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然茫然地看着他,半晌明白过来,咬牙问道:“大师,你也是和他们一伙儿的?”
“国九局,特勤组,现役特工苦鱼。”苦鱼敛目合十,通报姓名,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高大身影带出**肃杀之气,竟然让徐芳然有一种不可抵御之感。
徐芳然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容:“要是我不肯就范呢?大师要杀生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苦鱼微微皱起眉头,“未到最后关头,女施主何必如此。”
“对我来说,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最后关头!”徐芳然表情激动,不顾一切地吼道,“我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不行吗!?”
苦鱼抬眼看着她,叹了口气:“跟我们回去,我们会为你达成心愿。”
“我不信!”徐芳然摇着头,在他靠近过来的时候戒备地后退了一步,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已经……不,这不是你们的职责,我送出去的东西,我亲手拿回来,这是我要做的事,谁也别想拦着我!”
苦鱼个子高,腿长,虽然步履谨慎,但前进的速度明显超过她后退的距离,很快两人就到了面对面的地步。
徐芳然近乎绝望地抬起头,长发垂泻,中间露出雪白的俏脸,本来清澈动人的眸子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她毫无血色的嘴唇翕动着,刚说出一个‘死’字。
苦鱼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他把一直挂在臂弯中的铅灰色大衣迎风抖开,轻柔而迅速地裹上了徐芳然衣衫不整,破布罗娑的身体,也挡住了她一身非人的狼狈。
后面鱼贯赶来的同事们,除了萧晚晴还是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其余三人都一起呆住了,瞠目结舌地看着。
徐芳然也愣住了,她微张着嘴,鲜红口腔里本来已经跃跃欲试的锐利口器在唇边打了一个转,又飞快地收了回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心中既有执念,要与我们顽抗到底,我不便勉强,但就算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要失了体面为好。”苦鱼温和地笑着。
徐芳然大睁双眼,毫无反抗,近乎痴呆地看着他后退半步,垂下睫毛,合掌当胸,开始轻声而流利地诵读起了经文。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
随着他的念诵,一圈金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向外弹射而出,密密地把徐芳然给包裹在了其中,出口的经文化为一个个光彩烁烁的小字,秩序井然地加入光圈,使得这团光华日益增大,灿然生辉。
“那个……”王枫惊奇地问,“他这是修的什么佛门秘法?这种情况不该待在我们局吧?专业不对口啊!应该去五局对吧?那里不是也有不少修行的和尚行者吗?降妖除魔!”
他说着做出一个威风凛凛的动作,被萧晚晴冷冷的一眼制止住了:“什么妖魔?没有那种东西!”
安瑞和打着哈欠说:“不好意思啊,最近应苦鱼的要求对声波武器做了一定的改进,还没来得及上报,效果倒是不错啊,我说这个视觉效果……”
“啥?让我白感动了一场,以为这厮佛法有成,马上要顿悟皈依,重返佛门当正经和尚去了。”火苗儿紧绷着的脸色立刻变化,“不过声波武器而已?”
“嗯,对啊。”安瑞和若无其事地说,“就是用精神力和声音作为动力的一种武器,小小地借鉴了一下外星科技,组长请放心,绝对保证在星盟许可的范围之内,你们看他脖子上那个送话器没有?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啦。”
萧晚晴冷冰冰地说:“那你也不该做成这种装神弄鬼的输出形式。”
“那不是苦鱼要求的吗?他说他除了诵经之外也没有什么特长了,最好武器能符合他的特点,我身为副组长兼装备研究工程师,当然要满足组员的要求,以便他们作战便利,另外提醒你啊,组长,什么神啊鬼啊,也是封建迷信的说法,没有那种东西!”
萧晚晴冷哼一声,不再纠缠,把右手的蓝色短剑一收,大步向前走去。
剩下三人紧紧跟上。
“啊,你们来啦?”苦鱼温和地笑着,“洒家幸不辱命。”
徐芳然浑身一抖,从刚才那种磅礴浩瀚,宝相**的佛光照耀之中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再难逃脱了。
她脸色难以抑制地灰白了起来,更加像失去生命的尸体一般,看着萧晚晴,目光中倒没了那股凶狠果绝的意味,只是叹了口气道:“我落在你们手里了,悉听尊便吧。”
“别这么说,地球是法治社会,我们只负责抓捕,法律上的事由上面决定。”萧晚晴一板一眼地说,“你能放弃抵抗,跟我们回去把事情说清楚,这是最好的了。”
“你放心,其实没什么大事的。”火苗儿跟着帮腔,“不就是个延期羁留,罚点款就没事了,非要动手那性质可就不同!你能被……大师点化,坐下来谈谈就好嘛。”
苦鱼点头称是:“是啊,这件事解决了,我还要回去腌萝卜干呢。”
徐芳然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终于低下了头,细微地说:“好,我跟你们回去。”
凌晨两点半,江路嘉正在睡梦中和山海经里的妖怪大战三百回合,拽着尾巴挨个分辨到底是什么物种好去写在试卷上,突然被揪起来做急诊手术。
按理说,他一个整形美容外科医生,当初确定研究方向,也有一点拈轻怕重,觉得将来从事这个专业就不必像普外胸外脑外心外……什么的同行们一样会被半夜里叫醒飞车赶到医院执行抢救任务的原因。
但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自从他接触到这个圈子之后,意外之事是越来越多了。
雪白的无影灯在头顶齐齐点亮,被消毒单覆盖好的‘患者’平躺在冰冷的金属手术台上——说起来,像标本解剖台更多过像手术台一点。
江路嘉晃晃还有点不清晰的脑子,结巴着说:“这不行!这……不符合手术规程!也没有完全消毒的房间,我一个人也做不了!必须要助手!”
熬了半夜的各位同事脸色都不大好,萧晚晴冷淡地说:“她不会死,不会流血,不会感染,不用麻醉——你一个人就够了。”
说着她伸手抓住他的脖领子,轻而易举地一推,就把他给扔了进去。
江路嘉猝不及防地被推入房间,差点一头趴地上,赶紧扶住墙壁稳定身形,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向手术台走去。
‘患者’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黑色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包进浅蓝色的帽子里,彻底袒露出一张白瓷一样光腻柔和的俏脸。
没有打麻药,她的眼睛直直地瞪着上空,看见他走进来,才眨了两下。
江路嘉腿一软,差点又摔倒在平地。
这不是那个通缉犯徐芳然吗!他认得这张脸!
萧晚晴抱着手臂依靠在门边,冷冷地命令道:“刚才发生了战斗,她的皮肤有破损,天亮之前修补好。”
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的徐芳然平和而温柔地说:“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的,谢谢你们。”
“不,不客气。”江路嘉硬着头皮揭开了盖在她身上的消毒单,最先看到的就是喉部触目惊心的大裂口,那是几乎将脖颈一刀两断的狠辣手法,现在血虽然已经流干净了,但是断裂的气管食道和残缺的血肉还留在原处,提示着当时情况之惨烈。
“您不要紧张。”他不大习惯有着这样创口的‘患者’还是活生生地睁着眼睛能跟他说话的状态,下意识地说。
徐芳然温柔地笑了笑:“是你别紧张。”
江路嘉觉得好尴尬,他在裤子上搓了搓手,咳嗽一声道:“军师,我需要器械。”
墙上无声地滑出一块金属板,正好来到他身边,上面是全套的手术器械。
“好吧……消毒不消毒什么的,仿佛也没必要了。”江路嘉心一横,习惯性地拆开手套戴上,接触到冰冷的钳镍刀柄的时候,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开始自己的修补大法。
萧晚晴看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王枫早就困得不行,张着嘴半躺在椅子里打呵欠,火苗儿溜得不见踪影,苦鱼念叨着‘萝卜干’又伏在电脑前写写画画,只有安瑞和还在驱使南瓜给他煮咖啡,摆出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这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吧?”安瑞和看她进来,用一种陈述性的口吻说。
萧晚晴往格子间墙壁上一靠,面无表情地说:“仔细想想,她也没有触犯什么不得了的刑事法规。”
“是啊。”安瑞和表示赞同,“充其量就是非法羁留,不过这个也是因为不可抗力,被地球犯罪分子袭击什么的。”
“脱身之后没有及时向外管局报道,也是因为想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嗯,按规定说,除非是诚心馈赠,且礼物不超过地球平均科技水平,不然是不允许外星物质流落在地球上的,免得对后代子孙不好交代。”
安瑞和笑了笑,端过咖啡杯,顺手摸了一下南瓜的大头:“那么我们这么兴师动众为了啥,明天直接把她移送签证处就好了。”
从头到尾两人也没有谈起图书馆门口,江路嘉遇到的那个姑娘,更没有提起她身上的虫族标记气味。
“那只剩一个问题了。”萧晚晴抱着手臂,闲闲地问,“行动总结谁写?”
安瑞和脸孔僵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伸脚在王枫的椅子腿上用力踢了一下:“王枫!起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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