。
于是,多多的第一次醒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看上一眼,就再次晕了过去。
而罗圣,眼巴巴地等着这一刻,却等出了这么个玩弄人情绪的结果。
于是乎,他阴沉着脸探了探她的鼻息,阴沉着脸取下敷着的帕子,阴沉着脸摸了摸她的额头,阴沉着脸端着脸盆出了门……
整整守了她两天的罗圣连胡茬子都长出来了,可是他就是坚守阵地,生怕他一个不留意,她又会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摸了摸扎手的胡茬,罗圣看了看皱着眉头又陷入昏迷的女人,权衡一下,决定还是去洗下脸,取些水回来。
不是他太爱干净。从堂堂王爷变为一介平民,他早已习惯了入乡随俗,而且学会了某人的随遇而安。
只是,没有爱过的人根本就无法完全体会那种感觉,那种一个男人在他心上人面前落魄的感觉让人有多痛恨。更何况,还是在情敌面前。
他料想她下次醒来不会太快,所以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他人是干净了,想要在其面前维持形象的某人却再次消失!
手里的脸盆轰然坠地,泄出的水四处漫开,有部分溅到了棉被之上。虽然棉絮是死套,但仍发挥着吸水的功能……
罗圣的脑子如坠地的水盆一般轰然炸开,二话不说转身撒腿跑开……
她一定刚醒来没多久!她带着病一定跑没多远!他一定可以追上她!
只是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实终是与想法差距甚远。
如罗圣所想,多多昏过去没过多久再次醒了过来,四下张望,确实只有她一人。而这个地方,看起来竟有几分眼熟。昏昏沉沉的脑袋不断回放着之前的片段,揉着额头的手改为撑地,撑起疲倦沉重的身体,步履不稳地跑了出去。
出了庙门,一切变得再次熟悉起来,虽然脑袋还有些昏,但是并未妨碍她的记忆。这山,这路,这庙,她来过,而且,是齐白带她来的。
“带你见个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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