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完最后一针,钟文雍让护士把秦天泽送入重症监护室。
转身看看何靖瑶,点了点头,突然脑子一晕,瘫软下去。
靖瑶连忙抱住文雍,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把他抬到病床上。三天两夜没合眼,硬撑着做了九个小时的手术,他虚脱了。
望着晕倒的钟文雍,何靖瑶心里一阵难过,让他睡会吧,睡眠是他此时最最需要的。
靖瑶打开手术室的门,邱海璐和秦振鹏连忙跑过来拉住她。
“医生医生,伤员怎样啦?”邱海璐焦急地问。
“您是秦天泽的家属?”
“是的是的,我是他妈妈,他是爸爸。”
“放心,手术很成功,他是脑部受伤,因为联系不到家属,医院按紧急救援程序,做了开颅手术。肿块已经取出,之后的情况要再次诊疗后才能知道。”
“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见到儿子啊?”邱海璐不放心。
“伤员在重症监护室,术后二十四小时家属才可以探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们去办陪护手续吧,现在急也没有办法啊。”靖瑶也很疲惫,头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下。
“海璐,我们去办手续吧,手术刚做完,医生也累了,天泽不会有事的,他身体那么好,走吧。”秦振鹏安慰妻子。
办完手续,老俩口一路上没说话。只能先回家等时间了。
“先生,太太,见到天泽了吗?”阿韩抱着闹闹,转手关上大门。
“手术做完了,医院说要明天才可以探视。”秦振鹏扶着邱海璐,穿过院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天泽身体好,肯定会没事的,你们别太着急。”阿韩安慰两人。
“爸,妈!天泽怎么样啦?”大门被推开,笃笃笃一连串高跟鞋的声音,一个衣着时尚的漂亮女人冲了进来,她是温雯,天泽的妻子。
阿韩电话通知她天泽出事了,温雯连拨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公公的手机拉在家里,好不容易接通婆婆的电话,说是两人准备回家了,温雯连忙转头往家里赶。
“头被石块砸伤了,刚做好手术,现在重症监护室,要二十四小时过后才可以探视。”邱海璐告诉儿媳妇。
“伤势不要紧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温雯蹲在婆婆面前小心问道。
“不要紧不要紧?!都是你们让他去的。”邱海璐一下子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妈,别太担心,天泽会没事的,他身体那么好,现在医学很发达,肯定没事的。”
“都是你们,当初就我一人反对,就你俩纵容他。”邱海璐越想越伤心。
“哎,你也别怪温雯了,当时那情形,谁能拦住他呀,自己儿子你还不知道?”秦振鹏看到妻子责怪儿媳妇,怕温雯下不来台,赶紧打圆场。
“你还有理了?最不该的就是你,怎么当爹的?你不同意他敢去?”邱海璐正没处撒气呢,秦振鹏来得正好。
“好好好,都怪我,都是我不对。”
“妈,爸,谁都别怪谁了,天泽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赶紧准备东西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医院。”温雯安慰公婆。
家里生气全无,阿韩做好早饭,摆好碗筷,抱着闹闹在院子里看花。秦振鹏坐在沙发上看今天的晨报,邱海璐又收拾了一些衣物放到行李箱里,温雯还没来餐厅。
昨夜秦振鹏和邱海璐一宿没睡,满脑尽是儿子。
温雯没睡多久就被闹钟叫醒了,抱着大长腿,坐在床上发呆。
她和天泽是前年在海边认识的,那天海边凉风习习。晚霞把天空染红,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束余晖,从云层的缝隙里穿透出来,洒在远处归港的军舰上。
温雯托着腮,窝在海边的米黄色藤椅里,白纱吊带长裙衬得皮肤越发光滑细腻,红蓝复古波西米亚丝巾随意披在身上。一双腿,懒懒地滑出椅子,轻轻逗弄海浪。乌黑发亮的长发从头顶一路倾泻下来,被落日余晖镀上炫丽的金色。
海滩上有个烧烤摊子,烤着各式各样的海鲜,周围零零落落摆了几张白色的塑料简易餐桌,几桌男男女女围着桌子,就着啤酒吃烧烤。
不远处,有位摄影师早早就架好相机,慢悠悠抽着烟,等待夕阳最灿烂的一刻。
海风吹来一片片烧烤的香味,温雯平时是不吃这些食物的,总觉得不卫生,担心对皮肤会有影响。皮肤对模特来说,相当重要。
不知道什么原因,闻到香味,居然有些饿了,好吧,难得吃一次没事。温雯站起身,走到摊子近前。
“老板,哪些比较好吃啊?”
“哟,姑娘,像您这么漂亮的女神,来点大虾吃吃,这大虾是我们这的特色,下午刚深海捞的。”老板热情地介绍。
“好吧,给我烤两串大虾,哦,那个水煮花生也来一盘。”温雯被夸得肚子都饿了,索性又要了两只鲍鱼,两罐椰汁。
“好嘞!您稍坐,立马给您端来。”
挑个清爽的桌子坐了下来,温雯打开一罐椰汁,边喝边看落日美景,不远处的摄影师开始忙了,时不时变幻角度,一会弯腰,一会伸长脖子望着远方。除去那片云那片海,周围其他的事情似乎都和他无关。
“来嘞,女神您慢用。”老板端来一只不锈钢餐盘,里面放着烤好的大虾鲍鱼和一盘水煮带壳花生。
大虾着实不错,略带些椒盐的味道,看来老板确实没吹牛,这大虾真像是刚从深海里捞上来的。
夕阳慢慢钻入海平线底下,灿烂的云彩褪去华丽,大海变得沉寂,只有海风微微地吹,海滩上倒是热闹起来,人们的笑闹声清晰可闻。
摄影师正在收拾他的相机,往海岸这边挪了段距离,重新架设开来,不知道他还要拍些什么,天都黑了,也许打算拍沿海大道的灯光吧。
“这么贵!你们是诚心宰客吧?!”烧烤摊那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啊是啊,一只大虾五百八,你这是龙虾啊?”
温雯转头一看,摊子上围了男男女女五六个食客,正和老板吵闹。一只大虾五百八,不会吧?太吓人了,顾不上还有一只鲍鱼没吃,赶紧往烧烤摊走去。
“我这是海边有名的烧烤,大虾都是从深海里刚刚捞出来的,出一趟海的成本你们知道吧?”老板向食客们解释。
“再贵也没这么高,一斤大虾才几十块钱,你以为我们傻啊?”一个男食客瞪着老板,用手指着账单。
“跟你们说不清楚,爱吃不吃,吃了就要付钱。”老板把头转过一边。
“不付!不付!明显宰客,现在是讲法律的社会,再不老实我们报警!”一位短头发的女食客大声说。
“不付?!报警?!我还真要看看,这片地界上,谁敢报警!”温厚热情的老板,扭过头来,换了个人似的,一脸恶相。
“谁要报警的?啊?!报给我看看!”闷雷似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黑压压六七个彪形大汉,被海滨大道的灯光映衬得特别凶恶。
“多少钱?多少钱?老板看看我这多少钱?”人群中的一个食客害怕了,拿着账单递给老板,决定交钱了事,早点走人。
“七百九。”老板拿过账单,从食客手里接过八张钞票,那食客转头匆匆走了,顾不上找零。
“报啊!赶紧报啊!不报立马交钱滚蛋!”为首的彪形大汉赤着上身,胸前纹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虎头,两只肩膀上各有一只苍鹰。
“多少钱,帮我算算。”又有食客主动交费了,只要开了这个头,凝聚力彻底玩完。其余食客争先恐后地交了餐费,温雯看情形不对,也跟着交了账单,打开钱包,从里面数出九张钞票。
“啪。”一声轻响,温雯的手被一只大手摁住,吓得她浑身一抖,以为那些凶狠的大汉要找她麻烦。
“把钱还给他们!”一个不高的声音响起,温雯浑身打了个冷颤。
“小子,管闲事?找死是吧?!”虎头大汉冲着温雯这个方向喝道,其余的彪形大汉也朝这边靠拢。
温雯吓得直往后退,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原来是拍照的那个摄影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她的前面。身材高大挺拔,不过和对面的彪形大汉比起来,倒像是文弱书生。
“老板,把钱还给他们。”摄影师没理会那些大汉,望着烧烤摊老板,重复说了一遍,声音不是很大,入耳十分清楚。
“你他妈找死。”老板见有人挡他财路,抄起一把烧烤用的钢钎,指着摄影师。
温雯躲在摄影师背后,吓得瑟瑟发抖。
“啊--啊--”一连串惨叫,温雯一探头,只看到烧烤摊老板双手捂脸,往后直窜。
虎头大汉抡起拳头奔了上来,摄影师把温雯拦腰抱起,往后一跃,随手拖把椅子,把她往椅子上一按,转身朝黑大汉们迎了上去。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温雯还没弄清楚什么,那个虎头大汉整个人被摔飞出去,其余大汉东倒西歪。摄影师双脚一跳,越过烧烤架子,一把将黑心老板的脖子捏住。
“把钱还给他们。”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好,我还我还,你你你,你先放我下来我才好还啊。”黑心老板口齿不清。
摄影师松手,放下老板,老板转手操起一把菜刀,朝摄影师恶狠狠砍来,吓得温雯连声尖叫,双手死命捂住眼睛。
惨叫声不断,温雯从手指缝里偷偷张开一只眼睛,往外看去。老板手里的菜刀不知怎么到了摄影师的手里,只看到他反转菜刀,用刀背在老版的双手上狠狠抽了好几下,疼得那小子杀猪似的惨叫,两只手不停乱抖。
“瞎叫啥?再不老实,剁了你的爪子。”摄影师把手里的菜刀往前一丢,“嗖”的一声,深深嵌在烧烤摊的冰柜上,灯光下菜刀的影子冒着寒光,格外慎人。
“爷爷饶命,爷爷爷爷,再也不敢了,马上还钱,马上还钱。”老板看着自己的双手,丝毫没有受伤,刚才狠狠砍向他的几刀,根本没有伤到他的手背,遇到高人了。
“走走走走走。”老板朝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彪形大汉连连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别来找事了。一边捧着钱箱,招呼付过钱的那些食客上来领钱。
“哇塞!大侠!”温雯这才明白过来,激动得双手捏拳,狠狠做了个庆祝的动作,再看人群中,摄影师已经不在了。
“咦?跑哪去了?”温雯四处一看,不远处摄影师正在调整他的相机,往镜头前装什么东西,好像他从没动过位置。
“大侠,刚才谢谢你哦,太酷了。”温雯跑到摄影师边上,兴奋地说着,象只小麻雀。
“以后问清楚价钱再吃。”摄影师头都没回,继续在镜头上拧东西,眼睛望向远处的夜空。
“你拍好久了吧?天都黑了,拍啥呀?”温雯继续搭讪,虽然到现在人家连正眼都没瞧她一次。
“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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