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宫六道（十九）

南煜辰的双臂被几条从地上法阵生出来的白色锁链缠住，他手中的沙漏印记若隐若现，他的异能在此刻失效，他瞥了一样同样狼狈的何陵枫。

“你的搭档带了一个好下属……”南煜辰握紧拳头。

“啧……”何陵枫也弯下腰。

只见几条奇怪的黑色纹路同时爬上了两人的脸颊，伴随着强烈的白光和清脆的响声，两人挣脱了锁链。

苏弘卿移开手的瞬间，忽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周吾也在此刻消失。

“砰！”

苏弘卿被何陵枫一拳打进墙壁，飞扬的尘土中，苏弘卿从墙上的窟窿中缓缓倒下，他的脑袋此刻血肉模糊。

“弘卿！”杜晋城撕心裂肺地喊着。

“可惜了，周吾也改变不了什么。”南煜辰弯腰摘下苏弘卿的戒指。

嘀嗒……嘀嗒……钟表中的秒针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他们的时间只剩下了两分钟……

“不……”李陌捂着胸口，痛苦地弯下腰。

“走吧，你需要的不是他们，投入神的怀抱，才是你的归宿。”南煜辰在李陌面前蹲下。

“求求你……放过他们……”李陌的眼眶早已湿润。

“很抱歉，他们忤逆了神。”

南煜辰抹去了李陌的印记，接着朝李陌缓缓伸出手。

“不，不……”李陌咬着牙，看着那只即将盖上来的手。

忽然有一颗子弹击中了南煜辰的后背，他惨叫了一声，向一旁倒去。

何陵枫连忙转身，却被紧随其后的子弹击中了额头，只可惜，那枚子弹并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何陵枫注意到了对面楼层闪烁的光点和晃动的黑影，于是他冲向出口，却看到了围观他们的路人。

他哼了一声，脸上生出了几条黑色的纹路，随后一股巨大的黑雾将四周一大片区域包围，待到黑雾散去，路人全都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喂？这里是安容市警局，有什么需要帮助您的吗？喂？喂？”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传来了卫文的声音。

何陵枫用力踩碎了手机，他的脸色比刚才难看不知多少。只见他纵身一跃，踩上了对面楼层的阳台。

南煜辰疼痛难忍，这毕竟是一具凡人的躯体，相比之下还是太柔弱了。

李陌捡起地上的陶瓷片割开了自己的手掌，也割开了杜晋城的手掌。

南煜辰的手掌传来剧痛，他看到属于杜晋城的印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该死！”南煜辰冲上前想要阻止李陌，却扑了个空——他面前不再是客厅，而是一座寂静的祭坛。

杜晋城站在祭坛上，身后是异能全开的贺炜。

南煜辰忽然捂着脸哈哈大笑。

“不愧是神赋予的能力，果然厉害……”

南煜辰站了起来，身边开始缠绕许多白色的符文。

“可惜，对付你贺炜，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可以保存被他夺走的异能，有点棘手。”贺炜在杜晋城身后说道。

“我们不需要战胜他，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延到东旭哥来救我们。”

“嗯。”贺炜将手中的古籍丢到半空，随着书本快速翻动，天空开始出现红光，紧接着许多红色长剑刺破了云层，朝南煜辰落去。

南煜辰身边的符文拔地而起，朝长剑飞去。

一时间，耀眼的强光充满了整个祭坛……

何陵枫一拳打破了阳台的玻璃门，走进了房间。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弹壳，接着推开了房门。

这栋房屋的主人家里还算有钱，推开房间就能看到摆满装饰品的客厅。

何陵枫注意到了天花板上正在工作的监控，他捡起一旁的玉雕大白菜狠狠扔了过去，接着冲向了楼梯。

他来到了三楼，走进了书房，看到了正在墙壁上的投映着实时监控的电视，他走到办公桌前，看到了一份一周前关于异能者袭击的报纸和一份日程表。

看样子这家的主人一周前就走了。

他开始环顾四周，并开始不停地走动。

他在这间房间里感受到了异能者的存在，但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不过倒也奇怪，为什么那个异能者不直接逃走反倒是躲在这里？难道是在拖延时间？

正想着，他关上了书房的门，并上了锁。

“看你怎么跑？”何陵枫打开了书房的监控回放。

监控显示，在他来到这里之前的前三十秒，有一个人躲进了办公桌底下。

何陵枫认出那个人是钟朔，于是他放下鼠标，走向了办公桌，忽然有一瓶烟雾瓶滚到他的面前，霎时间整个书房烟雾缭绕。

“咔！咔！”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可恶！”何陵枫冲了出去。

钟朔飞速下了楼梯，来到二楼阳台前，纵身一跃落在了草坪上。

与此同时，警笛响起，远处的几辆警车朝这里飞速驶来。

钟朔来到了抱着杜徽的李陌面前。

“钟朔……”李陌有些恍惚地抬起头。

“……警车来了，快走。”

“我不走，杜徽……杜徽她……”李陌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钟朔看着浑身是血的杜徽欲言又止。

“对不起，或许一开始我就应该自首，我保护不了你们任何人，留在警局，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李陌哽咽着。

“……”钟朔没有回应，而是用力抓起李陌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不走！”李陌开始挣扎。

警笛声越来越近，钟朔将杜徽推到一旁，拦腰抱起李陌。

“放开我！放开我！”李陌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过了一会，程东旭带着陆鑫鑫和卫文来到了现场，看到了倒地的三人，正在蹲下查看伤情时，半空出现一道裂缝，将杜晋城从里面丢了出来。

“快，快叫救护车……”

杜晋城说完这句话就倒在了地上。

钟朔抱着李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钟朔抱着李陌走进了一处暗巷。

居民楼的楼顶，李陌终于从钟朔的怀里挣脱。

“我一开始就不该收留你……我就该听李曜的话，把你赶走……都是你……”

“你为什么要带我走？如果我跟何陵枫他们走，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你不能跟他们走。”钟朔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跟他们走！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面！都是你！都是你！”李陌再也受不了，她对着他拼命吼着。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亏我还觉得，你很可怜，现在看来，我们身边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人……我和你除了给他们带来不幸，还能带来什么？”李陌哽咽着。

“为了你身边的人，你就不能跟他们走，警察也不行，你别忘了，警察那里有内鬼，今天来抓你的其中一人就是警察。”钟朔摇摇头。

“我就算是一个人，也不要跟你一起走，为了你我，还是分开吧。”李陌下定决心了。

“你有在听我的话吗？”钟朔的脸沉了下来。

“有，但是，我已经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因为我受伤。”李陌揉了揉眼睛。

“你跟那帮伴神走了，你身边的人迟早是要被清除的，你明白吗？尤其是没有异能的杜徽！你还不明白吗？”钟朔握紧拳头。

“……那也不能是你。”李陌抬眼望向钟朔。

“……”钟朔有些难以置信。

“你保护不了我，我只会连累你。”“我可以保护你。”

“不，你不能，你做不到。”李陌的眼眶再次湿润。

“我刚刚就保护你了，不是吗？”

“可是受伤的是我的朋友们，不是我……也怪我，一直连累他们，我就应该……”李陌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望向身后。

李陌忽然跑向楼顶的边缘，就当她准备跳下去的时候，钟朔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用力拽了回去，两个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蠢货，你忘记我跟你缔结了血契吗？你死了，我也会死……”钟朔有些惊魂未定地将李陌护在怀里，仿佛刚刚跳楼的是他，不是李陌。

李陌再也忍受不了，埋在钟朔的胸口号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神要选中我！”

“为什么不论我怎么做，都只会给你们带来不幸！”

“……”

钟朔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抱着她，两个人在那里坐了好久，好久……

有时候钟朔也在想，如果没有他，孙晟离是不是就不会遇到李陌，是不是就不会跟伴神合作？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但是他转念一想，就算没有他，伴神迟早有一天也会找到李陌，杜徽他们也迟早受到伤害。

可以说，这是命中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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