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姑娘,恕我冒昧,若是尉迟兄做了什么伤害到你身边的人的事情,你会怎么办?”希雅若琳陪着陌寒回到村中,终于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陌寒在树旁的石头上坐下,有些不解。
“心中有些疑惑而已,还望你据实以答。”希雅若琳一脸认真。
“这……我会尽力阻止他,如果实在阻止不了,”陌寒沉思了一会儿,“那就,陪他一起坠入地狱吧。”
“为什么?”希雅若琳皱着眉。
“因为我们是朋友,是知己,只要是他喜欢做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他。而且,也会毫不怀疑的相信他不会做出让我失望的事情。”陌寒笑笑,“当然,前提是他也能够懂你。”
“林姑娘是性情中人,将来你若遇到那个懂你的人,一定也会跟我一样的。”
希雅若琳低下头来,喃喃一声。
“懂我……”
夜幕不知不觉降临,希雅若琳缓缓抬头,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着有些迷茫的色彩。
“如果,那个人死了呢?”
“那个人若是能够让你为了他愿意苦守一生,想必应该是最合适的,若是不能……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其实,他未必是最合适你的那个人。”
“现在的你不会明白,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一个你以为对的人,是怎样的一种遗憾。”
“陌姑娘……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希雅若琳挑了挑眉。
“他是一个在熟悉的人面前隐藏不住心思的人,从他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他一定带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而且,我觉得,你也是知情的甚至是帮助他完成这件事的,对吗?”陌寒垂着眸子。
“是的,我知道,但是,事情真的比你想象中有更严重的后果。”希雅若琳站起身来,微微侧头,“甚至连我也不清楚,究竟该不该帮他。”
陌寒愣住,更为严重的后果?
“这件事情,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参与者都会受到无数人的谴责,甚至给很多生命带来灭顶之灾。尽管我认为,他并不会成功,但从他决定要这么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无法回头并且承担一切后果。”希雅若琳迈开脚步,“而且我也并不认为,这件事在你所想象的承受范围之内。”
陌寒站起身来,面上表情变幻不定:“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很清楚我不会告诉你的不是吗。”希雅若琳渐渐远去,夜风中飘来这么一句话。
……
“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希雅若琳站定,望着前方那挺拔的黑衣身影。
“现在就走?”希雅若琳抬了抬眸。
“嗯。”尉迟年华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利用一个深爱你的女子对你的信赖,打通了你的道路,全然不顾你要做的事情会伤害到她和她的村人吗?”希雅若琳嗤笑一声。
尉迟年华不予回应,神色突然一动,转过身望向希雅若琳的来路,在那里,有一道蓝色的窈窕身影静悄悄站立着。
他皱起了眉。
“你告诉她了?”尉迟年华并未理会来人,而是将视线转向希雅若琳,棕色的瞳仁散发出寒光。
“没有,只是提了个醒让她小心防备罢了。”希雅若琳摊了摊手。
“……尉迟,你到底要做什么事?”陌寒的脸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尉迟年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坦然回答:“我必须要拿到灵族的灵阙石乳。”
“那是灵族至宝,维系着整片萤火之森的生机,若是被你拿走,萤火之森会枯萎,所有生命都会因为没有食物和水饥渴而死,你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吗?”陌寒紧握着拳头,上前几步。
“我不在乎。”尉迟年华淡淡的看着她。
“可我在乎……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会让你破坏这份美好的!”陌寒右手一挥,蓝色的灵力暴涌,瞬间凝聚成几道月牙形的光刃。
“挡我者死,让开。”尉迟年华拧着眉毛,语声已经渐渐发寒。
陌寒不说话,只是蓄势待发的光刃证明了她的决心。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让开……否则,休怪我无情。”尉迟年华攥紧拳头,脸庞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陌寒身子微微颤了颤。但还是没有动。
“尉迟兄……!”
“嗤——”
希雅若琳话才脱口,尉迟年华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见陌寒周身的灵力咔嚓间破碎消散,她的身形也是倒飞而出,一条鲜红的血线,自她腹部飙出,“咚”的一声整个人撞在了坚硬的树干上,紧接着便无力的滑落在地。
“陌姑娘!”希雅若琳瞳孔一缩,随即看向那缓缓现出身影的尉迟年华,他的右手上有一道寒光,正在向下滴血。
陌寒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面色有些悲凉。
“尉迟……”
尉迟年华垂着头不去看她,只听到那细碎而带着泪声的呢喃,传入自己的耳朵。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当初,他们相识相知,一同经历过无数风浪,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十分着急的赶来救自己,可是现在,却瞬间变脸可以与她兵刃相向。
陌寒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紧咬着颤抖的嘴唇,大力到破了皮依旧毫无所觉。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尉迟年华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仿佛对眼前的一切不为所动。
陌寒扯出一丝苦笑,由于失血过多而导致愈发沉重的眼皮终于是垂了下来。
希雅若琳望着陌寒身下的鲜血,皱着眉叹了一口气。
尉迟年华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后,方才敢抬起头来,那一张俊逸脸庞上,充斥了愧疚、不舍、心痛……几乎是各种复杂情绪都集在一起,良久他才稳住自己颤抖的手心,慢慢走过去,望着陌寒的静谧的脸,轻轻的抱住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良久,尉迟年华低头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然后站起身道:“走吧。”
希雅若琳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担心我也捅你一刀?”尉迟年华停下脚步,微微回头道。
“不,你不会的。因为没那个必要。”希雅若琳无奈的笑笑,终于是跟了上去。
“不错,你不会为了帮我不顾自身安危,我也不会因为想要阻止你而大费心思。”尉迟年华仰头看了看似乎近在咫尺的星星,长叹了一口气。
“陌姑娘不会有事吧?”希雅若琳蹙着眉,有些担心的道。
“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她的,这个村子里的人,对血腥味很敏感。”
希雅若琳无声地叹了口气。
尽管这里是陌寒的家乡,一旦动手首先遭殃的就是这里,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的计划么……
这个人究竟是有多冷血,或者又该说他究竟有多重情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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