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苏穆芸会突然站了出来,这会子都是朝着她看了过去。
有了上次的城北军营萧鹏一事之后,这几日的商榷战事,苏穆芸都会跟在一旁,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在军中又无甚官职,所以即便跟在一旁,却又很少会开口说话。
李昂瞧着,看来是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其实对于城北军营一事,在场的几个都对苏穆芸的决策觉得有些钦佩,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这会子见着她开了口,秦卓便是先行说道:“不知王后有什么见解?大家都是分析战局,为复兴北朝尽着自己的力,可没有什么不当讲的,我等都洗耳恭听。”
苏穆芸轻摇了摇头,模样还是要做足了,“秦副将言重了,哪里谈得上什么见解,不过是我自己的几分鄙见罢了。”
她谦虚了几句,缓了几分语气,才借着开了口,“这几日我读了几本史书,古语有云,行兵打仗,胜者、天时地利人和,天不可控却可为之用,地难以该形却可利其行。而至于这人和,旁人只道、是为将领兵士百姓人心所向团而合一。可是读到了乌先生的一段,说是这战场人和,应也将军马顾虑其中。在战场之上,将士依附军马行兵打仗,上阵杀敌都多在马背之上,人马合一,才更能发挥作用,这也是乌先生提出战马训的理论依据之一。所以我也从乌先生的这一论据中想着,或许,要对付明军,还可以从他们的战马上下手。”
“战马?”
苏穆芸突然提出的这个观点,倒是有些出乎他们意料,确实大家的重点都放在了明军身上,谁会在这个时候考虑什么战马之类的。
张天达肠子直,只听着苏穆芸绕了一圈文绉绉的有的没的,眉头蹙了蹙,便是开了口,“王后,若是有话不妨说得明了了些,这战马上下手,可是个什么主意?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乌先生所谓的战马训,其实多用在平日里训练战马让其更加勇猛无惧之上,好像并没有提及什么两军交战之时的事。”
张天达在打仗上倒也算的上不错,但要是多再拐上几个弯,让他去理解就有些困难了。他按捺不住地开了口了,苏穆芸轻笑了一声,便也不卖关子地接着开了口道:“张副将说得的确没错,只不过我听着你们刚才所说的话,想着、若是真照后北王的计策,秦副将能够找机会断了明军的粮草,其实不光明军的那些将士会饿上些肚子,难以发挥最好的实力,那些个战马恐怕也会因此空腹饿肚。这人嘛,有着意志力即便是饿着却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马这些畜生就不一样了,他们原本就长途跋涉几经征战疲软不已,如今若是再让他们在饿着肚子的时候,往他们面前撒上些食物,恐怕就由不得那些明军去好生控制了。”
苏穆芸的话音落了下来,在场的人听着,微微地愣了几分神,都是向着一旁的人看了看,眸子里头带着几分怀疑,觉得这主意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不可行之处。
毕竟,那些个战马到底都是些畜生,怎么可能真的能把握住那些畜生在想些什么。把心思都放在了战马身上,也不知道是真的能有新的突破呢,还是徒废了心思,更分散了他们的精力了。
苏穆芸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有些犹豫,只是谁也难以真的说出了什么所以然了。毕竟,再怎么说,也是王后提出来的主意,可不可行的,总归也不是他们可以说了算的。
大家伙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只秦卓侧了侧脑袋,终于还是先行开了口,“这军马最常喂得便是黄豆玉米,王后的意思是,两军交战之时,要在那些个战马面前撒上些黄豆玉米去,让明军的马闻了食物走不动道,便能因此影响明军的摆阵行兵?”
秦卓算是将苏穆芸的话再简单明了地重复了一遍,一旁的另一个将领听着,也是狐疑地悠悠然开了口,“王后的这个想法倒是有些新奇,只是、却也不知是否真的可行不可行?”
“尚有所谓鸟为食亡的道理,我只是觉得放在马的身上,应也是一样的,从前在苏……”苏穆芸自然知道不是那么好说服,想多上几分解释,原本想说着苏家村从前的那匹老马,可“苏”字刚出了口,又立马反应过来,顿了顿话语,才改了口说道,“从前在襄城,我也养过两匹马,这驯马之说也是用着马食来利诱其行动,吃饱了便是干劲十足勇猛无比,可若是饿着肚子,却是怎么都无法抗拒得了马食的诱惑。这畜生比不得人,食物当头,未必舍得下果腹。”
“我觉得王后说得,未必不是办法。”书房里的气氛顿了顿,终于从桌子前头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声音来,一员小将开了口,似乎很是同意苏穆芸的主意,“战马训这本书,我也看过,虽然大多上是记载训练战马上的事宜,但其实其中引经据典也提到过,确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记不得具体什么时候,但大抵上似乎讲着是在黄豆玉米上裹上香料更为诱人,以此吸引了敌军战马营的战马骚动破营。说起来,其实和王后的主意,也算得上是同出一辙。”
这人的话倒像是真的给其他人喂上了颗定心丸一般,战马训这本书是行兵之道上十分有用的书,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据说在上头引用的故事也都是从史书上考据,真实发生的。那也就说,既然这种事情有着先例所在,便代表着它的确是可行的办法。
如此下来,也有着几个人相继地点了点头。
“若真有先例所在,此方法怕也是个可行之策,那明军的战马本就是一路长途跋涉而来,几次恶战之下,若是再因为粮草断了饿上些许肚子,怕是扛不住那些裹着香料的马食。”
“没错,这畜生比不得人,没有那么多灵性,鸟尚且为觅食而亡,马也同样,恐怕未必扛得住,只是我们出战的战马需且喂上个吃饱喝足了才行。”
“那是当然,若是这办法行得通,到时候的明军被那些畜生牵制,恐怕就只能任我们宰割了,人数上多过我们又如何,这些战马从辅佐变成了拖累,他们就难奈我们何了。”
一时之间,大家伙都是点了点头。
总归如今,宁国胜覆于鹿城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要靠着攻防尚且不是特别完善的鹿城去抗住三万多精兵的明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既然有能拿得出来的办法,不管是否有成效,都是值得一试的。
成钰想着这些,看向了一旁的李昂,见着李昂也是轻点了几分下颌,便才是朝着面前的众人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开了口道:“我觉得这个办法的确可以一试,小乐,这些马食上的准备,就由你跟着王后去处理吧。”
“是!”常乐立马站了出来应了一声,虽然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他多少不太愿意和苏穆芸过多接触,只是不得不承认,她突然冒出来成为了襄王之女,又当上了后北王后,的确是为后北王朝做了不少的事情。
只单凭着这一点,常乐也不会太跟苏穆芸计较什么,只要、她不将心思放在了对付阿喜姐身上,常乐还是愿意认下她这个后北王后的。
常乐应了下来,成钰又将目光放在了前头的秦卓身上,“秦副将,这办法虽是行得通,但这所有的前提却也要在于你这一次前往断粮之行能够成功才行,所以你一定要格外谨慎,趁明军还没有过多防备之前,断上他们一次粮草,对于我们来说,应也是够了的。”
“是!臣领命。”秦卓拱了拱手,也立马是应承了下来。
成钰没有多少什么,他知道秦卓的本事,是李昂手下人里头最为稳重的一个,这些个重要的事情交由到他的手上,应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想着,眸子微微地抬了抬,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坚定了起来,话语更是沉沉的,充满了气魄。
“诸位,我知道鹿城一战艰险无比,谁也无法预料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但既然我们都已经选择了这条路走到了如今,便更应该团结一致,继续勇猛向前。明军并不可怕,北明的第一战我们便挫伤了上千明军。如今,他们不过因为人数上的优势稍加压制于我们。但这一次,三十里防线处的一战,或许就是我们挽回胜机最好的机会。所以,我希望各位一定都要严阵以待,不可有丝毫的松懈,定要一举、挫伤明军!可记住了?”
成钰的话字字珠珠,十分有利地落了下来,像是战鼓一般在在场的人心里狠狠地敲着,所有人看着成钰,都是齐齐的朝着他拱了拱手,“谨遵后北王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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