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问着,看着成钰满眼的期待,连拳头都是禁不住地悄悄地握了起来。
气氛就这么静默着一会儿,成钰微微低了几分眼睑,一直还是没有开口。就这样的沉默,让苏穆芸的情绪终于低沉了几分下来,她唇边的笑意松了下去,暗自地哼笑了一声。
这么久的沉默,其实成钰心中的答案,苏穆芸已经清楚了几分,虽然希望落了空,可到底这样的失望,也已经经过了那么多次了,苏穆芸早已习惯,也不会有太多的异样。
她正打算开着口给自己也给成哥哥一个台阶走下去,只是她却丝毫没有想到,还不等她的话出了口,面前的成钰却终于是抬了几分眸子来,看着自己轻点了一下下颌,声音虽然低得很,可却还是清晰地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好,确实有些累了,你着手去安排吧,我随后就去。”
那个“好”字,在如今的苏穆芸心中听来,简直就如同天籁之音一般,她的神情一下子张开了来,脸上的神情兴奋不已,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她踏着红布铺好的路,一步步地走向他们的大婚一般。
所以,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吗?她终于等到了成哥哥对她放下了心结,愿意去接纳容纳她的一天了。
苏穆芸心中兴奋,哪里还能说得出其他的话来,只忙不迭地点着头,连连地应了好几声,“嗯嗯,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我现在就去。”
她说着,重重地喘着气,再是看了成钰一眼,便是退出了房间去。
随着苏穆芸的离开,书房的门慢慢地关了上来,成钰看着苏穆芸的身影离开了去,脸色终于才是慢慢地沉了下去,柔煦的神色不再,依然还是之前一般冷冷的神情。
他低下了眼睑来,看着手上头的文书,却也发现竟然连看下去的心思都没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芸儿问出那句话代表的意思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下来,或许换做从前,他依然还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能拖延便往后拖延着。
可是方才的时候,他看着芸儿脸上期待的神情,犹豫了那么久,却终于还是放下了几分软来。
或许,真的是因为李昂的几句话起了作用,或许、他是真的有几分被芸儿这段时间来做的事情所感动了。更或许,他只是知道,其实不管他怎么想要将这件事情往着后头拖延着时间,他都无法否认,芸儿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妻子,早晚、他都无法避免这样的事情到来。
不管是他,还是后北王朝,都需要着、他这么去做。
成钰想着这些,终于还是微闭了双眼,一丝长叹从他的唇角边,就这么溢了出来。
……
鹿城的战局随着五十里防线的攻破,已经如同箭在弦上,火烧眉睫一般情况紧急了。宁国胜简直就跟不用休息一般,五十里防线一攻破,他便着手带着人马往着三十里防线的地方逼近,一待兵马聚齐,便是开始轮番攻防,打得三十里防线的将士已经快要没有回击之力了。
但也好在五十里防线着实是因为一百里防线吃了亏,这一次谨慎得很,虽然防线破了,但好歹没有太多人马死伤,防线一破,也立马是投入到了三十里防线处和那儿的将士一起抵抗明军,倒也勉强地撑着过了好几日。
秦卓自然是一门心思地准备着断粮草的事情,这一次鹿城大战,粮草一事,或许他们目前最有希望的转折点了。后北王和将军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他自然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秦卓已经轮番派了好几批的探子前往武城到鹿城中间的必经之路蹲守,探查前头的消息,也终于是让他发现了明军运送粮草的踪迹。这一次明军从五十里防线一路攻到了三十里来,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军营之中那么多人,必然要消耗大量的粮草和物资,尤其上一次先行军的粮草,还让他们烧了个尽,剩下的也全都撂回去了。
所以这一次的粮草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极其需要,只是对于秦卓来说,十分幸运的是,这宁国胜一心求胜,想要尽快地夺取鹿城,心思都放在了攻打鹿城防线一步步逼近鹿城之上,对于这后头的粮草运送,宁国胜却是松懈了不少下来,倒也是给了秦卓机会。
在三十里防线的地方,李昂补派了些许兵马在上头,不会因为兵马的分散而让宁国胜产生怀疑。秦卓便带着一部人马从山道后一路绕道过去,绕过了明军大营,避开明军探子,到了明军和武城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秦卓做足了准备,而明军那头却是过多的防备,一下被秦卓逮了个正着,在必经之路上埋伏于明军,再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宁国胜的精锐兵马都放在了前头的攻打鹿城之上,这后头负责运送粮草的人马,自然是比不得秦卓特意带过来的精锐骑兵。
并没有费上太多的功夫,明军粮草出了问题的消息,便已经一路地传到了明军的大营里头。
宁国胜一拍桌子,已经愤愤然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一干官员,眉头都是紧紧地蹙到了一起,“该死!你们这群废物!一个坑里还能栽上个两次?竟然半个月时间内,给北朝军偷袭了两次,还两次都让他们成功?这件事情的,你们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将、将军……”被宁国胜骂着,前头的一个将领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额头上冒了一头的冷汗,连说话都是支支吾吾的,“将军,如今所有的兵马都放在了攻打鹿城之上,这、这负责粮草一块的确是疏忽了,属下、属下这就再次联系武城,会尽快将粮草补上、会尽快补上!”
“疏忽?”那人的话音落了下来,宁国胜却是丝毫好似没有听到后头的话一般,只侧了侧眸子,“你的意思是,是本将军将精力都放在了前营之上,所以才会疏忽了粮草的运送是吗?合着是本将军不敢在夺取鹿城一事上操之过急,合着都是本将军的错了是吗?”
宁国胜也是的确发了脾气,这一句话落下来,给那人吓得只差没直接跪到了地上,脑袋都已经低得快要找不着了,“将军!属下不敢啊,属下不敢啊!是属下无能,才让北朝军钻了空子,属下、属下愿以此谢罪。”
“哼,你的人头,还真不够那些粮草值钱。”宁国胜摆了摆手,看都懒得再看上他一眼,“先拖下去,打上个二十军棍,打死了是罪有应得,没打死便算你罪不至死,留着一条命给本将军好好地将功补过!”
“是!”宁国胜的话音落着,营帐门口的士兵立马是应了一声,将那人拖了下去。他更也是无话辩驳着,只是磕着头谢着不杀之恩,被一路拉着出了营帐。
那人的声音离了开去,宁国胜的眸子才是看向了一旁其他的人,沉了几分语气下来,有些不悦地接着开口道:“这一次的粮草运送,剩了多少回来?”
“回将军,运送粮草的人倒是活着回来了数十个,粮草、却是一点都没有救回来。”
“废物!都是废物!粮草都没了,留着他们的命还有什么用。”宁国胜咬了咬牙,脸上的愤怒神色简直是遮不住。
如今鹿城的五十里防线也破了,三十里防线虽然顽固,但也再抵抗不了多长时间,如今正是他们一鼓作气一道将鹿城拼下的大好时机,却在这样的档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上次让北朝军烧了他们先行军所有的粮草,如今从五十里防线一路到三十里防线这儿,也的确是消耗了他们太多的粮草和物资,这几日的用食火头营那儿也已经几次禀告,早已在缩减使用,需尽快补充粮草来,若是再将他们粮草这么一断,恐怕那些个将士都要饿着肚子上战场了。
这对于打仗时候的士气和勇猛,可有着太大的影响了。
宁国胜心中恨恨然,隔壁营帐里头的那个罗运,因着上次的事情早就对自己不满得很,如今正是愁着找不到什么能够诟病自己的地方,这粮草的事情要是没处理好,估摸着不知那老不死的要怎么个拼凑一番奏本弹劾自己了。
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情,宁国胜还真是烦闷得很。
下头的人听着他的话,都是提心吊胆着,好不容易才站出来了一个,拱了拱手开了口来,“将军,如今军中粮草告急,看来得尽快通知武城再次运输粮草,这一次或许得加派人手,以防北朝军再度偷袭。若是他们再有行动,也要趁机反打一番才是。”
“的确要尽快从武城运送粮草过来,但是光要等着他们的,实在是太费时间了。”
宁国胜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不行,北朝军这么做不就是想要拖延战局,让我们不得已停了交战先将精力放在粮草上吗?本将军偏不,这三十里防线,必须给我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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