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突断,情势危急,瑾萱一把抓住林天的衣领,咔嚓一声,领子撕裂。
冲击力太大了,瑾萱在断崖边晃了两晃,被林天一伸手抓住,两人如流星般从峭壁上急坠而下。
“瑾萱!”石海天大喊一声,不及细想,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少爷!少爷!”崖上一帮黑衣大汉见林天掉崖,纷纷大喊,却无一人向前。
大雨瓢泼,龙彪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目无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瑾萱!”石海天一边下坠,一边喊着瑾萱的名字,声音被雨水冲碎,被山风扯裂。
“海天!”瑾萱的双手拼命乱舞,雨点打得她浑身剧痛,山风象残忍的恶魔,在她身上肆虐。
“别怕!我在!”石海天双眼瞪得老大,害怕一闭眼,再也看不见瑾萱。
“啪!”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狠狠砸在海天胸口,是他刚才罩在瑾萱头上,为她挡雨的衬衣。
幸亏山崖刀削斧劈,没有太多的突出,长在石壁上的野树,把海天身上刮出好多伤口。
林天拉着瑾萱一起落崖,居然感到格外刺激。树枝抽打他的脸,反而让他更加兴奋。一边坠落,一边扯着公鸭般的嗓子,放声狂笑。
这声音,象恶魔?象小丑?还是象疯了的幽灵?
瑾萱仰面朝天,身上衣服被山风撕成碎条,她看得见石海天。
浓眉大眼的汉子,脸上带着的不是恐惧,全是焦急。
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自己跳下来?下来只有死路一条!真是个傻子,让人又气又急的傻子!
石海天俯身朝下,厚实的胸膛劈开水幕,他看得见瑾萱。
清秀玲珑的姑娘,眼睛里含着的不是恐惧,竟带着些笑意。
这个傻妞,为什么总想着别人?你自己不够强大,为啥还要救人?真是个傻妞,让人放心不下的傻妞!
林天张大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肆无忌惮地狂笑。
能和瑾萱这样的美人,在风雨里跳崖,实在是美艳至极的好事。
他放佛看到自己被山石拍碎,血肉与瑾萱融在一起。
“啪!”两人被一丛倒长在山崖上的野松刮了一下,巨大的反弹力,把他们的下坠之势阻了一阻。
“哇哈哈哈哈!”林天满脸鲜血,几近疯狂地邪笑着,松针在他脸上划出千万条血痕。
“啊!”瑾萱和林天撞在一起,后背针扎似的疼。
“啪!”石海天转瞬即到,一只手抓住瑾萱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野松的枝干。
“拉住!别松手!”海天大喝。
瑾萱手掌反转,也把海天的手腕扣住。
林天乘着停顿的空隙,两只手抱住瑾萱的双腿。满嘴的鲜血,抹在她的腿上,白皙与血红,格外恐怖刺眼。
雨竟然停了,风还在刮。
三个人就这么吊着,不得不佩服深山里的野松,从石崖的缝里倒垂下来,竟能这么顽强地活着。
也亏得松根牢固,三人象一串四百多斤的砝码,悬在野松下面。
瑾萱觉得身子快要被撕裂,林天在下面抱着她的大腿,一直不停地晃动。
上面石海天又死命拽住她的手,手腕很疼,更多的却是温暖。
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是她这辈子的救星,在她生命的难点,总会及时出现,她要怎么才还得起?
这个清秀玲珑的女子,是他一辈子的守望,无论黄昏与清晨,总想与她相伴,他要如何才爱得够?
石海天抓紧树干,手掌已经磨破,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从肩膀上滴落。
“啪嗒”一声轻响,瑾萱白皙的脸庞上溅起一朵血花。很艳,象死生不离的誓言。
石海天的手很温暖,暖得能烘干湿透的衣衫。他和天泽是不同类型的男子,他没有天泽能言善道,没有天泽俊朗儒雅。
天泽若是锦衣貂裘,石海天更像一件棉衣。
和天泽长相厮守,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二十几年青梅竹马,互相牵着的手,从没想过分开。
邱梁两家的事,是他们最大的阻碍,把两小无猜硬生生拆离。
她要解开这个误会,虽然这个误会,父亲用了三十年也没有化解。
天泽已经娶妻生子,温雯是那么的性感漂亮,自己应该走开,可又不能走开,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落到如今的地步的,要走开也得等到天泽醒来之后。
她又不想走开,早已习惯和他在一起了,他和温雯的事,她不怪他,毕竟分开了五年,音讯全无,也许他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了,也许他想抛开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可她不能,天泽像融入自己体内的鲜血,早已无法化开,除非到生命终结。
石海天的出现,象冬天里的火柴,迷失在茫茫雪原的女孩,轻轻划亮一根,温暖亲切。
他是个顶他立地的男儿,不管是国家,还是以后才会出现的那位女孩,都需要他的存在。
不能让他陪着自己死,和他比起来,她是微不足道的,何况眼前的情势,那颗野松坚持不了多久的。
“瑾萱!你干嘛?别松手!”石海天感觉到瑾萱想松手。
她在前不久也送过手,她总是把活的机会让给别人,那次是为了秦天泽,这次要为自己。
“瑾萱!看着我!不许松手!”石海天抓进瑾萱的手腕。
挂着两个人的重量,林天还在底下乱晃,他需要瑾萱配合。
“松开吧!松开吧!让山崖把我俩撕裂!”阴阳怪气的小子扑棱着两条腿,叫得撕心裂肺,好像彻底疯狂了,从未有过的兴奋感让他疯狂。
“海天!好好活!”瑾萱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海天。
“抓紧!”石海天知道,这种危急关头,最简短的词语往往最有效,千万不能再提松手不松手那些话了。
“替我找到五色花。”父亲说两家的事情是个误会,这个误会让她和秦天泽不能在一起,她要查明真相,为父亲,为自己,为梁家,也为邱海璐的命。
“一起找!”石海天命令她。
“海天,你知道蔷薇吗?我喜欢紫红色的。”红色的蔷薇代表爱情,紫红色是爱的誓言。
“不许胡思乱想!”石海天大叫,手里的那只小手在松开,他快抓不住了。
“萤火虫的故事是骗人的,照亮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瑾萱痴痴地望着石海天的脸。
“抓紧!我在呢!别怕!”石海天冲瑾萱瞪眼大吼。
“海天!如有来生,做你的蔷薇!”瑾萱的指甲,在他的手腕上狠狠一划。
“别!”手腕一阵钻心疼痛,瑾萱柔嫩的小手从他手里滑落,瞬间,心碎了。
一滴鲜血,滴在瑾萱白皙的脸上,溅起一朵血花,被弯弯长长的眼睫毛轻柔地盖住,象紫红的蔷薇。
“碎裂吧!碎裂吧!把我俩的血肉嵌入岩石!”林天疯狂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瑾萱!”一声大吼,石海天觉得天旋地转,无数大山朝着他涌来,“哇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去,手一松,时间停止,世界冰封。
花铁鲁带着林正陀淘,翻遍所有狼尸,除了狼肚子上的刀口,找不出其他的痕迹。
这里已经出了飞樱谷的巡视范围,狼尸之间有一些脚印。他确实分析得不错,脚印是两个人的,一双印痕较粗,一双稍微细些,大小也不相同。
正想扩大范围,仔细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突然,一阵雷鸣,转瞬间,大雨倾盆。
众人出寨匆忙,也没带雨具,这凉山的雨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正像他花铁鲁一样,不需看别人的脸色。
他把大氅解开,扔到雾飞樱头上,他可不舍得妹妹淋雨。
“回谷!”凉山雨肆无忌惮,凉山的汉子无所畏惧。
一路电闪雷鸣,雨如瓢泼,众人回到谷里,全身都已湿透。洗洗刷刷,换了干净衣衫,聚集在堂屋之内。
“咋样?”椒盐错问儿子。
“十三头野狼,两个人,一人使剑,一人用刀,瞬间消灭狼群,其他没有发现。”花铁鲁喝了口热茶。
“十三头瞬间毙命?”陀子到眯着眼问。
“是的,用剑的人杀了五头,用刀的人砍死八匹。”花铁鲁放下茶碗。
“不是凉山人干的。”陀子到喷出一口烟雾。
他是凉山最优秀的猎人,方圆数百里的猎户他都熟悉,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消灭十三头狼的大狼群,很难做到,至少杜鹃岭附近的猎户做不到。
“阿爹,哥,老仙翁呢?”雾飞樱洗了个热水花瓣浴,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象临凡的仙女,跑进堂屋,整个屋子里,清香袭人。
“老神仙说是去拿些东西,晌午时回来。哦,林正,你也准备准备,下午你们要出发去成都。”椒盐错说。
“阿爹,我想跟林正他们一起去成都。”雾飞樱跳到父亲身边,小鸟一样的撒娇。
“你去成都干嘛?他们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玩。”椒盐错怜爱地望着宝贝女儿。
“啊呀,阿爹,你就让我去呗,我在这都呆得厌倦了,想去成都看看嘛,我又不会耽误他们的事情。”雾飞樱拿起一束发丝,在爹爹脸上轻轻挠。
“哎,在家呆着不好?偏赶那么老远?你去可得听话,不许胡闹啊。”椒盐错也拿她没有办法,在岭里没人对付得了她。
“嘿嘿,谢谢阿爹,那我去收拾行李啦。”雾飞樱蹦蹦跳跳出了堂屋。
“外人进山了。”椒盐错看女儿走远,寒着脸说。
“应该是他们。”花铁鲁说。
“他们?他们是谁?”愣小子陀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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