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好景知几何（三十七）

这一次，萧北辰没有再躲着雾柔。

他只是将自己紧紧蜷缩在书房里，一个人静静地呆着，让黑暗笼罩住自己，陷入久久的沉默中。

雾柔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萧北辰颓废毫无生气的这一幕。

听到门开的声音，萧北辰只是将头埋的更低了。尽管，他对雾柔的脚步声早已深深记在心里。

雾柔也没有说话，她知道，萧北辰这样做一定有原因。

她也懂得，即便现在的萧北辰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鲜衣怒马无拘无束的萧三少，成为了跺一跺脚威震一方的人物，但其实他的内心，还一直隐藏着脆弱。

雾柔只是静静坐在他的身边，伸出双臂，把萧北辰的头轻轻拉入自己怀中，无言地给他支持。

过了不知多久，萧北辰开口了。

他的嗓音沙哑无比，像沙砾在纸上摩擦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无力。

萧北辰：雾柔…我是不是很没用…

雾柔没有回答，她知道萧北辰不是在问她，只是在吐露内心。

萧北辰：小时候，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妈妈，长大了，以为自己改变了，结果…还是一样的。

萧北辰：我本来想约你去明玉玥，再唱一曲给你听，但时间太紧，来不及了…

其实，那夜是他埋在敌军的探子传话过来。

敌人离北新城越来越近了，危险正在迫近。

可即便如今的北新城有了萧北辰和牧子正的驻扎，兵力也是远远不够的。

大势所趋之下，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萧北辰得知，敌人的头领，正是一个十分喜爱听戏曲的人。

若是如此，明玉玥必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萧北辰怎么会想亲手毁掉自己视若珍宝的戏院，那是他的另一个家，承载了他无数的快乐与伤痛的栖息之处。

他还没来得及再好好看一看明月玥的每一根柱子，也没来得及再摸一摸他表演过无数次的戏台，甚至…没来得及以萧北辰的身份，再为雾柔唱上一曲。

与其让敌人玷污他心中的神圣之地，他宁可自己先去毁掉，这样至少，明玉玥不会成为战斗中自己的弱点。

雾柔默默听着，感觉到湿漉漉的眼泪浸满了自己的裙子。

虽然早已知道萧北辰不是过去那个霸道不听劝的萧三少了，但他这次的举动，让雾柔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变化。

他现在是萧大帅了，是愿意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宁可亲手毁掉自己最心爱地方的将领。

萧北辰的举动不可谓不狠，但这种狠绝中，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柔情。

雾柔这次，真的对萧北辰动心了。

她温柔地抚去萧北辰睫毛上的泪，将自己的脸颊贴近他的，轻轻摩擦着。

雾柔第一次，主动吻上了萧北辰的唇瓣。

她呢喃细语。

雾柔：不要这么想…

雾柔：你已经用尽全力了，谢谢你，北辰。

雾柔：我很想听你再唱一首，在这里，唱给我听吧。

萧北辰颓废的眸子被注入了满天星光，璀璨夺目。

房间里只有淡淡的月色笼罩，似一层薄纱。

在这水一般的纱中，尽管没有灯光，没有戏服，没有伴奏，但萧北辰又好像回到了明玉玥的戏台。

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

月光覆上了窗棂，他覆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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