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麟立即反驳:“麒王府当年重建的时候,太后派来的工匠就已经将地下掘地三尺,翻找得仔细,所以,那秘旨是不可能埋在地下的。就连麒王府的院子,前些时日,王爷心血来潮,要在院子里种草药,地面也仔细梳理过。”
“是呀,当初阿离将密旨拿给我看的时候,就在他的书房,他信手就放置到盒子里,并非珍而重之的样子,应该不会这样谨慎,深埋在地下。”师傅也极其肯定地道。
那秘旨究竟是藏在哪里呢?我们又能去哪里找?麒王府如今已经是重兵把守,小样儿和夏初等人也被限制了自由,我们如何进入麒王府,搜寻密旨下落?更何况,就连凉辞也从未见过那道密旨,毫无头绪,我们又如何着手?
正一筹莫展之际,宫里就传递出来凉辞的消息,给我和师傅当头棒喝,心如刀割。
凉辞受伤了。
他为了拖延营救我们的时间,同顾长安跟前的十几个暗影交手,遭到暗算,受了重伤昏迷。
更糟糕的消息是,凉辞如今被太后盛怒之下单独囚禁了起来,牢房全都是玄铁所铸,守卫重重,莫说插翅难逃,就连消息也已经无法传递进去。
至于他伤到了哪里,伤势如何,有没有人给他医治,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所以,我和师傅都忍不住五内俱焚,恨不能生生替他受了所有苦楚。
我甚至一度失去理智,近乎疯狂地冲出军营,铁了心地要杀回皇宫里去,就算顾长安再怎样折磨我,只要能守在凉辞身边,我也咬牙忍了。
师傅死死地抱住我,央求我,我那时心里跟明镜一样心知肚明,知道自己不该冲动行事,但是就是心里憋了一口气,直冲头顶,恨不能将天捅一个窟窿下来。
最终还是狂石给了我当头棒喝,使我瞬间泄了气,瘫软在地上。
狂石大声呵斥:“放她去,我们都去,大家一起去送死,一了百了。”
狂石第一次那样疾言厉色地呵斥我,瞬间令我醍醐灌顶,呆愣不语。
虫子过来搀扶我:“不如让金子进宫一趟罢。若是麒王爷受了外伤,金子分泌出来的唾液,就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我这才想起,当初我被苏青青困在皇宫,身受重伤近乎昏迷的时候,伤口曾经有过清凉酥麻的感觉,然后无药自愈,就是金子的功劳。而且,最主要的是,金子可以帮我们传递消息!
只是,凉辞不同于我,金子对他没有感应,能不能这样灵通,找到他被关押之处?
虫子却是胸有成竹,命木麟寻来凉辞穿过的衣物,撕下一块极细的布条,捆缚在它的身上。那蛊皇竟然果真好像懂了一般,飞起来绕着我转了两圈,然后就消失不见。
那布条之上只写了一个字——反?
夜里开始起雾了,雾海翻涌着笼罩了整个营地,对面的人影朦胧起来,就连灯光也只浓缩成极小的一团光影。
狂石命人加强了戒备,唯恐夜半时顾长安会突然发难,率领兵马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凉辞的受伤,令我们对顾长安生了戒备和敌对的心思。知道,他如今已经不是同我们一起抗衡太后的顾长安。
师傅辗转反侧,整夜难以入眠,忧心之余,一直都在思索那道密旨的下落,她将那些最撕心裂肺的时日里,最不愿意想起的痛苦回忆,重新从尘封的心底挖掘出来,一点一点剥离,希望能够从里面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只是徒劳,相反,自己的心还被一次一次撕扯得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做出清浅均匀的呼吸,佯装熟睡。听到师傅最终一声无奈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愈加显得凄凉。
早上起来的时候,师傅的眼睛都是红肿的,饶是她百般掩饰,但是那一脸的憔悴,和深陷下去的眸子,都在向我展示着她心里的灼伤。
我终于不忍,搂住师傅痛苦流涕:“师傅,我们不想了,不找了,柳暗花明,我相信事情总是还会有其他转机的。”
师傅强作笑脸安慰我,然后默不作声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吩咐木麟等人寻了不少的药材,堆满屋子,潜心研究,废寝忘食。
在我如坐针毡的急切期盼里,蛊皇还未回来,坏消息就已经接踵而至。朝廷调遣的军队,已经距离京城不足百里,目前就驻扎在河北境内,对我们呈半包围之势,蓄势待命,而且切断了我们的粮米供给。
我们被困,如徂上鱼肉,只需要顾长安动一动手指,凉辞的五千大军就可以顷刻覆没。
在生死攸关的考验面前,五千将士却都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而且摩拳擦掌,斗志高昂。将士们的淡定从容,令我心焦的同时,多少有了慰籍。
水麟率先按捺不住,愤愤地道:“皇上这是打定了主意,要除掉主子了。枉费主子还对他顾念兄弟之情,再三给他机会。十一小姐,我们反了吧?救出主子,反出长安。”
水麟的话立即得到其他几人的赞同响应:“就是,三军将士全都摩拳擦掌,准备背水一战呢!”
狂石严肃了脸色,摆摆手,制止住大家的话:“麒王爷身负杀父之仇,却能对顾长安一再容忍,不愿再起战火,你们可知道为何?”
大家俱都摇头沉默。
“麒王爷不想兄弟反目再起干戈,一是因为长安刚刚经受菩提教霍乱,百姓苦不堪言,另一方面,就是不想我们弟兄们做出牺牲。
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来,为麒王爷赴汤蹈火,行事就一定要深思熟虑,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如今我们已经被重兵围困,皇上却一直按兵不动,定然是有什么顾虑。
若是我们不管不顾地冲动行事,势必会给了顾长安一个给麒王爷治罪的理由。
到时,我们被大军围困,自顾不暇,如何进宫搭救麒王爷?最终还落得一个不忠不孝,谋逆造反的罪名。”
狂石一席话,驳斥得我们哑口无言。
“把真相公诸于天下吧?相信长安百姓是公平的,有了他们的支持,顾长安有所忌惮,应该不会对凉辞暗下毒手。”我同狂石商议道。
狂石沉吟片刻道:“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考虑过。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关于离王被害的惊天秘闻,乃是忤逆之言,没有人敢在茶肆酒馆等地公开议论,怕是一时之间很难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正焦虑不安的时候,帐篷外有士兵低声禀报:“十一小姐,我们军营外有人求见。”
“找我?”我疑惑地问:“什么模样?”
“三十多岁,身背紫金八卦刀,短襟武林中人打扮,一身正气。”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来者是何身份。我从未与武林中人有过交往,哪里认识什么武林好汉?
“来者可有说明什么身份,所谓何事?”
士兵摇摇头:“他只说有长者托他带来一样东西给十一小姐,自己乃是碌碌无名之辈,只管跑腿带嘴。”
我沉吟片刻:“请他进来吧。”
士兵领命而去,不消片刻功夫,就有一相貌堂堂,满脸浩然正气之人跟随士兵身后而来,对着我拱手一揖:“见过十一小姐。”
我知道他不喜别人问他身份,因此也不多问,拱手还礼:“见过大侠。”
侠士也不过多寒暄,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递到我的手里:“一位前辈托我带给十一小姐。”
我疑惑地接在手里,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枚翡翠色玲珑剔透的印章,底部刻小篆:轩辕天元。
我不由一愣,轩辕天元,是什么意思?
“想必十一小姐应该识得这枚印章的主人吧?”
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轩辕天元?难不成是天元老人?
“请问,您所言这位前辈是不是名震天下的天元老人?”
侠士点点头:“正是。”
帐篷里的几个人瞬间就都兴奋起来。提起天元老人有谁不知?他不仅是长安王朝两朝国师,颇受先帝敬仰,还是武林中人最为敬重的前辈,多少门派马首是瞻,有号令武林的威望。
天元老人若是肯为了爱徒出山,施以援手,太后也要给三分薄面。
“请问他老人家如今现在何处?”金麟和木麟以前就跟随凉辞在天元老人处学艺,所以对天元老人最为敬重,迫不及待地追问。
那侠士不急不忙地道:“老人家如今云游四海,托我给十一小姐带一句话。”
“侠士请讲!”
“他说他的身份委实不适合掺入两兄弟的是非纷争里面,所以只能要我带来一方他的私人印章,十一小姐若是有用的着武林中人为麒王爷效力的话,可以凭借这方印章给各门派修书一封,相信各领袖自然会给天元老人几分薄面。”
狂石猛然一拍掌,兴奋地跳起来:“人人都说天元老人能掐会算,以前我不信,如今总算开了眼界。我们如今可不正是需要你们相助么?”
我立即意会过来,武林中的各大门派遍布全长安,三教九流,各有涉猎,若是传递消息,散播风声,还有谁比他们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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