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满天星辉正亮,天炎阁的后山之上,传来低低的歌声,歌声中透着隐隐的悲戚和苍凉。
“等不到鬓雪相拥
重饮渭水畔那一盏虔诚
终究是绸缪青冢
替我将灞桥柳供奉
来世再漱月鸣筝
也许还能道声久别珍重
天意总将人捉弄
怎奈何身不由己情衷
于万人中万幸得以相逢
刹那间澈净明通
成为我所向披靡的勇气和惶恐
裂山海 堕苍穹
爱若执炬迎风
炽烈而哀恸
诸般滋味皆在其中
韶华宛转吟诵
苍凉的光荣
急景凋年深情难共
倏忽天地琉璃灯
光阴过处徒留皎月几盅
温柔了十方春冬
眷你眉目在我眼瞳
彼时击节讴新声
唱彻白首之约抱柱之盟
摩肩人步履匆匆
多少相遇能有始有终
若要忘却年少轻狂的痛
从此后分赴西东
不如作蜉蝣麻衣霜染淋漓死生
恣朝暮 彀长空
卸去人间妆红
我终于读懂
痴心熬尽才可倾城
唯有亘古寒峰
能安葬浮生
至死不渝的一场梦
天光落笔波折
岁月都干涸
只剩别离来不及说
宁愿折心沐火
舍不得勘破
是你唇边夜雨清荷……”
帝杺璃坐在后山一处高坡上,从落日西斜一直唱到白月当空,到后来嗓音都有些嘶哑,最后似乎气力用尽,到最后她终于颤抖着垂下眸子,闭上了那疲惫的眼眸,声音渐渐小去。
希雅若琳见她终于停了下来,缓缓地走近,在她身边坐下,将一个白玉坛子递了过去。
闻得瓶中的醇香,帝杺璃咧嘴笑了笑,仰起脖子就是一阵猛灌。
“明明都见到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希雅若琳笑着问道,“你这一晚上的发疯,整个天炎阁都能听到了。”
“他会笑话吾吧?”帝杺璃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偏头望向那下方隐隐亮着光的屋子,叹了一口气。
“不会的,你唱的这么好听。”希雅若琳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也取出一个酒瓶,与她手中的坛子碰撞一下,也小酌了一口。
“好不甘心啊。”帝杺璃苦涩的晃了晃酒瓶,身子微微后仰,望着那一轮皓月,“吾就快要死了。”
“你知道吗,活得越久的人,越怕死……”
希雅若琳无奈的摇头,对这傻丫头的胡思乱想只能报以一笑:“胡说什么呢,谁不是只有一条命,现在的你和我们正常人一样了,这样不是更能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吗?”
帝杺璃愣了一下,然后傻傻的一笑:“唔,是啊,吾再也不想以前那样死了还能复活了,吾是正常人了……”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我们还会活很久。”希雅若琳揽住她的肩拍了拍,坚定地道。
“嗯——吾还要活……活、很久……”帝杺璃打了个酒嗝,眼神开始迷离,迷糊糊的靠在希雅若琳肩上,呢喃着,她没有用灵力驱除酒精,猛灌了将近一大坛酒之后,几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无奈的将自己那没喝几口的酒瓶收起来,希雅若琳架起她的手臂准备送她回屋,一道淡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交给我吧。”云麟抬起晶亮的碧眸,微微伸手,“就当是听她唱了这么久歌的报酬。”
希雅若琳点点头,将帝杺璃软成一滩泥的身躯送了过去,云麟手臂稍一使力,便将她打横抱起,那喝的泛红的滚烫脸颊顺势靠在了云麟胸前,在洁白的衣衫上糊里糊涂的蹭了蹭,喉中发出小猫一样满意的呼噜声。
望着那挺拔修长的身影带着一抹红色渐渐隐入夜色中,希雅若琳笑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很多时候云麟在她面前就像个孩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其实早就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他现在只有十九岁,再过一年,他就成年了……他已经不再是那懵懂无知的少年。
他长大了。
希雅若琳蓦然有些惆怅起来。
“林林。”
血契的传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希雅若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我永远是林林的小云,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过多少年,无论大家有多少变化,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云麟那郑重的宛如立誓的声音,突兀的敲在希雅若琳心门上,弄得她一阵愣神,良久才缓缓扬起一个欣慰的笑容。
两人之间有契约联系,云麟能够隐约的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这个心思细腻的孩子,立刻便出言让她安心……
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啊。
“嗯,要是睡不着的话,你还可以来我房里。”希雅若琳心中暖暖的笑着道。
“若风大哥会打我的。”云麟无奈的笑声传了过来。自从希雅若风知道云麟居然经常和希雅若琳同床共枕,他整个人直接就跳了起来: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他又不是孩子了,怎么能和自己的乖妹妹一起睡觉呢?!
希雅若琳顿时扑哧一声轻笑。
……云麟抱着喝的酩酊大醉的帝杺璃,将其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放在那软软的床榻上,然后起身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微微凝神打量着这间到处都是红色纱幔的房间。
希雅若琳喜欢素色,又懒得在这些装饰上费心思,屋内几乎没什么额外添置的东西,简洁的完全看不出是女孩子的闺房,而帝杺璃却是不同,把房间很是用心的收拾了一遍,整个屋子里都是淡淡的馨香,一眼望去充满了少女气息,桌椅也都是暗红色的木材。
云麟隐约想起,她喜欢红色,那种极致的红,像鲜血一样的颜色。
这个念头忽然让他有点心酸。
回头望着那如同一只小猫睡在榻上的人儿,半身包裹在晶甲之中,紧致的雪白皮肤由于酒精的缘故微微泛着红,那仅仅包裹了半条大腿的短皮裙下,白花花丰盈的大长腿晃着人的眼球,她就像个睡美人一样,浑身散发着一股让普通男人难以克制的诱惑力。
“醉成这样……”
云麟轻叹了一口气,扯了一件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免得哪个冒冒失失的弟子误闯进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天炎阁的房间经过了一次改造之后,已经很上档次了,屋内有取暖的炎晶和制冷的冰晶,冬暖夏凉,对于武者而言,哪怕是就寝之时也不需要再盖被子,不过还是会象征性的准备一床。
将帝杺璃安顿好,他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把门关严。
屋中沉睡的女子,无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似乎低喃了一句什么,却无力的散落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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