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残阳泣血铁枪鸣

密道积水漫过赵宸膝弯时，岳字军旗突然在水中展开血色星图。他盯着掌纹与虎符血痕重叠处，忽觉军械库地砖的北斗凹槽传来震颤——那是元军抛石机撞击瓮城的闷响，混着钟鼓楼方向的惨叫。陈文龙拽着染血的城防图踉跄追来，图上“忠字碑龟趺”的朱砂标记已被血水晕成暗紫：“李制置使中箭了！”

箭簇穿透李庭芝肩胛的声响犹在耳畔。赵宸踢开藏兵。洞顶碎石，月光下元军正用宋兵骸骨填砌暗渠——脚踝缠麻绳的尸身，在水中摆成发光北斗阵，斗柄直指扬州西门“忠”字残碑。船老大的断矛从水底浮起，矛尖挑着的半片兵牌上，“复宋”刻痕与虎符缺口咬合，迸出的火星引燃了漂浮的尸油。

“用虎符开龟趺！”副将吐着血沫扯开碑下青苔，石龟眼眶嵌着两枚“至元七年”毒箭。赵宸将虎符按进龟嘴，石碑突然下沉，暗格里露出锈蚀铁枪头，枪缨红丝缠着人发，与军械库弩机弓弦材质无二。更惊的是枪头北斗纹中心嵌着“淳祐”铜钱，币面磨损处的血锈，恰与现代展厅无名骸骨掌骨间残片严丝合缝。

元军喊杀声从洞口灌来。赵宸抄起铁枪头，枪腔碎符与虎符共鸣，水面光柱穿透晨雾，照亮扬州城头燃烧的“李”字帅旗。李庭芝拄剑站在垛口，箭杆穿背的血珠滴在城砖上，汇成的血线流向地下——密道积水中，无数宋兵靴底载着半片兵牌漂向龟趺暗格，牌位名字与博物馆英烈名录墨迹同时发亮。

“岳武穆藏兵洞在龟趺底下！”船老大尸身从水中浮起，手腕北斗刺青蚀成白骨，指骨仍扣着烧焦木牍：“德祐二年正月，以弩手血开渠……”洞顶塌下的巨石砸中木牍，断口露出炭笔“刘整”二字，笔迹与水寨粮囤立柱刻痕相同。赵宸将铁枪头插进龟趺眼窝，石碑轰然翻转，地洞涌出成箱毒箭，箭尾蓝绿剧毒与伍长中箭尾羽同闪冷光。

“用毒箭射元军楼船！”陈文龙抓起弩机，弦响惊飞洞顶蝙蝠——翼膜皆烙北斗星纹，与铁枪杆刻痕无二。赵宸望向运河，范文虎船队撞开闸口铁栅，船头宋兵牌位连成光链，链尾系着夏贵双鱼符牌。他将虎符嵌入弩机星型卡槽，所有毒箭振鸣，箭头齐指楼船甲板抛石机——那里堆着盛满熟石灰的陶罐，罐身“宝应万人坑”字样与考古报告拓片分毫不差。

第一支毒箭穿透陶罐，运河水瞬间沸腾。熟石灰与毒液反应的白雾中，浮出无数系麻绳骸骨，绳结在水面摆成发光北斗阵，斗柄指向黎明中的钟鼓楼。钟鼓楼飞檐下，李庭芝扯下染血帅旗裹住伤口，旗角扫过的瓦当“精忠报国”刻痕渗出金粉，与虎符星纹共鸣成柱，照亮元军阵列中举宋旗的“降兵”——他们袖口北斗刺青，与铁枪杆刻痕在火光中重叠。

“是岳家军旧部！”副将断矛刺穿元军千户咽喉，其腰间双鱼符牌落地裂开，背面“宋”字血锈下显“孟珙部曲”刻痕。赵宸接住符牌，忽闻虎符与铁枪头共振清响——与现代展厅电子屏“文物共振音”相同。更远处，扬州西门水关铁闸在潮水中震动，闸栓刀砍缺口渗出的水珠，竟与七百年后展柜玻璃上的水珠别无二致。

淮水咆哮，黎明薄雾中，李庭芝将染血帅旗系在铁枪头。赵宸望见旗角扫过的浪涛里，浮出无数掌骨夹半片兵牌的骸骨，兵牌刻痕与他掌心虎符拼成“复宋”二字。铁枪插入龟趺眼窝刹那，扬州城发出嗡鸣，密道积水中“淳祐”铜钱纷纷立起，币面磨损痕迹连成线，直指七百年后他触发展柜警报时，玻璃上凝着的那滴血色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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