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了垂眸子,率性通达倒也谈不上,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曾因为楚悦然而改变内心,变成一个对周围充满戒备的人,可这样实在是太累了,这不是经历带给我的成长,而是一种自我折磨。
纪梁说得对,有些事情,记得就好,不必刻刻带在身上。
不过不管怎么样,夏南澄对我的关心还是让我十分感动的,我一直把她当前辈,刚来的时候,我还担心我们会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相处的不愉快或是彼此疏远,可没想到,她虽然性子冷淡,极少主动跟我找什么话,但在这异国他乡,最让我感到温暖的,终究是她。
“南澄姐,你说你这么好,要是最后剩下两个人Pk如果是我们俩可怎么办啊?”
我本是随口开个玩笑,夏南澄没再接话,低头剥着柑橘上的白丝,剥的一干二净了才放进我的食盒里。
“其实我以为你会恨我,因为这次参赛的名额,要不是因为我,你和纪梁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怎么能怪你?”
我撇了撇嘴,虽然这件事情我的直接对立面是夏南澄,但我真的一秒钟都没有怪过她,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她比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单单是看这一点,我即使不满意纪梁,也是因为他剥夺了我的知情权。
而我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参赛的事情不怪你,我和纪梁就更与你无关了,虽然我恨他,但说来说去,是我自己不该当真。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离开了他,我才得以做真正的自己不是吗?”
“其实他……”
我原以为夏南澄会替纪梁辩解几句,可她却戛然而止,不在提起,也好,反正任她说出大天来,我也不会原谅那个混蛋,他不许我来参赛,我可以相信他有隐情,他选择Iris,我可以相信他有隐情,可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他再有隐情都不值得被原谅。
下午鳕美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当地时间三点多才来到工作间,我便也出发的晚了一点,不过看上午的速度,稍微快点天黑之前就能赶回来的。我嫌人多走路麻烦,便留下了摄制组,独自上了山。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才发觉栀子花种的偏僻,左边是刺梨,右边是薄荷草,它则正处在两条山路中间的土地上,要是走寻常路过去还得绕上大半圈,费时的很,但爬过去就快多了,看上去最多十分钟就行了。
阴了许久的天上滚了两个闷雷,不出所料的话马上就要下雨了,我更加赶时间了,所以也不多想就直接开始爬了,豆大的雨点紧接着就砸在了额头上,这雨比想象中来得更快,我爬上去急匆匆采着栀子花,偏偏这花又极小,采摘起来最是麻烦,等我采了堪堪半盒的时候,雨势就渐大了。
“啊……”
往下爬时雨水淋湿了山石,我脚下一滑直接滑到了刺梨丛边,右边裸露的脚踝立刻被刺出了血迹,我来不及处理,只想尽快赶回去,可动了动脚才觉出来,原来脚踝也扭伤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正当我一瘸一拐的往山下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跟我一样淋了个透湿的德维特。
“Jasmine!”
“德维特!你也是上山碰到下雨了吗?”
我话还没说完,德维特就来到了我身旁,顺便把外套脱了披在我身上。
“不用,我都已经湿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脚怎么了?”
“啊,就是扭了一下,不是很疼……德维特……”
德维特不由分说就将我横抱起来护在怀里往山下走去,认我怎么说就是不听。
但他其实真的不用这样的,这点小伤对我来说那都是小打小闹了。
雨势渐大,德维特带我便进了工作间避雨,顺便拿工作间里的医药箱帮我处理着脚踝的伤口。
“疼吗?”
“还好。”
“不然我们就在一起吧,我和你,不因为任何人。”
“……”
德维特突如其来的认真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接着,他抬起头来仰视着我,
“我们在一起不好吗?你又不可能孤独终老,我也要结婚生子,你看我们又有共同的爱好,有彼此认可的生活目标,我们在一起可能会很好。”
半晌,我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才二十岁,这个年纪里,纵使被伤害过,我依然觉得爱情应该是一种冲动,而不是一种规划。
“德维特,”
我笑了笑,
“等三十岁的时候你还跟我说这些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现在我们都还年轻,何必彼此将就呢?”
德维特微微皱了皱眉,再没有回答。
这么一来,我跟德维特呆在同一空间多少有也尴尬,下着雨也回不了别墅,我便冒雨跑进了自己的工作间,将未提取完成的香料接着提取了几次,虽然淋了雨,鼻子有些塞,味道分辨不太仔细,不过按照步骤进行也不会有什么纰漏。
第二天一早,我便将提取好的脂膏分装好了,刚好鳕美来工作间,我便托她把脂膏送出去了。
回到公寓时,已经早上八点钟了,淋雨之后一夜没睡身体乏的厉害,我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换下一身衣服好好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之后是被大家中午回公寓的声音吵醒的,我看了看表,将近十二点了,便起床拿了早上换下的衣服准备去一楼用洗衣机洗了。
可没想到还差几层台阶的时候,我就被迎面走来的泽瑞斯一把拽了下来。
“你干嘛?”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泽瑞斯接着拎起我怀里的衣服靠近嗅了一下,接着泽瑞斯眯着眼睛冷哼一声,对我既不屑又厌恶的用唇语说了一个单词:Bitch。
我被这一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是再莫名其妙也不能让我就此容忍一个人对我如此侮辱。
“泽瑞斯,你给我说清楚!”
我扯住已经转身的泽瑞斯的衣角将她直接从楼梯上扯了下来,不知是她未曾防备还是我力气太大,这一扯竟将她扯了个趔趄,幸亏身边德维特及时扶了一把。
“你敢扯我!”
差点摔倒的泽瑞斯愈加恼怒,不知是不是因为怒极,连声音都嘶哑了,我也不甘示弱,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好,说清楚,Bitch,B-I-T-C-H,听清楚了吗?”
“泽瑞斯你够了!”
德维特冲泽瑞斯沉声说了一句,我抿紧双唇,如果不是这次参赛机会来之不易,我不想因为打架被勒令退赛的话,我已经一巴掌打过去了。
“泽瑞斯,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要随便冤枉别人,莫离,先回去把衣服放下吧。”
夏南澄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此时别墅里的人都听到动静出来围观,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在这儿不明就里的丢人现眼,可泽瑞斯却非要跟我硬刚到底。
“放什么衣服,她衣服上就有刺梨的味道,这还不清楚?”
“刺梨的味道怎么了?”
我不解,刺梨的味道就是昨晚采摘栀子花时滑到刺梨丛边沾染的,这能有什么问题?
夏南澄看着我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泽瑞斯刺梨过敏,可她早上从你那里取的半成品蔷薇花脂膏里带了刺梨。”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人赃并获,你装什么无辜?”
泽瑞斯不屑的看着我,仿佛她早就知道我就是这种下三滥的人。
“我已经说过了,Jasmine身上的刺梨味道是昨天采栀子花沾染的,她也没有采刺梨。”
德维特看着泽瑞斯为我辩解。
“你知道她没采刺梨吗?你检查过?”
“我……”
德维特眉头紧皱,是,他没检查过,过了几秒,才换了个说法。
“如果她采了,我嗅得到。”
“呵……你的话可信吗?你自己说,你们之间的关系足够让你为她撒谎了吧?”
泽瑞斯步步紧逼,认定了是我动的手脚,根本就没法讲理。
我趁她不注意拉起她的手腕撸起脑子袖子看了一眼,红色的斑疹密密麻麻起了一大片,体温也略有上升,再仔细一看,泽瑞斯脖子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红疹,这过敏程度应该是很严重了。
可是这事根本就不是我做的。
“以为这些小把戏就能赢过我吗?”
“不是我做的。”
“你是想诬赖别人吗?三宅鳕美是早上才接的你的班,她不可能将两种花脂膏融合,而且你身上味道那么清楚,又在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进行,不是你还能是谁?”
“呵……”
我轻笑一声,
“你既然自诩那么了解我,那就应该知道我这一路摸爬滚打经历过什么,真想害人还会害的这么明显吗?你可以觉得我心思恶毒,但是如果蠢成这样,我早死了,来不了这儿跟你拌嘴。”
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泽瑞斯瞪了瞪眼睛,没说出来什么。
“还有,尽管你在调香界无人不知,但刺梨过敏这件事情也从未公之于众吧?我没你那点喜欢调查别人的癖好。”
“你不知道,那纪梁也没告诉过你吗?”
纪梁?
听到这两个字我脑袋里懵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
“我跟他,为什么要提起你?”
说完我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就回了房间,想着自己人生经历可真是够丰富的,如魅碰上了楚悦然那么个喜欢背地里使绊子的,现在又遇到一个喜欢正面撕人的,呵,人生如戏。
没多久,夏南澄回了房间,还拿了一盒寿司给我,我原本早就饿了,可是被这么一折腾,哪还吃得下东西,尽管经历过那么多的黑暗与攻讦,我也不可能对“贱人”两个字无感了。
夏南澄坐在床边握了握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被冤枉了,可这个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泽瑞斯刺梨过敏很严重,也不过十几分钟红疹就起遍了全身,她同我们说没什么事,可之前我听Ann过一次,教学的时候,有个学生刺梨过敏几乎毁掉了她的嗅觉,现在想想,Ann只有两个学生,那不是纪梁,就是泽瑞斯了。”
“毁掉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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