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仇找到了金线核桃,自己也丢了性命,临终前命孙德旺千万不可跟随自己而来,无论如何要把天泽救醒。
德旺在陆仇面前发过誓,一定要完成他的宿愿,这才孤身一人来到秦家。带着振鹏海璐,和瑾萱一起去医院给天泽疗伤。
只见孙德旺面色发黑,猛地大喝一声,单掌一震,朝后便倒,天泽的脸色却渐渐红润起来。
老人的身子单薄得很,躺在床上象一张扁平的纸,睡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天泽还是没醒,闭着眼睛安静如斯。
难道金线核桃无效?这次的治疗又功亏一篑?
病房里静悄悄的,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声音。
瑾萱请钟医生过来检查,文雍也十分奇怪,天泽的各项指标和平时没有两样,脑内活动也未见异常,一时真无法判断到底是好是坏。
孙德旺体力过度消耗,气血不平,文雍给他输液补充体力,休息休息就能恢复。
海璐也不是一般记仇的女人,陆仇孙德旺为了天泽尽心尽力,甚至丢了性命。两人的大情早已铭记在心。
瑾萱抱着闹闹,望着病床上的天泽,眼睛里满是期待。一遍遍让小家伙喊爸爸,希望能出现奇迹,将他唤醒。
“哎,真苦了陆叔了。”海璐轻叹一声。
“是啊,嗯?你说什么?”振鹏说了一半,猛然觉得这不像妻子的口吻,他听见她喊陆仇叔叔。
“为了天泽,把命丢了,孙叔身体不便,怕是伤得更重。”海璐继续说道。
两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半年多来,几进大凉山,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但愿这次能有效果,不能让陆仇白白断送了生命。
“姑姑,您也别难过了,吉人自有天相,天泽和孙爷爷都会好起来的。”瑾萱说道。
“好起来好起来,就知道好起来!自己的事情,你要搁僵到几时?”海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瑾萱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姑姑,更年期的女人真是可怕,刚才还在说西,立马转到东边来了。
也难怪海璐发急,瑾萱和海天回家一个多月,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俩出发时,海璐还暗暗高兴,以为年轻人多接触了,自然会水到渠成,这样她也可以了了一段心事。
天泽是自己儿子,海璐当然关心,但是秦家欠梁家太多,自己荒废了瑾萱的幸福,如果再让她耗在天泽身上,怎能心安?
石海天是四老一齐看中的好人,与瑾萱非常般配,海璐正准备和江雪鼓动他主动追求瑾萱。
从来都是日久生情,年轻人处得久了,自然而然就能走到一起。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媳妇走了,不该让瑾萱来替。
他们毕竟是过来人,瑾萱对天泽的感情,四老心知肚明。
两人年少时曾是恋人,但是时过境迁,天泽已娶妻生子,瑾萱之所以不离不弃,只是一直以为是自己害了天泽,两人之间的感情,只是打小就开始的形影不离,并非爱情。
人世间能有几个如石海天这样的男子?错过的姻缘永远无法回头。
“姑姑,您怎么又扯上我啦?”瑾萱抱着闹闹不耐烦地说道,没想到姑姑和妈妈都是同一类型的人。
“啊呀啊呀,都别急,你姑姑还不是为你着想?海天那么好的孩子,你说你…你…哎…”振鹏怕两人争吵,就把海璐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指指病床上的儿子,急得他连连摇头。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天泽是为我受的伤。”瑾萱抱着闹闹别过头去。
这些年,早已听惯了家长们的唠叨,好像自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似的。一提起这些事,瑾萱就会不由自主地恼火,姑姑不是妈妈,才强忍着不跟她计较。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带闹闹回家休息吧,这里我和你姑姑守着。”振鹏见瑾萱生了气,连忙打圆场。
“我不!你们带闹闹回去,我来守。”瑾萱说道。
看这模样,姑侄二人还较着劲,振鹏没办法,劝不动侄女,只能从自己老婆下手了。
阿韩抱着闹闹,振鹏扶着海璐,留下瑾萱陪夜。
春天的夜晚,好长好长,夜风微冷,吹过脸庞时竟有绵柔的味道。瑾萱站在病房的阳台上,眺望着城市夜色。
“陆爷爷为了天泽命丧凉山,孙爷爷又是至今未醒,老天爷啊,你若有眼,请让天泽今夜醒来,保佑孙爷爷平安无事。”瑾萱对着远处的霓虹灯暗暗说道。
“咳咳”屋内传来孙德旺咳嗽的声音,瑾萱跑进去一看,老人正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身,手掌轻轻一抖,把插在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
“孙爷爷,你醒啦?”瑾萱高兴地问道。
陆仇虽然是邱梁两家的仇人,但是瑾萱不恨他们,尤其眼前的孙德旺,豪气干云,忠勇无比,更是令人尊敬。
“嗯嗯,丫头,我睡了多久了?”孙德旺问道。
瑾萱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他已差不多睡了五个小时。
“丫头,快!快扶我起来!”孙德旺沉吟一下,焦急地说道。
架不住老人再三催促,瑾萱扶他来到天泽床边,老人让瑾萱从他怀里摸出一只软包。
“爷爷,你要干嘛呀?”瑾萱好奇地问道。
“金线核桃,行功之后的三个时辰之内,用金针渡穴,助其在伤者脑内运行,才能凑效。”孙德旺打开软包,取出金针,在天泽脑袋上横七竖八插了不少。
孙德旺的功力和陆仇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晚间替天泽疗伤,刚行功完毕,还没来得及用金针渡穴,体力已经耗尽。
断定自己要追随陆仇去了,所以才高声吟诵,倒地晕倒。
“少爷!您英灵不远,请助德旺一臂之力!”还有半个时辰的治疗时间,成败在此一举,孙德旺猛然低喝一声,左掌朝天泽的脑袋拍去。
“啊!”吓得瑾萱一声惊呼,见孙德旺面色凝重,才放下心来。
墙上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走个不停,孙德旺就这么站着,浑身雾气重重。片刻之间,汗水把灰衣浸湿,老人的脸色又开始变灰。
“嘘!少爷,德旺已经尽力,德旺累了。”老人吩咐瑾萱把天泽头上的金针拔下,自己席地而坐,单掌立于胸前,闭目不语。
瑾萱望望天泽,又看看德旺,时间不停地走,她的心也跟着指针滴滴答答不能平静。
“天泽,你要努力啊,快醒过来,说好一起去看萤火虫的,你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瑾萱拉着天泽的手,趴在他的胸前,喃喃低语。
“傻瓜,现在才是春天,哪会有萤火虫?”
瑾萱迷迷糊糊觉得有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柔柔地,象春天的风,说不出来的舒服,懒洋洋地昏昏欲睡。
“咦?真是个贪睡的丫头。”
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很远很远,无尽的温柔。
“好啦好啦,我饿啦,有没有孙悟空的糖人啊?”
那声音不休不止,仿佛就在耳边,瑾萱慢慢睁开眼睛,真的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你!你!哇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泽正坏笑着摸她的头发,瑾萱连着喊了两个“你”字,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
天泽醒了,看样子精神不错,似乎比以往更加帅气。这家伙总带着一股坏笑,说不定又在策划什么折腾人的坏主意。
“天泽!天泽!”秦振鹏和邱海璐跌跌撞撞冲进病房,瑾萱打来电话,说天泽醒了,两人立马赶了来。
一对金童玉女的背影映入老两口的眼帘,病床上躺着孙德旺。
“爸!妈!”天泽一下子扑到海璐怀里,这么大人了,还在娘亲怀里撒娇。
秦振鹏哈哈大笑,朝着瑾萱张开双臂,瑾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含着泪扑进振鹏怀中。
天泽一把将三人抱住,四人紧紧搂到一处。
无比幸福的春夜,远处的霓虹灯忽闪忽闪,把夜空渲染成五彩的颜色。
天泽问起闹闹和温雯,海璐骗他说在家里睡觉。儿子刚刚苏醒,她可不敢让温雯离家的消息,再去打击天泽。
“咳咳”四人兴高采烈之时,床上的孙德旺干咳了两声。
他已醒来多时,不想妨碍别人一家团聚,可是这家人的感情也太丰富了吧,连个给自己倒杯水的人都没有。
“爷爷,你醒啦?”瑾萱第一个跑过去扶住老人的肩膀。
天泽从没见过德旺,听瑾萱和海璐一说,赶忙跑到阳台上,冲着正西跪倒,磕了好几个响头,恭送师傅。
德旺见天泽有心,也就心满意足,不枉少爷疼他一场,虽说送了老命,也是值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众人围着孙德旺,请他讲大凉山的故事。老人娓娓道来,大家感动万分。
“爷爷,师傅的尸骨埋在何处?”天泽忽然问道。
“得了金线核桃,少爷命我即刻赶来成都,逼着我将他暂存于山洞之内,还未安葬。”听他一说,孙德旺又是一阵垂泪。
振鹏和海璐相视一眼,望望儿子,又看看老人,眼圈一红,心里不是滋味。
为了儿子,陆仇暴尸荒野,再怎么说,他也是三爷爷陆天虎的儿子,邱梁陆三家亲如兄弟。
“爸!妈!我想把师傅的骨骸接回来,葬在最好的地方。”天泽望着双亲说道。
“好!爸妈赞成你!一定要把陆叔接回来!”邱海璐说道。
“我陪你去!”瑾萱拉着天泽的胳膊说道。
打小她就喜欢跟着天泽,虽然他做的很多都不是好事,每当这样拉住他的胳膊,她总觉得非常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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