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话音刚落,阿喜还作着几分真要好好听听的神情也立马狰狞了起来。
借她十个脑袋也不会想到阿旭会说出这话来,这男人,明明就是诚心在找自己的茬,却还摆着一副认真回答的模样,骗着自己上心听着。
不过再说,她又哪里丑了,好歹……
阿喜一撇嘴,正要回骂过去,阿旭却是舍得动了动手指,指了指一旁脚下的水坑。
阿喜顺着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尴尬起来,原本就因着要做那面假军旗,身上的棉布裙被她撕下来好大一块,又由着要做陷阱弄烟雾,自个的脸上早是各种泥巴夹着好几道乌黑,本就不擅长打理的青丝被简单绾成的发髻也弄乱的不成个齐整样。
她现在的模样,还真是要多不像个姑娘家便有多不像。
在这一点上,阿喜真是不得不佩服芸儿,同样是一路奔波着,她却好像总有能力收拾好自己,不像她,估摸着若是苏阿娘还在,又该说她活像个假小子了。
阿喜撇了撇嘴,很是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撇头看了看阿旭,有些不高兴的小嘴唇却一下又松了开来,面前的他明明也是衣衫褴褛满脸泥痕的,比着自己又好到了哪里去。
她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是漫了上来,噗嗤地哼笑了一声,声音也挑高了不少,“话说,我是不是丑女人我是不确定,但是你这幅模样,放到苏家村里去,也定定是最最难看的男人。不如,我帮帮你如何?”
阿喜说着,呲着嘴,话音刚落着,也不等阿旭回答,便飞快地弯腰挽了一手水,朝着阿旭的脸上便是抹了上去,大力地蹭了一手泥巴下来,这一下子,倒是让阿旭的脸干净了不少。
她又顺手一撸他的头发,将整张脸露了出来。原本也只是想报复一番,可这弄上几下,却让阿喜微微地愣了一下。
她原本就知道阿旭五官有着几分棱角,再加着那一双遮不住的星辰般墨黑的眸子,却没想过抹去了脸上的泥巴,让他整张刀斧精刻一般的脸露出来,还是让自己有些诧住。
阿喜一直生活在苏家村,她一直觉得成钰便是自己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他有一张清秀英朗的脸,高挺的鼻梁和总是温煦笑着的唇角,看着让她觉着极其地舒服。
而面前的阿旭,比着成钰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们又是完全不一样的俊朗。成钰的唇角总是弯着,暖暖的就跟苏穆芸一样,温婉不已。阿旭却是冷峻占了大成,原本古井不惊的眸子上,雕刻着一双刀锋一般的粗眉,紧抿着的唇角,从鼻梁到脸颊,好像不管哪一处都是经着手艺过硬的铁匠雕刻过的,见不着一丝的瑕疵。
阿喜努了努鼻子,正要想着要如何把刚才那句“最最难看的男人”收回来。
旁边的阿旭却是迅速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推开了几分,语气里已经有了些不耐烦,“看够了没?”
阿喜立马回过神,装着不经意的模样摆了摆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略略尴尬地道:“啧啧,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姿色嘛,这泥巴一遮的,倒是湮没你了。”
“是他。”
“什么啊,我说的是你。”阿喜对阿旭莫名其妙的两个字弄晕了头脑。
“是偷了荷包的那个人。”阿旭偏过了头,也不理阿喜的话茬,修长的手指向着前方遥遥一指。
阿喜顺着阿旭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眼,便让她立马充满了干劲。只见着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个匆匆往庙里头小跑过去的,可不就是偷了他们荷包的兔崽子吗。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她还愁着要去哪里逮这王八羔子呢,没想到他居然送上门来了。阿喜把手里的干粮一放,咬牙切齿地也不管一旁的两人,便大步向他的方向跑去。
前头的小混蛋应也是没看着他们,只露了一个神情紧拧着的侧脸,急匆匆地往庙里头跑着。阿喜哪里还能让他再溜出自己的视线,紧步地便跟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她才刚进了庙里,里头的哀哭声便响亮了起来。
“乐儿啊,你可算来了。”一旁角落的一个老妇人哭丧着说道,声线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却是半晕着,浑身还在抽搐,似乎是得了什么病。
小混蛋听着声音,赶紧跑了过去,帮着扶住小男孩,问道:“阿婆,虎子他怎么了?”
“我也不晓得,早些的时候说要出去玩,这回来也还是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一下的就开始吐着沫儿。老天爷,虎子他不会有事吧。”
“会不会是病又犯了,前头的药还有吗?”小混蛋这会子也是满脸的担忧,蹲在一旁一会摸着虎子的手,一会又摸了摸额头,可只看他局促的模样,也知道在药理上根本没几分功夫。
“就剩最后一点了,江婶帮忙熬着去了。不过乐儿,虎子哪次犯病也没吐沫儿还抽成这样啊,要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人把你找回来了。”
“阿婆你别担心,许着喝了些药就能好点。我刚出去了趟,帮人扛了东西挣了些银两回来,等那城门开了,就能进城买药了。”小混蛋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几串铜钱,塞到阿婆手上。
那些铜板被整整齐齐地串着,阿喜当然知道那是芸儿荷包里的。可是她看着小混蛋脸上显然不是装出来的着急,脚下的步也不知道迈还是不迈。
“诶诶诶,都让着点,药来了。”阿喜正犹豫着,身后却有人喊道,一个妇人手里端着热腾的药汤疾步走了过来。
小混蛋正要去接,另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等等。”
阿喜原本也不想管这些闲事,只不过看那虎儿的模样,再这么被他们这些人耽搁下去,指不定还能不能留得住命。
“是你?”小混蛋眼倒是尖,一下便认出她来,脸色忽得变得尴尬起来,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拉着阿喜就走到了旁边,低声快速地说道:“钱我会还给你,不过能不能不要在现在提我偷……提刚才的事?”
“怎么,如此倒知道自己做的事见不得人了?”阿喜笑讽道。
“我哪知道你们居然追得这般有耐心。”小混蛋又小声嘀咕了句,可看了看阿喜的脸色,立马改口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来要钱的,我会还你的。”
“可我现在,却偏偏不是来要钱的。”阿喜笑了笑,直接忽略了他的话,一转身便朝着虎子走去。她在医理上当然也没有多少造诣,不过平日里常跟着他们上山,也浅浅认识了不少,比起这小混蛋倒是强上几分。
这虎子嘴里吐沫,眼睛里又发白得厉害,阿喜仔细翻找了番,还在他脚腕的地方找着了个青黑的小口,应该是被什么有毒的虫子咬了。不过好在毒性不大,若不然也不会发作地这么晚。
“你到底在做什么?”小混蛋瞧着阿喜左看看右看看地也不说话,却又碍着不让喂药,一下便也急了起来。“就算是我对不住你,可你找虎子算是个什么劳什子。”
“他是被毒虫子咬了。”阿喜松开了几分眉头,径直地说道。
“你说什么?”
“你看,伤口在这,要救他得要能解毒的草,喝这个药恐怕是没什么用处。”阿喜把虎子的脚腕移了移,将伤口露了出来。
小混蛋却还是有些不信,只问道:“你是大夫?”
“不是。”
“那让我怎么信你。”小混蛋一脸的狐疑,显然不相信这个自己偷了她荷包的女人还能反过来帮着他们。
阿喜自然知道解释也没有用,索性不管他,直接从腰包里头掏出随身的药丸给虎子吃了下去。小混蛋没料到她动作这么快,也没来得及拦,两条眉毛一竖,便是问道:“你给他吃的什么?”
“专门对付毒虫子的,可以缓解毒性。”
“你既然不是大夫,怎可给他乱吃药,万一……”
“呕……”小混蛋的“万一”还没说出口,一旁虎子的已经呕吐出来,原本只是小口地间或吐着白沫,这一下的竟然大口地吐了出来,小混蛋吓了一跳,两条眉毛已经拧成了“川”字,眸子里满是怒气地便抓住了阿喜的衣襟。“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说了是缓毒的药丸。”阿喜不满地推走了他的手,心里暗暗地摇了摇头,果然婆婆说得对,多读读书是绝对有好处的。“吐白沫不止是中毒的症状,毒性缓解的时候也会这样,因为有些毒性会随着呕吐物排出来。”
“你少跟我闹这些有的没的,虎子若是有事,你……”
“乐儿,乐儿!”小混蛋嘴里还不停地怒气冲冲地喷着,一旁的老妇人却是打断了他的话,他听着,也终于肯消停点,急急转过身去,“阿婆怎么了?”
“虎子、他不抖索了,你快看。”小混蛋也蹲下来了好生地摸了摸虎子,似乎身上的抽搐是轻了许多,眸子也不像之前那般无神了。等他再转过头来,阿喜的神情又扬起了许多,“怎么样,没骗你吧,他的毒性已经暂时缓住了。”
“只是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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