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前不久,爸爸的小工厂就倒闭了,还欠下了一笔天文数字的高利贷,人也失去了意识。
从小娇生惯养,我并没有多少生存能力以及养家糊口的责任感,当那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甚至反应不过来它到底是真是假,直至冰冷的注射器刺破皮肤。
为了防止我逃跑,那些人给我注射了毒品,而那时候我也没心思怀疑,那些用以控制我的毒品,原本就是另一笔不菲的支出。
那一天,这一个月,已然成为我终生不愿回想的噩梦。
“……谁也没有想到,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自己也没有。”
我呆滞的垂眸盯着自己枯瘦的脚尖喃喃自语,不知余生将要如何走过。
“现在这个样子的确难看了点。”
纪梁一点也不温柔的掐着我的下颌强迫我抬起头,我知道我下陷的双颊,凹陷的眼窝有多不好看,我更怕他下一秒要说“给爷乐一个”。
“是你的话,你好看的起来吗?”我丝毫没有力气,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反问他。
“那怎么样,想死吗?”
“……要命一条。”
“呵,现在倒有骨气了,想死那晚就该去死,干嘛哭着喊着要我带你走?”
“……”我没话好说。
纪梁眼皮一垂,松开我的下巴,慢悠悠的回过身子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我可不是做慈善的,谁得罪了我,别想一死了之,要做好后悔到下辈子的准备。”
我不自觉的一颤,这个男人真可怕,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三两句就将你浑身扒的不着寸缕。语气也没有信誓旦旦,咬牙切齿,可就是让你感觉到他言出必行,绝不是吓唬吓唬你而已。
“苏姐,把她房间收拾整齐了上锁。”
听到纪梁的声音我一愣,心里还是很认可他这个做法的,不过,高兴不过三秒,又听见他开口了。
“以后你敢惹我生气,我就把你关进去。”
这句话有多严重?这么说吧,如果我有力气而且不用赔钱的话,我恨不得将那间屋子连同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给拆解了。
可是,我没资格提出反对意见。
大概这一个多月来苏姐只负责照顾我,关于纪梁的生活起居什么的并不管,十二点都过了,也不见有什么饭菜端上来。纪梁又吃了一块茉莉花饼,看来是对我妈手艺的一种肯定了。
喝过一碗粥,对一个几天不进食的人来说也就足够饱腹了,靠在沙发上我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虽然这一个月都呆在房里,但却是安稳觉一个也没有,现在确实是困了。
原本的路走不通了,我像一个雪盲的人兜兜转转十几年又回到了原地,找到指南针之前必然往哪儿都是错的,只能选择踯躅不前。
纪梁就这么成了我的新债主,帮我搞定了李老板,帮我戒毒,还帮我还清了高利贷,很长时间我都想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是后来真的知道的时候,我心里五味杂陈。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虽然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但依旧没什么胃口,体重一直维持在42㎏上下浮动,瘦的像个纸片人,眼窝和双颊都陷了下去,原本立体清冷的五官更加凉薄。
强迫自己吃下最不喜欢的白水煮蛋,毕竟就算不能调香了,我也不能做个废人。
“莫离小姐,我刚做好的蛋糕,你先吃一点再出去锻炼身体吧。”
“嗯。”
我换上运动服后拿了一块拿破仑蛋糕,苏姐做的东西都很美味,只是我之前净糟蹋了,都没怎么好好品味。
忽然,“咣”的一声客厅门被粗鲁的推开了,门口站了一个高大凶煞的男人,我吓了一跳,在这住了一个多月,除了纪梁和苏姐,从来没有其他人来过。
接着男人身后走出一个女人,大约二十六七岁,身材高挑,一身红裙披了件黑色外套,踩着恨天高带着墨镜,长卷发梳到一侧,精致的红唇透露出女王般的气场,摘下墨镜的一瞬间,猫一样狡黠的眼睛闪着犀利敏锐的光。
这个女人,与纪梁有那么些相似之处,不同的是,纪梁的骄傲是浸在骨子里,稍稍散发出一分,便足够让人为之一颤,而她,所有该称作内涵的东西,却全都堆砌到了表面,自然就显得浮夸了。
细跟与木质地板合奏出咄咄逼人的声势,眼前的人抬着下巴一步步靠近,身上淡雅好闻的鲜花味道钻入鼻腔,茉莉和玫瑰搭配找到了最极致的配比,恰如其分的展现出女人的成熟知性,靓丽自信的风格——香奈儿5号,女人永远用不够的一瓶。
“你是谁?”
气势不输天可汗临朝,果然是女王做惯了吗,一进门就要审我?呃……等等,这不会是纪梁的老婆吧?一想到这儿,我就有点怂了。
“我叫莫离,你是……”
“你跟阿梁是什么关系?”
“……”女王大人根本没兴趣听我叫什么名字,至于她关心的什么关系,我能说纪梁帮我还了一千万吗?我还住他家,吃他的喝他的,这不就是包-养了?
看我不说话,女王大人自然就以为我是心虚了,红唇一撇,发出一个轻蔑的鼻音。
“还算知道羞耻,我不为难你,自己走吧。”
我动容了一下,接着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她是纪梁的妻子,我也不能说走就走,一来,我跟纪梁没什么龌龊事,二来,纪梁又没说让我走,跟这个浮夸女王比起来,还是纪梁更可怕,三来,我也没地方去。
我看了一眼女王身后的大汉,努力保持不卑不亢的语气。
“等纪先生回来,他让我走,我就走。”
闻言女王脸色一变,接着冷笑起来,我有点哆嗦,毕竟我这小身板子现在谁也打不过,她要想把我扔出去,也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不知道吧,阿梁现在人在国外,你以为他能回来救你?”
国外?我从来不知道纪梁的行程,不过他七八天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儿,如果他真出了国,这下远水,彻底解不了近渴了。
我站在高速公路上看着那辆路虎在视野中渐渐淡去,叹了口气朝着来的方向迈步,纪梁回国后要找我肯定是找得到的,我发愁的是,在他找到我之前,我该怎么办。
人生真是变幻莫测,我向来不是一个热络的人,更不会轻易跟谁交好,可现在,我却对纪梁那个谈不上熟悉的人产生出前所未有的依赖。
正当我走的腿快断了的时候,忽然,被豪车搭讪了。
蒋翼,大学学长,富二代,但不是不学无术的那种,就因为他说过想要打破中国香水行业的空白,我对他就生出了一份好感,加上又是同乡,总之,这几年还算有交情。
车上我们寒暄了几句,问我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追求骨感美,又问起我忽然退赛的事,我以忽然没了灵感为由敷衍了过去,他直说我任性,艺术家的脾气。
他又问我以后会不会考虑去他公司做调香师,我笑笑没说话,毕竟是引以为傲了十几年的天赋,即使没了,我可怜的虚荣心仍不许我昭告天下。
我身无分文,连手机也没有,午饭还是蒋翼请的,至于二十一世纪出门还有人会不带手机这个事儿,实在是匪夷所思,还好蒋翼这个人单纯,只以为我是跟家里使性子,一身傲骨分文不带的离家出走了。
“打算去哪儿啊?”吃完饭,蒋翼跟我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能借我几百块钱吗?我在外边住一阵子就回家,到时候还给你。”
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恳切的借钱,当然了,纪梁那个不算。
蒋翼爽朗一笑,从风衣口袋里拿出钱包递了一张卡给我。
“你问我借钱自然是越多越好,还不起了就卖身给我做调香师。我出门现金带的不多,这里边有几万块钱,你先拿着花。”
借几百给几万实在是大方的很,不过我接过卡实在是笑不出来,虽然他只是玩笑话,可在我听了却句句扎心。
我要了蒋翼的手机号,日后好还钱,手机丢了,什么联系人都没了,蒋翼写了餐巾上,我便收进了口袋里。只不过蒋翼这人从来不客气,我这就算是欠了他个人情,非要我为他做些什么,我也不兜圈子,问他想干嘛。
蒋翼一笑,
“我晚上有个聚会,正好缺个女伴,赏个脸呗。”
还好没再提去给他做调香师的事儿,至于聚会,虽然我不爱凑那些热闹,但他既然说了,也不算为难,我便应允了。
考虑到我孑然一身,蒋翼贴心的又陪我去挑了件礼服,最保守的半袖旗袍,除了大腿开叉和一节小臂哪儿也没露着,最不抢眼的淡黄底色,裙摆上带了几片珠绣,我眼下虽然瘦的上围下围都很贫瘠,但好在有腰,穿上旗袍也不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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