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梁刚刚说什么,我比鸢甄也不遑多让……开玩笑的吧?
“怎么,没想到?”
纪梁看着我瞠目结舌的样子淡淡一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一笑中,竟尽是无力与惆怅。
是英才相惜吧,这是我全部浅薄的理解,伊莎做的是高端奢侈品牌,乘飔也是,伊莎是最早打开国际市场的中国品牌,乘飔是时隔这么多年唯一可以望其项背的中国品牌,所以即便是两个年代的人,某种程度上,纪梁和伊丽莎白也可以算是神交。
“嗯……全国人民都以为伊丽莎白的全部身家财产都被变卖了,怎么还会有这么一家茶楼呢?再说,洛城不是说这是闻笛家的产业吗?”
“伊丽莎白是闻笛和苏珊的姑姑,这家茶楼并非是伊丽莎白的产业,而是归她同母异父的哥哥国画大师闻遂所有的,鸢甄这个名字,也是闻遂为她取的表字。”
“鸢甄……”
我轻轻的念了一念,忽然这两个字符中就包含了隽永的意蕴,我咬了咬唇,原来闻笛和苏珊都是伊丽莎白的侄女,怪不得她俩身上生来带着一种引人驻足的魔力,伊丽莎白生前孑然一身,一生未曾婚嫁,却没想到她在中国竟然还有这么多亲人,不仅如此,还能有一座正统的茶楼以她为名,如此想来,也算是令人欣慰了。
“不过,伊丽莎白怎么会做那些事情?她一生都致力于将中国风推向世界,又怎么会反华呢?”
我不解的托着腮摇了摇头。
“你觉得她……会吗?”
纪梁看着我,微微蹙起的眉头带着少有的严肃与认真。
“我觉得不会。”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
“可所有人都觉得这就是事实。”
“那又怎么样,就像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迷情是楚悦然的香水,把她当成“国人之光”,可是我自己清楚,有些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不会因别人说了什么或者错信了什么而改变,所幸,我还有机会等到真相大白于世间的那一天,对吧?”
我冲纪梁粲然一笑,纪梁微愣了片刻,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失约的,就算伊丽莎白没等到那天,真相还是会大白。”
我揉了揉纪梁留给我的那半张脸上的耳朵,像他平日里调戏我一样,我忍不住一笑。
“你笑什么?”
“就是很奇怪啊,大概有半年的时间里,都是你在跟我讲这些道理,今天反而就要我来说给你听了,这就是风水轮流转?”
我故作请轻松的说着,其实从纪梁的表现不难看出,伊丽莎白应该也有什么渊源的,只是我们习惯了沉默,哪怕事情明朗的只差一层窗户纸就捅破了,一个不主动说,另一个也就不会问。
忽然,纪梁转身将我拥入怀中,高挺的鼻梁在我颈间蹭了蹭,我愣了愣,缓缓抬起手来试探着抚上他的背,刚要触到又放弃,反复试了几次,我默默呼了口气,才将手踏踏实实的放在他的背上。
良久,纪梁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肩膀,骨传导的声音更加富有磁性。
“还有十几天就是新年了,接下来几天会开庭审理杨琛和铁石的案子,你少不了要全程跟下来,抽空去医院看看你爸妈还有弟弟吧。”
我一愣,才反应过来。
“要过年了啊,呵……真快。”这几天光惦记着调香和新品推出的事,反倒忘了,新品推出那天正是大年夜。
——
仅仅十天的工夫,对杨琛和铁哥等人的判决就全部落槌定音,铁哥高利贷团伙非法追债判处了有期徒刑五年,杨琛涉及商业欺诈和教唆犯罪,涉案金额超过一千万,金额巨大,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造成威胁,经审理,责令其赔偿原告全部损失金额,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我搀扶着我妈走出法院门口,一连下了几天的雪,今天阳光是难得晴朗明媚,妈妈微眯着眼睛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晴空,这么多天头一次释然一笑。
“老天爷都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是啊。”
我搂着妈妈亲昵的贴了贴脸,从债台高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到如今乾坤明朗,一身轻松,我总觉得像做梦一样,一切顺利的不那么真实。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钻进了一辆出租车,虽然她包裹的严实,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呵……作为所谓的公众人物,连看人最后一眼都要如此畏畏缩缩,杨琛为她做这一切,当真不值得。
忽然,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姐姐!”
“莫轩!”
我蹲下来张开胳膊,莫轩穿着毛茸茸的外套戴着帽子像一只小松鼠一样一下子扑进我怀里,粉白的小脸蛋在我脸上蹭个不停。
“好了好了……呵呵……”我略显吃力的将莫轩抱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子还真不轻。
“姐姐莫轩好想你,你都好久没看莫轩了,没给莫轩带好吃的了。”
“嗯……你是想那口吃的还是想姐姐?”
我轻轻戳着莫轩肉嘟嘟的小脸蛋儿,还好,一点儿也没瘦。
“当然是想姐姐了!”莫轩义正言辞的看着我,小手朝后一指,
“不信你问那个漂亮叔叔,我一路都在问姐姐的事呢,我们都在门口等了好久了。”
我顺着莫轩的手看过去,纪梁正靠在车前盖上等着我们,前几次开庭都是他陪我来,只有终审这次,我妈执意要来,纪梁便揽去了接莫轩放学的活。
他穿了一件及膝的黑色风衣,一件修身的高领羊绒衫,斜靠在那儿身姿颀长挺拔,五官立体,夺人眼球的很。
“莫轩下来,不许缠着让姐姐抱了。”
妈妈从我怀里把莫轩接了下去,拉着他的手就要马路,我赶紧跟上拉起莫轩另一只手一同过去。
“纪梁……”
我冲纪梁招了招手,却被我妈一把拉了下来,我低头看着我妈刚想说什么,纪梁已经走过来了。
“阿姨,莫离,还顺利吗?”
“顺利……”
“我们家的事就不劳烦纪先生操心了。”
我刚开口说了没两个字,就被我妈生生打断,语气冷硬不近人情。
“妈,你……”
“你闭嘴。”
“我……”
“呵……没关系,顺利就好。”
纪梁低头一笑,接着礼貌开口。
“阿姨,需要的话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们坐公交就行,纪先生您有事就去忙吧,不用为我们费心。”
“也好,那我先告辞了。”
纪梁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我刚要说什么就被他给眼神制止了,无法,我只好作罢。
“漂亮叔叔再见。”
莫轩伸出裹在手套里的小肉手冲纪梁挥了又挥,纪梁也冲他挥手,谁知道我妈竟然又打断一次。
“妈!您这是……”
“你坐不惯公交了是吧?”
“我……”
“好了,这是莫轩的书包,我先走了,你们路上小心。”
纪梁一笑独自回了车上,带我们坐上了公交车,才发动车子缓缓边另一边开车离去。我看着窗外纪梁的车驶没影了才回收目光,看着我妈拉得老长的脸,我也拉下脸来,碍着一车子的人,没好意思直接开口。
法院离医院不算太远,二十几分钟就到了站点,下车后我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拉着莫轩,话也没说就往医院那边走去。
——
“晚上吃点什么?”
临近六点钟了,我正给爸爸擦着上身,我妈开口询问,我心里憋着气便没说话,我妈看了我一眼,在床边坐下。
“还会给你妈脸色看了?”
听到这话,我耐着性子将毛巾往盆里一扔,给我爸系上上衣扣子才开口。
“妈,不是我给您脸色看,您为什么要给纪梁脸色看呢,你明明知道开庭审理能这么顺利多亏了纪梁暗中帮忙,而且证据又都是纪梁搜集的,人家那么帮我们,你为什么那么对人家?”
“他帮我们是为了什么你当我看不到?等法院判决的赔偿金下来,你就去把钱还给他去,以后再也不要见他了。”
“光还钱就够了吗,您知不知道……”
我差点一个没忍住将纪梁从地下车库将我捡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什么?”
“您不知…您不知道,我跟纪梁签了一年的劳务合同,一旦违约可是要赔偿一个亿的,我们砸锅卖铁也赔不起。”
我顺嘴胡诌了一句,气的我妈瞠目结舌,我偷笑着端着盆子便走出了病房,近半年来经历了这么多,纪梁护着我一路走来,只有他最知我懂我,我欠他的,早就不是钱能还清的了。
——
医院的疗理房还有两间卧室,平时妈妈和莫轩一人一间刚好,这几天我就打算在疗理间外的沙发上将就一下。
晚上洗完澡,我坐在沙发里拿着毛巾擦头发,自从帮我擦过一次头发后,纪梁就染上了每天给我擦头发这个怪癖,这些天下来我也就那么习惯了,这一旦没人伺候了,反倒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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