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那是赵雪

那是我梦到子桑暝的一个月之后，因为整日头昏脑胀，我神志不清的误闯入了阴街，是那个时候么？在我的记忆里，那是我和子桑暝唯一一次在大殿之外的地方相遇吧。或许也不算是相遇吧，他似乎只是为了救我而临时赶过去的。想到这里，我的心中竟然莫名的产生了一股暖流，我硬着头皮将这股奇怪的感觉硬生生的压在心底，继续在脑子里回忆着我想要的信息。“沈拓，其实我隐约觉得我好像曾经见过那个善良的赵雪，可是，我不太确定……”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拓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向我抛来了一个怀疑的目光，可是此时的我早就完全沉浸在回忆里，又怎么会发现沈拓这种老油条不动声色地举动呢。“哦？在哪里？”听到沈拓提出来的问题，我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在阴街。我曾经误闯进了阴街，可是我在那里见的人太多了，不，不是人，是各种各样的鬼……可是，我对于赵雪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看着沈拓，他正低着头，一只手拿着手机抵在下巴上，似乎正在思考我说的话。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冷不丁的打了一个颤，暗自回忆着我刚刚说出来的话，祈祷着自己不要因为一时情急而说漏了嘴。我心里暗暗嘟囔着，也不能怪我把子桑暝藏着掖着，突然之间有了一个鬼夫君，无论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吧！更何况还是跟一个道士呢！“闫诺，你是不是说漏了什么？”我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沈拓却又追问了过来。我一心虚，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牵强的敷衍着，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察觉了什么：“什么漏了不漏了的，我当时都下个半死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说完，我转头望向窗外，不敢再看沈拓的眼睛。可是，沈拓却依旧对我穷追不舍：“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按理说，总得有人帮你，你才能轻易从阴街出来。阴街，可不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的存在。”沈拓冷笑了一声，看我被逼得无言以对的样子，他倒是得意了起来：“我总觉得你不是一个人。”我白了他一眼，假装很生气的样子不再理他。躺在床上，我翻身不去看沈拓，而隐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却不自觉的摸上了小腹，心里不禁暗想：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啊。我默默地闭上眼睛，黑暗中浮现出了子桑暝的身影，或许，我也不仅仅是两个人。也许是看我累了，沈拓叹了一口气，这才放弃了追问，转身出去了。听到木门关闭的声音，我这才放下心来，闭上了眼睛。我很累，我的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浑身没有力气，瘫倒在床上便再也不想起来。可是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已经劳累至极，大脑却异常活跃。我闭着眼睛想休息一下，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各种想法，天马行空一样飞舞。我的眼前又出现了我第一次出现在阴街的场景，那些白骨狰狞的纸片人，笑起来猥琐不堪的新郎，还有那个阴阳怪气、连面都没有露的新娘……等等！新娘！难道……我精神一震，细细回想，这确实是我在阴街遇到的唯一一个女人，虽然没有正式碰面，可总归也算是遇上了。我想起子桑暝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那个善良的赵雪，你我都曾遇到过。原来，子桑暝的意思在这里。可是，我应该怎样再去一次阴街呢？而且，谁又能保证我再次进去还能碰上他们呢？上次只是迎亲，也就是说，赵雪那天是在嫁人，可是，她是嫁到哪里去了呢……我现在才意识到，原来一切冥冥之中都有注定，从一开始我与子桑暝的相遇，再到后来误闯阴街遇到赵雪的结婚队伍，一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种种事件之间竟然充满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禁有些失落，如果我早知道后来会遇到这么多事情，因为赵雪而吃这么多苦头，哪怕是对子桑暝苦苦哀求，我也应该说服他在那个时候将赵雪带出来。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坐起身来，对着门口扯着嗓子大吼：“沈拓，沈拓你给我过来！”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话音刚落大概两秒钟，沈拓就夺门而入，手里还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烟。看我一皱眉头，他识趣的将烟头掐灭，转身不管不顾的扔在了门外。他搓了搓手，似乎还在为他扔掉的烟而心疼，我则还为了刚才的事情记着仇，不想给他好脸色。“我想再去一次阴街，你有办法么？”沈拓往外面看了看，似乎确定了外面没有人之后，这才表情严肃起来：“有。”我狐疑的看着沈拓，歪着头等着他的后话。而沈拓则更加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一下子笑出了声：“你没事看我干嘛！”听到沈拓的质问，我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按照沈拓以往的尿性，他肯定会把我的意图询问个透，直到他确定我没有危险了才会同意放人。今天竟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沈拓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后背一凉，颤颤巍巍的问道：“你就不问一句我去干什么？”沈拓像是猜中了我会问他一样，得意的一笑：“恩，我觉得你会自己告诉我。”我一边后悔自己的多嘴，一边对这样幼稚的较劲感到无奈，但即使我知道这很幼稚，我却还是放不下面子认输。我不禁为自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准备跟沈拓说清楚。“我已经想起来了，我可能真的在阴街见过赵雪，我要重新回去找一下，虽然说希望渺茫，但不去尝试一下，我总觉得不放心，而且，将来我会后悔。”沈拓很认真的听完我说的话，脸色变得沉重下来，看也不看我一眼，而是兀自掏出一支烟来点上了，直到重重的吸了一口之后，这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用询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无所谓的一挥手，朝着沈拓勉强的一笑：“你吸吧。”沈拓将香烟一下子按在了红木桌子上，一直到没有烟雾了这才开口：“我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上次是怎么进去的。”果然，我暗自叹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免费的冒险都没有。“你不觉得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吗，知道这些没有价值的事到底对你、或者是对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帮助？没有吧？所以，你问的这些问题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那我选择不回答也可以吧。而且，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本来就有点儿记不清了。”一股无名火从我心里升腾起来，毫无预兆的，我冲着沈拓大吼了起来，咄咄逼人的样子连我自己都感到震惊。我知道，沈拓一定发觉了，我这样，只是因为我心虚。但是，沈拓还是没有点破，也许他是想给彼此都留一点尊严吧，毕竟赵雪这件事情一天不过去，我们就要继续合作，一起解决问题。“有没有用应该是我说了算吧。”相比于我的激动，沈拓却变得格外冷静，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身为警察的职业素养，也许，对于一个将要成为医生的我，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不出所料，跟沈拓对峙，到最后屈服的那个肯定是我。我挑着记忆里那些无关紧要的部分断断续续的告诉了沈拓我进入阴街的整个经过，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楚我的话中是否还有什么解释不清的破绽了。沈拓拿起还竖在红木桌子上的那半支烟，心疼的看了一眼顶部因为用力过猛而产生的褶皱，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一声不响的走出了房门。我看着沈拓决绝的背影，总感觉他的正面是紧紧皱起的眉头和微闭着的嘴唇，甚至光是看着他的背影，我都觉得他在对我说：“你总有事情瞒着我。”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倚在床头，将一只手臂覆盖在眼睛上。这一切本来就不是我的选择，跟子桑暝糊里糊涂的成亲不是，莫名其妙怀上了子桑暝的孩子也不是，机缘巧合的发现了陈紫月残缺的尸体更加不是。至于后面苏筱的死亡，我更是情愿这是一场梦，一个可怕的噩梦。一梦醒来，苏筱依然是那个我不太熟的同学，白薇薇依然是一个我所不认识的趾高气昂的公主，甚至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医学院学生，每天为了克服恐惧而和各种各样的尸体和器官做着斗争，几年后毕业，然后找一个普通的工作，择一人终老。可是，现实真是可笑啊，种种不寻常的事情，却偏偏发生在了我这样一个只追求平淡生活的人身上。而那些每天无所事事只梦想着有一天能够经历一些怪事的人们，却依旧在自己平淡的生活里忙忙碌碌。我这样想着，沈拓再次不打招呼的闯了进来。看我眼圈有些泛红，他倒是像个大男孩一样紧张了起来。他一只手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后脑勺，嘴里磕磕绊绊的说着：“你……你别哭啊，我不追问你了还不行嘛。”终于感觉自己扳回了一成，我这才心情有些好转。“你来干嘛。”“你不是想去阴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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