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我疼得眼角都窜出泪来,一把将子桑瞑从我身上推开,紧紧捂住嘴唇,一点缝隙都不敢留!刚才还温情脉脉地感激他给我净化了一杯水,现在我真是恨不得一口要下他一块肉!专咬舌头,咬得他说不出话来,跟我现在一样才好呢!子桑瞑眼睛里擎着笑,一只胳膊肘搭在桌子上,支起手臂,用手背轻轻撑住侧脸,迎着我的目光露出一片宛若天鹅一般优雅的脖颈。之后我居然把我要咬他的这件事情给忘了。“过来喝点东西吧,你不是说你口渴吗?”子桑瞑挑起眼角看我一眼,嘴边竟然还跟着扬起了一个很是邪魅的弧度。他拿起刚刚给我的那个杯子,里面是他净化过的水,吹了吹根本就没有的高温度,作势便将杯子放到唇边,“你不喝,我就喝了……”我当时脑子里都没有什么反映,就觉得脚下是本能的往前扑了几步,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抢过了那只杯盏。水波由于震动已经荡起到茶盏边缘,我赶紧将手稳住,胆战心惊地把茶盏捧在手心里。还好没洒。我小心翼翼把它拿到距离子桑瞑较远的位置,怒着眼睛对他,“你不是不用喝纯水吗!”“不用喝不是不能喝,喝多了冥界带着尸毒的水啊,偶尔喝点没有尸毒的,也不错。”说着,他动了动手指,我就觉得我手里的杯子好像动了几下。我赶紧又将杯子攥紧,又往墙角靠过去,用身体将那一个小小的杯盏围在墙角,“你不许动!这是给我的!”第一次送我一个喜欢又有用的东西,我宝贝着呢!仔细想想子桑瞑前几次送我的东西,阴书,孩子(?),还有什么?好像之前就这两样吧!孩子现在还不在我身上的了。一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难过。我好像有段时间没有感受到我的孩子了,不论是声音还是气息,都没有。以前每天早上都要问好似的跟我哭一声,每到饭点就在我的肚子里折腾一下,让我着魔了一样去找些血喝。亏了那几天一直在喝血,我刚刚怀孕那时候掉下去的体重,现在已经涨回来的差不多了。脸上原本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前天一照镜子,脸上红扑扑的。越想越难过,我曾经一度想打掉的孩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我不能缺少的一部分。我也没心情闹了,也不跟子桑瞑抢水了,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了回去,心里忽然出现了一种似乎“思念”的情绪。我直接端过茶盏将一杯清水一饮而尽。我又回到桌边,坐下,“子桑瞑,我有个事情要问你。”“你要是想问孩子的话,他现在很好,在冥殿修炼。”我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我会读心术。”我瞥瞥嘴巴。这话明显就是在骗人。他要是真会读心术,刚才我说王羲之是我日思夜想的人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出来我是在骗他?还倒了那么大一缸的陈醋,酸的满包间都是醋味。现在猜中我的心事,跟我说会读心术了,那这读心术起作用还得看读的是什么心事?我偷偷白了他一眼,“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想看看孩子了,我还没有见过他呢。也不知道他长得是什么样子,像你还是像我,小家伙有多高,是不是圆圆的很可爱?”越说越想看,我不知不觉中竟然说得有些太过投入,胳膊端起了个抱孩子姿势我都不知道,我自顾自跟子桑瞑继续道:“不然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他吧。”子桑瞑忽然哼一声,道:“暂时不行,你也不用想了,我的孩子自然得是像我,如果像你,那不是糟了。”我手里动作一僵,心里微微有些翻腾,一股苦涩悄然爬上我的心头:像我怎么就糟了?我哪里不好?“像我,不是半鬼。”子桑瞑顿了好久才幽幽说了这句话。于是便把我一下子从不满中捞了出来。我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子桑瞑这话的意思。他的弟弟是半鬼,他其实也是担心我们的孩子会成为半鬼的。他虽然没有在阳间呆过那么长时间,但我觉得光是想想也知道,一只鬼,就算是身体里有一半的人血,他在阳间的日子也不会有那么好过。所以也难怪子桑瞑会有这样的感慨。我又换了话题,问道:“子桑瞑,你说,炽在阳间的那么多年,是不是也很不好过啊?”子桑瞑皱了皱眉道:“你突然为问这个做什么?”我哭笑不得,刚才不是你那一句话给挑起来的吗?不过看这表情他是不想承认自己刚才那话里还有那么一层意思了,想把那句话当成是纯属无心。而且我要是再追问,他很有可能生气。我于是将目光移到别处,做了一个十分深奥的表情,道:“有感而发。”“有感而发?是不是这包间太闷把你的‘感’闷坏了?这有什么可想的!你以为鬼族是那么脆弱的吗?”“脆弱不脆弱,他都是自小就去了阳间,生活在一个自己不适合,而且周围人跟自己都不一样的世界里。他其实也很可怜的。”我的菩萨心再次泛滥,这次竟然还是对着子桑炽,我一时不察子桑瞑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道:“在这冥界,有些鬼物是阳间死后来的,有的则是集天地造化自然孕育的,王族便是这样的一族,你以为冥界的王族生来就有这样的身份是上天的恩赐吗?历代王族,谁没有经历过生不如死的劫难!只是将他放在阳间呆个几百年他就可怜了,那在冥界历劫的,岂不是可悲了?”子桑瞑说完后冷哼了一声,赤红色的眼睛里升腾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异样,我一时间愣住,完全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刚才一个小小的菩萨心竟然会引出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子桑瞑所说的在冥界历的劫是什么,但只是看这样的目光就知道,他曾经一定经历过很多换做是我,或者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都根本无法承受的事情。我一直看到了他冷漠、凌冽、潇洒的一面,却从未见过他真正无奈的一面,也许跟那些无奈相比,只是狼狈受伤,根本算是无伤大雅,即便这伤透了骨,穿了肉,刺了胸膛。那他以前经历的那些,是不是让他刻在了灵魂深处,只是稍微想想便会生出抑制不住的情绪?然而那时候,我不在他身边。我在子桑瞑压抑着情绪时站起来走到子桑瞑身边,从身后环住他的脖颈,把头担在他的肩窝,猫咪一样蹭了蹭他的脸,直到把那冰凉摩擦出一丝温暖。我把脸藏在他的温暖中,“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子桑瞑身体一时僵住,我从肩窝里继续蹭着他,抬起眼睛悄悄看了他的侧脸一眼。脸上的轮廓绷得很紧,谪仙一般的脸在我眼前晕染上一层浅浅的光泽,我看到他的眼神从刚刚剧烈的波动中退了出来,恢复平静,又渐渐掀起一层带着惊慌的波澜。真像个孩子似的,听到了温暖的话还会惊慌失措。我直起腰身,把头从他已经温暖的肩窝里抬起来,“子桑瞑,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们一起历劫,一起接受各种各样的劫难,你将来若是成了鬼王,我勉为其难,陪你受万鬼朝拜,你若是成不了鬼王,我义无反顾陪你万劫不复。”“你……”子桑瞑要说话,我从他身后伸手,轻轻盖住了他的嘴唇,把他的话给拦了回去。我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好像有点怕疼,我要是疼哭了你得哄我。”我说完,将手从他的唇边放下,子桑瞑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空间里一时静默。两个人的呼吸声在静默中显得十分突兀。一浅一深,一重一清,一凉一暖像是在空间中交织成一片看不见的网。虽然我不知道子桑瞑现在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思。他不说他从前经历过什么,我也不问他,这是他的过去,我没能参与是我的遗憾。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将来也有这种遗憾。不论是活着在阳间还是死了在阴间,时间的流逝都是永恒进行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们谁也不能跟时间抗衡。所以预定好将来要怎么活下去,或者死了以后怎么过下去才是主要的。像是不能陪在他身边这种遗憾什么的,有一次就够了,再多就不好了。子桑瞑像是笑了笑,轻轻将我的胳膊从他的肩膀上挪开。我被藏在他的影子里,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背影。子桑瞑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包间的门打开,之前被那一扇门遮挡住的一切顿时借着那阴沉沉的光,投进了我的视线。“好。”他说。气氛到这里的时候还是那种旖旎的,温暖的,让人觉得这是恋爱中两个热恋的情侣应该有的。然而,到了下一秒,美好的氛围再次子桑瞑下一句话成功击溃:“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有什么好事都带着你。我准备带你去看戏!”“……”真是破坏得一手好气氛。我在子桑瞑的身后剜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的缝隙看向门外。我算是看出来了,以后再有什么心里话一定得斟酌一下再跟他说,不然等他随便回一句气死人的话,我就觉得我那些心里话像是白说了!诶?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在包间的这段时间里,外面还真是安静,竟然连说话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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