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电,踪!”石海天带着陀淘和黑电,沿大水过去的山谷向前搜索。黑电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状态十分兴奋。
石海天把一段担架牵引绳放到黑电鼻子底下,这是早上发现钟文雍医疗队的时候,割下来的。这段牵引绳被梁瑾萱拉过,留有她的气味。
黑电低下脑袋,不停嗅着地上的石块和土地。大水冲过,牵引绳上的气味淡到几乎没有,搜索难度实在太大。周围全是被大水冲倒的树木,大树小树错综堆叠在一起,不要说搜索了,通过都不可能。
陀淘牵着黑电肩上的皮带,跟着它奔跑跳跃。幸亏是他,换旁人估计控制不住黑电,这么复杂的地形,人要跟上狗的步伐,太难了。
这条山谷不是很宽,大水应该是沿着这里下去的,二人一狗搜索了整整一天,都快要搜索到山脚下了,还是一无所获,天都快黑了。
“陀淘,找个安全地方,休整一下。”石海天吩咐陀淘。
“是!”陀淘立正应答,声音很响,黑电被他一拉,赶紧窜到他的左腿边。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这要是在敌占区,全暴露了。”
“嘿嘿,队长,这又不是敌占区。”陀淘咧着嘴冲石海天傻笑。
“不是敌占区也别这样,要保存体力知道不?这不是训练场。”
“是!队长!哦。”陀淘又打了个立正,随即发现苗头不对,立马放松下来。
“哎-”石海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丢了只牛肉罐头给陀淘,陀淘拔出匕首,打开罐头,挖了一块大的牛肉,塞给黑电。
黑电是石海天训练的军犬,特战队里,除了石海天,黑电跟陀淘的关系最好。黑电还是小奶狗的时候,就被石海天带着了。
陀淘非常喜欢黑电,有一次夜里,偷偷跑去狗房,把黑电抱到自己营房里,半夜被石海天发现,关了他三天禁闭。
“陀淘,你谈过恋爱没?”
“恋爱?队长你别逗我了,我们那的姑娘没一个理我。”陀淘啃着牛肉,一只手抓抓后脑勺。
“不假,就你这憨样,没姑娘喜欢你。”石海天点了根香烟,叼在嘴唇上。
“不是,队长!”陀淘急了,“我们班都是男生。”
“都是男生?什么班啊?”石海天被他的熊样逗笑了。
“哎呀,我们那男的都不一定能上学,女的在家种烟叶。”陀淘解释说。
他是彝族人,家乡在大凉山,今年刚入伍的新兵,连队没人要,嫌他傻,石海天去部队选人,大操场上就他一人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站在烈日底下一动不动。
胸前肩膀的衣服湿了一片,午饭时间都要过去了,这新兵蛋子还是一动不动,石海天问他,他也不回答。
站到他面前大喝一声,他才回话。命令他稍息,他还要看军衔。彻底被这名新兵逗乐了,问他有什么特长,他说他跑得快。
除了陀淘,新兵连的战士都分配光了,也没人要他,他是连里出了名没人要的笨兵。
石海天跟他说,如果能追上他,他就收他做他的兵。后来陀淘就进了特战队,石海天发现他除了跑得快之外,对爆破特别有天赋。
陀淘和林正是队里一对活宝,一个聪明透顶,一个憨傻到极致。林正说的笑话,大部分和陀淘有关。拿他开涮,他也不生气,基于这个原因,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战友们戏称他们是“临阵脱逃”。
眼看天就要黑了,山里只要一没太阳,立马漆黑一片。已经过去快九个小时了,如果再找不到遇难者,她的生还希望就极其渺茫了。
听医疗队的人说,这名遇难者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一个人跑来地震灾区救援的。在瓦砾堆里救出过好多人。大水过来的那一刻,为了大家的安全,她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女孩不能死!”石海天暗暗下定决心,非找到她不可,他要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该死的老天,又下起了雨,余震倒是停了,石海天决定立即搜索,这么低的气温,万一梁瑾萱还活着,也要被活活冻死的。
“出发!”石海天把手电插到帽子上,吩咐黑电继续追踪。
二人一狗顺着山谷往前摸索,突然,黑电动作变慢起来,陀淘也弓着身子,观察四周。陀淘的爷爷是大凉山里有名的猎户,打小他就跟着爷爷在山里摸打滚爬,练就一身功夫。
石海天猛然觉得四周情况不对,军人的直觉,附近一定要有事发生。两人把手电关闭,带上夜视仪,轻手轻脚向前推进。
越往前走,黑电的神态变得紧张,全身的毛绷紧着,尾巴也收紧,贴在屁股后面,粗重的呼吸声变得很慢。
突然,“啊-嗷----”一声狼嚎从远处传了过来,紧接着,另一声狼嚎跟着响起。
“狼群!”石海天用手指头往前方一指,轻声对陀淘说。
“七只。”陀淘显然已经发现,七八岁就跟着爷爷在深山里转悠,他有感知野兽的本能,七匹狼的目的地应该是左边那片林子。
手里的黑电突然呼吸声重了起来,迈开四条腿,直往左边的林子里窜,陀淘拉都拉不住,显然,黑电有发现。
石海天用手语示意陀淘,让黑电去,自己在后面警戒。陀淘拉着黑电的皮带,往前走了约莫三五十米,黑电退到陀淘的左腿边站立不动。陀淘警觉地四处搜索。
这是一片潮湿漆黑的林子,好多被大水冲下来的大树,横七竖八搁在两棵特别粗壮的树干上。陀淘命令黑电继续追踪,黑电起身朝两棵粗壮的树干底下走去。
搬开压在树干上的那些大树和石块,突然发现一片衣角。“队长!”陀淘小声喊石海天。
“树底下有人!”石海天吩咐陀淘警戒逼近的狼群。树干底下压了好多的石块和树枝,看样子都是大水冲来的。
顺着露出来的衣角,石海天小心翼翼的搬走杂物,露出的衣角越来越大,手指触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还有些热气。
“梁瑾萱!”石海天脑子里蹦出这三个字,肯定是梁瑾萱,刚才触碰到的是她的身体,还有体温,应该还活着。
树干底下的空间越来越大,衣角下的身子轻微抖了一下,石海天加快搬运速度,躺在树干底下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一头短发,脸颊贴在树干上,身上的血已经凝住,上身的衣服就剩下一截衣角了。
根据钟文雍和何靖瑶的描述,这名女子就是梁瑾萱。石海天赶紧脱下军装,裹住梁瑾萱的身体,把她抱在怀里。
夜视仪下,梁瑾萱紧闭双眼,眼睫毛弯弯长长,短发被大水冲洗干净,柔顺地贴在脸颊上,小嘴发紫,昏迷不醒。
陀淘负责警戒,石海天搬了几根差不多粗细的树干放在地上,从行军包里拿出毛毯,铺在树干上,让瑾萱平躺在上面,双手压住瑾萱的胸部,进行急救。
“噗-”一口水从瑾萱小嘴里喷出来,胸部急促起伏。没死,只是呛了一些水。山林里的气温越来越低,瑾萱的身体也越来越冷,冷得开始颤抖,弯弯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了几下。石海天赶紧把她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咝-”没过多久,瑾萱一声轻吟,手臂微微动了一下,身上的伤口疼得她直咧嘴。
“梁瑾萱!梁瑾萱!我们是解放军,你获救了!”石海天把嘴巴凑到瑾萱的耳朵边上,轻声喊着。
“我-”瑾萱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大概她知道自己获救了,应该是听到了石海天的呼唤。
“队长!狼群上来了!”陀淘的声音传来,黑电绷直了身子,好像有些紧张。
“拢过来!”石海天低声吩咐。
陀淘收缩距离,带着黑电向石海天靠拢。
这次出来搜救,不属于军事作战行动,枪械燃烧弹之类的武器没有带来。石海天打开手电,吩咐陀淘在周围点火。
好不容易点着几根树枝,陀淘把树枝分散开来,插在四周。
“啊-嗷---”狼群上来了,为首的头狼十分高大,发出一声凄厉的狼嚎,在距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坐了下来,看见火光,它们也害怕,总共七只。
若在平时,石海天倒也不怕,实在不行,可以上树。现如今,怀里的梁瑾萱十分虚弱,昏迷不醒。
“哎,队长,你可以干掉几只?”陀淘把黑电拢到自己身后,拔出匕首,转头冲石海天傻傻一笑。
“我可以干掉你!”石海天一声轻骂,啥时候了,这傻小子还有闲情问这个,没看见我们有伤员啊?
“队长,我是说真的。”陀淘把匕首横叼在嘴巴上,怪声怪气地说。一边腾出手来,继续找些树枝点着。野狼怕火,有火它们不大敢上来,得多点一些火把。
“插几根火把到这里来。”石海天吩咐陀淘,怀里的梁瑾萱身体冰冷,得给她烤烤。
“以前和爷爷进山打猎,我一个人干掉过三头野狼。”愣小子拿着火把走过来,在石海天周围插了两根。
“好啊,今天七只,给你练练手。”
“是,队长,待会你看我怎么解决它们。”估计没听出石海天说的是反话,这愣小子当真了。
“这不是三只,你别犯傻。”石海天知道他的脾气,没准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要一个人对付七匹狼,赶紧喝住他。
“没事,队长,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跟它们耗一会,等下找个机会,我去干掉它们,明天见着林正,你帮我作证。”傻小子傻劲起来了。
“陀淘,这是饿狼,好几天没吃的了,别硬来,要智取。”
“好嘞,队长你看好吧。”话音未落,陀淘猛地窜了出去,象黑夜里扑食的豹子。
“嗷”头狼低声示警,弓起身子,朝陀淘扑了过来,其他几只狼也围拢上来。
“嗖!”愣小子在大石头上脚尖一点,跃出的身体变了方向,跳上一棵大树,随即两脚在树干上一蹬,身体象俯冲的秃鹫,朝着头狼直射过去。
头狼还没反应过来,早被陀淘一刀刺入咽喉,愣小子抓住头狼脖颈上的皮肉,轮圈一扫,扔了出去。其他的狼纷纷改变方向,露出森森白牙,扑向头狼尸身。
陀淘身子一扭,跟在饿狼后面,双手擎住匕首,一阵砍杀,又有两只狼躺倒在地,另外四只野狼,反过身来狠扑。
陀淘突然仰面朝天,躺倒在地,率先飞扑而至的两头野狼的肚子被刀锋划过,狼血洒满一地。
剩下的两只野狼转瞬即至,估计它们还不知道同伴早被开膛破肚,迎着匕首的寒光,直扑过来,速度惊人,躺在地上的陀淘赶紧拼命一滚,总算逃过两只畜生的攻击。
还没等陀淘爬起身来,两只狼又折回来了,白森森的狼牙在火光的映射下格外慎人,陀淘瞪大双眼,侧身挥起匕首,拼尽全力朝野狼刺去。
“嗷哦。”一声低吼,两只野狼在陀淘面前摔了下去,肚子上的狼血喷了陀淘一脸。石海天双手拿着匕首,站在野狼的尸体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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