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总是稍纵即逝的,母亲的灵柩多停了十七日,而明日就是母亲的葬礼。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我空洞的望着窗外,梅清溪安抚着我:“不要太过伤心了,母亲虽走了,可是她的灵魂依然在。”
我愣愣的说:“我没事,只是有些难过。”
“想哭就哭出来吧。”梅清溪说的很干涩,神情也不是那么自然。
我就这样愣是憋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不住附在梅清溪身上声泪俱下。
泪眼朦胧只是我的选择,我无法去真的视为一种平常失去亲人的心情,无法将母亲的死隐忍为一种应该,于宫家,于我,并不公平。
莲素姑姑不让我去为母亲守灵,只因为我会像疯了般,是啊,姑姑的事情莲素也是犹记在心。
梅清溪的肩上被我的泪水映湿了,哭出来是多么难受,是多么的难以置信这样的结果,就这样,愣是啜泣了一晚。
茹芳担心的问着我:“小姐,今日你能去吗?”
经过昨天晚上的折腾,声音有些沙哑,短短说句话嗓子都有些轻微痛感:“我没事,茹芳你放心。”
“那我们走吧。”茹芳的话虽是这样说,但还是很担心的看着我。
整个长街都站满了人,只留下为母亲出殡的道路,我看见百姓们朴实的神情是不舍的,母亲若是知晓,心中也能有一丝慰藉吧。
白色的丧服套在我身上,就如同沉重的枷锁一般。从姑姑走后我就发誓我再也不会穿上这身丧服,可是,总是想的如此美好,这才过了几年,母亲也就这样走了,音信全无的走了,如同锥心般的疼痛,如此浓烈。若是遇见那时的我,我宁愿就这样不承诺任何誓言。
哭丧开始了,听着其他人哭的肝肠寸断,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我干干的等待着,脸上未曾有一滴泪下来,整个面色惨白一片,就像是涂了白粉一般,如同失了魂般走着。我随着前头人的脚步一直走到了下葬的地方。
皇室的葬礼果然不易于平常人家,那高高的祭台,四周修建的墓陵,还有看守墓陵的守卫,虽华丽,却没有人情味。
“下葬!”随着葬师的这一声,母亲的灵柩便被抬上了祭台,我随着父亲来到祭台,就在下葬的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母亲!!”
我再也无法隐忍下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哭不出来,我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我堵住那些下葬的人,紧紧抱着母亲的灵柩,像发了疯般阻碍:“不要!!不要!!母亲!母亲!!你醒醒啊!醒醒啊!!!”
父亲没有训斥我,只是苦苦的叫着我:“慎儿。”
宫儿泪眼朦胧:“大姐。”
我突然唱起了母亲小时候唱给我的歌谣:“庭前芍药艳芬芳,彼岸楼阁渐深沉,屋内坐着小丫头,窗花剪得最模样,青烟袅袅神仙来,丫头喜心笑开颜。母亲,您起来再给唱一遍啊,不然慎儿会忘了,您曾说,我剪的窗花是最俊俏了,还要年年让我剪呢,剪好以后贴在窗户上,神仙就会来了呀。”
“我想你,我好想你,您还没看见宫儿出嫁,看见哥哥娶亲,还没看见……”我直巴巴的说不下去了,哽咽的说不下去,泪水滴落在我的整个脸颊。
“吉时已到,拉开宫家长女,马上下葬!!”葬师催促的好狠心啊,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开棺看看。
我被他们狠心的拉开,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就这样看着母亲被下葬,再也没有人为我唱那首歌谣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为我牵挂忧心,再也没有人可以让我紧紧依偎在她身旁,再也没有如今了,再也没有母亲的笑容了,再也听不见母亲声音了,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我哭的大声,就像是在抗议般:“啊,啊,”
没有人管我哭的歇斯底里,葬礼还是一如既往的完成了,我被茹芳扶了起来,这会子我渐渐恢复了平静,一步一步的下这台阶。
我本就魂不守舍,只听见“咣当”一声,我就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就这样硬是摔断了左腿。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我听见茹芳在我耳边大声唤着我,我才睁开了眼睛。
“茹芳,今日不是娘亲回来吗?怎么没人去迎接啊。”
茹芳满头大汗着急的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昨日夫人就被下葬了啊!!”
我感觉茹芳就是在讲笑话般,我笑着说:“下葬?怎么可能!!快去带我见娘亲啊!!”
“小姐!你等我,我去叫大夫!!”
茹芳今日是怎么了,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笑了笑,想起身去迎接母亲,可是我左脚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怎么都动弹不了左脚,气得我用劲捶打这只脚,可它就是不动,真是惹人生气。
脑子里忽然断断续续的闪过一些画面,那些画面真是惹人烦,全部是都母亲下葬时的坏东西,“啊!!”头好疼,为什么会疼!!“为什么!!”我折腾了半天,终于筋疲力尽,直到茹芳带着大夫进来,我才彻底冷静。
“大夫,你快替我们小姐看看,尽说胡话。”
“好,好。”
“茹芳,我哪有说什么胡话,是你自己吧,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了?”
“小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太夫,你快给我们小姐扎一针!快!!”
“茹芳,你在胡闹我就,”
“啊。”
我被大夫扎了一针,就昏了过去,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茹芳问的很迫切:“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太夫难以启齿的说:“宫小姐怕是患了离魂症!”
“什么!!离魂症!!”茹芳难以置信。
太夫很笃定:“确实是。”
茹芳坚持说:“不可能,不可能,我家小姐那么清醒的一个人,怎么会疯!!”
大夫耐心的给茹芳解释:“这是真的,宫小姐最近受的刺激很大,导致神经错乱,会经常忘了自己是谁,严重些确实会疯下去。”
“不不不,我要去找老爷。”茹芳逃了出去,嘴里一直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小姐不会疯的,不会疯的,我要去找老爷。”
确实,我疯了有好长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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