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谁的孩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我死死捂着嘴，拼了命冲进不知何时出现的公共厕所，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公共厕所有昏暗的光线，我吐完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正想着明天再过来把这些秽物冲下去，却突然发现那些东西似乎不太正常。我吐的污秽，竟然是不正常的血黑色！外面大雨依然磅礴，我却睁大了眼睛，冷汗不断地滑下脸颊。我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几步，却猛然撞上了一个冰冷的身体，有凉凉的气息喷在我的后颈上，接着两条胳膊从背后抱住了我。脸上痒痒的，像是被发丝扫过。我拼命挣扎，害怕得小声哭了起来：“放开我……”“别怕。”冷漠的声音在我耳边道。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完全变成了空白。第二天我是被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的，当时我晕倒在宿舍门口，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吓得她差点打电话报警。宿舍很正常，走廊干干净净。我的同学都活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发生凶杀案。昨晚的一切似乎又是一场噩梦。从那以后，我的身体仍然每况愈下，吃不下饭喝不下水，几乎到了起不了床的地步。室友逼着我去医院做检查，还说再不然就把我拖去，我不敢让她们陪我，自己咬了咬牙去了离学校很远的一家医院。看到检查结果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可笑的是，我才二十岁，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却莫名其妙地怀上了一个孩子。——是谁的孩子？“要是想做手术就抓紧时间，再拖下去就麻烦了。”“现在的大学生啊，真的是……”从医院走出来时我如芒在背。那医生看我的眼神充满鄙夷，估计是把我当成了和男友乱搞却不小心怀了孕的那种女生，还说了几句不怎么好听的风凉话。我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天气不错，阳光暖洋洋的。可我的心底却一片冰凉。我才二十岁啊，连恋爱都没谈过。要是被周围的人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我？那些揣度、嘲讽、鄙视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光是想想就让我难以忍受。我精神恍惚地走出了医院，又鬼使神差地走了回去。我的小腹还很平坦，根本摸不出里面睡着一个不知究竟是人是鬼的怪胎。那一刻，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坚决的想法——我要让它消失掉，绝对不能让他多留哪怕是一分一秒！我是学医的，知道人流对于女人来说意味多么大的伤害。即使是无痛的，也会对身体造成相当大的负担，甚至可能从此落下病根。但是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难道要等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无法掩饰，再去向别人哭诉，说我在梦里被人拿走清白，还莫名其妙地真的怀上了一个孩子？呵呵，若不是亲身经历，我自己都未必会信。在别人眼里，自然也会变成毫无道理的可言的无稽之谈。但是，我绝对不能让这个东西影响我日后正常的生活……我无法忍受每天每夜都躺在床上无力动弹，无法忍受闻着饭菜的香味却只能感到一阵阵恶心，无法忍受别人八百米三分钟跑完而我五分多钟后还剩下大半圈的那种颓败感。那一刻我心里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恨意，凭什么，是我经历这种事情！我本想当天就做手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钱。我的生活费其实很紧张，但就算是借钱我也要把那个东西送走。他在我身体里的每一刻，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甚至恨不得一拳砸在自己的肚子上。不知为何，从我下定决心那一刻起，耳边就时不时响起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像是一个小孩子在委屈地哭。我以为是自己太累出现幻听，也无暇顾及。一回到寝室，我就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直接发了个短信向辅导员请假，连假条都不打算写了。天气很暖，温度已经直逼三十摄氏度。我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却还是感觉一阵阵发冷，身体很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室友上课去了，宿舍里悄无声息。朦朦胧胧之间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再清醒时发现眼前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难道我一觉睡到了晚上？我坐了起来，却猛然发现自己躺的不是宿舍熟悉的单人床，而是在一个空旷的大殿里，周围全部都是白布，身下是坚硬冰冷的石板。明明没有风，这些白布却一直在摇晃，我也只觉得一阵阵的阴风袭来，冷的我不由自己的抱紧了身体。我心里害怕，却又耐不住的偷偷四处打量。只一瞬间，我的视线，就被放在大殿中央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我心里明明很害怕，明明想着要赶紧逃出这个鬼地方，但是我的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机械的朝着那口巨棺靠近。一步，两步……随着越来越接近，我也渐渐看清了，棺里的情景。那里，有一具已经枯朽的尸体！那尸体几乎已经风干成了一具骷髅，身上却穿着一件白色的礼袍，用黑线绣着精美的花纹。我眼角余光瞥到巨棺旁边的高台上竟然摆着两个牌位，其中一个还写着我的名字！我惊恐万分，刚想过去看清楚，这时，这具骷髅头竟然一动，紧接着，朝着我这边扭了过来！下一秒，它空洞洞的眼窝直勾勾地对着我。“啊！！”我吓得尖叫起来，连连后退，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我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我一惊，下意识就往后退缩，那人却上前一步，单手用力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硬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我被掐得呼吸困难，而那张完美的脸上满是怒意，厉声道：“闫诺，你是不是疯了？这世上哪个母亲会杀掉自己的孩子？本王怎么会娶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我的双脚都离开了地面，双手拼命捶打那人的手臂，却毫无效果。那只白玉般无暇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真想把我活活掐死。“我告诉你，谁都别想杀我的孩子！！”听了这句话，我心中委屈不甘憎恨的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我用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喊道：“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怪物……我恨他，我更恨你！！”这孩子是你的孽种，不是我的！！！我恨死了这个人，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要遭受这种待遇，肚子里的那个只是一个怪物，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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