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和成钰原本就是冲着襄城而去的,自然在忻州停留不了多少时间,虽然因着阿喜的原因也多少磨蹭了两日,可是直到离开忻州的时候,阿喜还是不见着苏穆芸回来。
阿喜终于觉得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了,芸儿虽然自个生了闷气的时候的确是习惯独自去冷静一下。可她的脾气去得也很快,哪里会像如今一样,一走便是这么些天。
更何况常乐也说了,芸儿离开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拿,又还能跑到哪里去。
阿喜想着这些,坐在马车里头也是不安心得很,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她发现她这段时间来好像坐了特别多的马车,从明国长途跋涉到楚国,又从楚国紧赶慢赶地回到明国,如今又要跟着去往襄城。
她从前其实是喜欢出远门的,可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坐着驴车到遂城。她总觉得外头总是好玩新奇的,每每坐上驴车都兴奋不已。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坐着马车去了那么多的地方,可阿喜发现她从前的心情终于是全丢了。
她似乎不再去期待未知的前方会是什么,她只是时时刻刻都在跟自己的思绪做着斗争,强迫着它不要总是想起那个不该想着的人。阿喜长叹了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揭开了帘子将常乐叫了进来。
常乐一进了阿喜的马车,便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放到了马车里的小桌子上,摊了开来里头是一些十分精致的小块糕点,“阿喜姐,这是刚刚在路边买的糕点,原本想拿给你又怕扰着你休息,没想到你正好叫了我来。”
常乐说着,神色看向阿喜的时候,眸色柔了柔,微叹了一口气,“阿喜姐最近一定都没休息好吧,人都瘦了好多。我跟你说,这糕点的地方买的人可多了,我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的,你快尝尝。”
“好。”阿喜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常乐,其他人她或许并不清楚,但常乐对自己的好,她却知道定然是真心的,不过因为当初自己救了虎子一命,常乐便是一直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好着。
她拿起了一块糕点来放进了嘴里,软甜得很,入口即化,稍稍打开了几分胃口,她连吃了好几块,才终于是放了下来,又开了口,“小乐,你跟我好好说说如何,我离开的这一个月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还有,你说我生辰那日,芸儿喝醉了,那她酒后,又都说了什么?”
常乐点了点头,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是娓娓地说道:“这一个多月,我们就一直待在遂城。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王洪盛的死讯已经传到了皇城,司马南派了新的城守到了遂城,不过范大人已经决定追随将军和成大哥,遂城的官员也被暗中调动了一番,这新城守到了遂城也是个傀儡无济于事。”
傲林军原本就有五千精兵,如今加上遂城的守城军还有最近招兵买马新添的兵马,李昂和成钰手上已经有了将近一万兵马,但想要跟司马南和五叶城对抗,一万兵马远远不够,所以李昂才急着要拉拢南方的襄城襄王。
常乐对阿喜没有丝毫的隐瞒,将这一个月在遂城变动的情况都告诉了阿喜,说完了这一些才抿了抿唇角,又接着说道:“至于阿喜姐你生辰的那天,芸儿姐原本是去给将军和成大哥送茶水的,从那儿出来之后神色就全变了,还自己一个人跑到院子里买醉。我后来旁敲侧击地问过成大哥,他说那天没有见过芸儿姐,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她没进书房,而在门外头听到了什么。”
“那你说芸儿你知道兵道之书的事和芸儿用计让楚文胥带我离开楚国,都是你从芸儿酒醉的话里听来的,除此之外,你还听着什么了?”阿喜沉着神色又问道,原本这些她都是想这次回来找到芸儿好好当面问清楚的,哪里想得她才刚回来,芸儿却不在这儿了。如今,也只能从常乐这儿问问了。
常乐听着阿喜的话,眸子向一边转了转,似乎在努力回想着,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那天也不知道芸儿姐到底喝了多少,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将我认作你,一会儿又将我认作成大哥。我可是第一次瞧着芸儿姐喝多了,没想到自己一个人也能说出那么多话来。”
常乐一边说着,还一边微微歪了歪脑袋,“但是她实在说了太多的话,乱七八糟的我也记不太清楚,就说她偷了你的兵道之书,和楚太子定了约定要将你带到楚国去。还说你、你跟她抢成大哥,说让你就留在楚国不要回来了,就跟楚太子在一起便好了,提到楚太子的时候还说了什么小时候的。后来她又将我认作成大哥,说没有人能比得上她对成大哥的喜欢,说成大哥不公平,你和芸儿姐同样都是受害者,成大哥却只顾忌着怕你知道真相,如此云云……”
常乐回忆着那天的事情,已经尽量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了,阿喜听着他的话,眸子微微地睁了睁,神情里闪过一丝异样,“等等小乐,你说芸儿话里提到了真相,是什么真相?”
“我也不知道。”常乐摇了摇脑袋,“芸儿姐那天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我只知道她提到了这几个词,它具体代表什么,其实我也不明白。”
“真相……”阿喜又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她虽然开口问了常乐,但在她心里其实有答案的,常乐说,她和芸儿都是受害者,那这个困惑着他们的真相,说到底就该是苏家村出事的真相,那芸儿这么说的意思,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事情。
阿喜想不明白,为何芸儿会说成哥哥不公平,又为何成哥哥会顾忌她们知道真相?阿喜实在不想猜测,这苏家村的出事是不是和成哥哥有几分干系,楚文胥虽然没有同她说过,可阿喜记得之前的时候,其实楚文胥的话里也有暗暗传达了几分这个意思。
她还不明白,关于这个楚文胥身上,又有什么是芸儿瞒着她的事情,她感觉明明有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可到头来,却因为芸儿的失踪一下子又沉入了水底。
阿喜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常乐,“好了小乐,记得这些也够了,还是谢谢你了。”
“阿喜姐跟我客气什么。”常乐弯了弯唇角,手上一抬便是挥了挥,“只要是阿喜姐你的事情,那就是我常乐的事情,若是我能做到,必然赴汤蹈火。”
阿喜被常乐的话逗得一下子笑了起来,“好啦,我不用你为我赴汤蹈火,你能快点找回芸儿来就是最好了。”
常乐却是撇了撇嘴,“阿喜姐,我真的不懂,她苏穆芸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还害得你流落到楚国那么久,你为何还要护着她,走了不是更好。”
阿喜的神色淡下去了几分,声音也变得沉了起来,“我要找到她自然有我的理由,我有很多困惑还没有解开,我觉得芸儿似乎知道这一切,若不然她也不会做出这些反常的事情来。原本我想等回到明国的时候亲自问她,只是没想到她却离开了。”
“好吧,既然阿喜姐你想找,我一定会赶紧找到她的。”常乐听着,抿了抿嘴也终是轻点了下颌来,只是犹豫了一下,却又是开了口,“其实阿喜姐,还有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直说便是。”
“不知道是否是我多心了,我感觉好像成大哥也不是很想苏穆芸回来,他只吩咐了人手在客栈等着便是,无需去寻。”
“他真是这么吩咐的?”阿喜皱起了几分眉头,可成钰在自己面前却承诺已经派了人手下去了。他应该没道理会骗自己的才是,难不成真像常乐所说的,成哥哥、在顾忌芸儿?
常乐点了点头,“或许真是我多心了,反正我觉得成大哥有点怕苏穆芸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成大哥也清楚她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不喜她。”
他说着,鼓了鼓腮帮子,松出了一口气来,又忽得看向了阿喜,心中像是盘算了许久,才敢开了口,“不过阿喜姐,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挺想问你的。如果、如果苏穆芸回来了,你发现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并不是情势所迫也不是不得已而为之,而只是因为她嫉恨你,你会怎么办?”
常乐这一句话是真的将阿喜问到哑口无言上了,她知道芸儿偷了自己的兵道之书,知道她暗地里和楚文胥达成交易,知道她做了那些错事,可其实自己却一直都在为芸儿找尽了各种迫不得已的理由。
她也一直没有想好,如果真是如常乐所说,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芸儿,面对这个结果。
若真是如此,她会不会选择原谅芸儿。
阿喜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沉默了许久,沉默到常乐都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喜的下颌才终于是慢慢抬起来了几分,声音也变得远了许多。
“若真是如此,往事或许不究,但今后,怕也情意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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