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清醒,用力晃着他的身体,眼泪瞬间从眼中流出来,昏迷之前的一幕幕,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重新出现。我血都凉了。我不记得紫夜跟王逸少在夜明珠破碎之后有没有继续动手,不记得我是怎么到了现在这个房间的,跟不记得紫夜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我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他:“你怎么了!别吓我!”他没有反映。“子桑瞑你醒醒,看看我啊!”我都顾不上再喊他紫夜了。我忽然想到我昏迷之前引发了那场打斗的事情,赶紧将眼前的水雾擦干,道:“我跟那个王逸少真的没有什么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阳间他只是一个被写在书里的人,我只是喜欢他的字而已!不,我现在也不喜欢他的字了。”我将子桑瞑的身体放平,仔仔细细检查了他的每一个器官,但是他的胸腔里此时像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以前那熟悉的心脏的跳动,要命的是我还摸不到其他脏器。似乎在他被肋骨围绕的整个胸膛里,曾经只有心脏是活的。而此时他唯一的一个活着的器官,还没有了任何反映。我眼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右手疼得不能屈伸我也硬是抬着手臂按在了他的胸口给他做心脏复苏。明知道这样没用,但是就是控制不住手上的动作。“咔!”正当我将他的胸口按下去一个小坑时,被我施加了力量的右臂小臂一侧突然隔着血肉传来一声骨裂清脆的声音。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顺着我的胳膊一路向上,直刺进我的脑皮层。我疼得眼前猛然曝出一片金星。但即便这样我按在子桑瞑身上的手还是没有收回来。我继续用两只胳膊交叠着按压,每按一次就叫一次他的名字,从子桑瞑到紫夜,还有相公。他曾经跟我说过如果要找他就要喊相公。他一定很想听我叫他相公吧。可我还从来没有叫过。“相公,相公,你别吓我!”我觉得我已经将我前二十年没有流过的眼泪全部流出来了,但是子桑瞑还是没有反应。他的眼皮依旧闭得安静,像是故意不想理我。“子桑瞑,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死给你看!”我按在他胸口的手猛一用力,右臂刚才有骨裂的地方突然因为我的施力向前,一根已经破碎的尖细的臂骨,竟然刺穿了我的胳膊,露出了一节血肉中透着白尖的骨头。然后一只半透明的手掌忽然按上了那个骨尖,我的整条手臂上萦绕起一层清清淡淡的微光,骨尖在微光中一点点回到了胳膊里。我愣住,目光自这时起,就没有离开对我伸手那人绷紧的侧脸。“躺下!”他咬了咬牙,将两腮鼓起一点弧度。我此时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看看身后又看看地上,眼睛里是清醒过后的不理解和不可思议。“你……”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吭吭哧哧半天只有一个字,还因为嗓子已经喊哑,让这一个字听起来像是划破的鼓。“受了伤,元神出窍而已,不过现在没事了。”“……”又是愣神半天。我的骨头已经在子桑瞑的手中回到了它该有的位置,整个过程不知道是子桑瞑在我的胳膊上故意阻止了痛觉神经,还是因为我一直在溜号想事情,竟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在接骨的时候,两条骨头轻微的一阵碰撞,牵动了那伤处附近的肌肉,我疼得瞬间倒吸凉气,差点将自己的肺吸炸。子桑瞑瞥了我一眼,“好了,你试试看还疼吗?”一双赤红的眸子因为是灵魂状态的原因看起来虚虚实实,并不真切,但是其中的情绪我还是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跟我昏迷前看到的不一样,他现在的目光中没有惊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当时误会我跟王逸少时候的那种难以形容的火红。他虽然绷紧着脸,但是他的眼睛里明明是有笑容的。我盘桓在脑海中的悲伤顿时转化成愤怒,挥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对着他就是一拳打过去。我都哭成那个样子了,你竟然还在笑!他现在是灵魂状态,我这一拳打到他身上不仅没有真的打到他,还在穿过他的身体的时候,被他身上的寒气给冻了一下。胳膊收回来,手臂都冻僵了。“我刚刚那么喊你你都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对着他大哭。明明现在应该高兴,但总觉得心里压着什么,不哭出来我心里憋得难受!“我刚才那么喊你,你都不理我!”我一遍遍重复,像是个委屈地走着磁带的复读机,每重复一次,我的情绪就滤过一点。我觉得就这一句话,我说了能有七八次了,心里的委屈才全都顺着眼泪流干净。子桑瞑此时已经回到了紫夜的身体,直直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哭,也没有给我擦眼泪,也没有给我任何安慰。直到我哭得差不到了,他才终于幽幽问了一句,“哭完了?”“没有!”我又一拳打在子桑瞑的胸口。他攥住我挥着拳头的手,将我的手抵在他的胸口,那里的心脏已经恢复跳动。“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心跳就是死了?”我扭着头不想看他,“你本来就是死的!”在这冥界,哪里有什么活物啊!都是死的!不光是死的,连心都是没有缝隙,容不得一个影子的“死”的。我狠狠白了紫夜一眼,“你不是厉害吗,你有本事就去死啊!你刚才装的不是挺像的那么回事的吗?”顺手把被他攥住的拳头抽出来,换了个位置又在他的胸口打一下。虽然知道我打的这几下对他而言完全就是在挠痒痒,可还是想要挥两下,打出点声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心情舒缓。当然,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总觉得不打不解气!而且他还不长记性!“嘶——”我换着位置打过去,在打到他腰上时,紫夜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身子猛地僵硬一下,我吓了一跳,刚才还玩闹的心顿时收紧。我赶紧扑到紫夜的身上,抓住他刚按在腰上的手,慌慌张张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扯到伤口了,我看看,要不要包扎?”我习惯性扭头到右手边,以为像是在学校一样,遇到这样的情况,身边肯定有一个小的急救箱,里面有静姐准备好的各种绷带,消毒酒精,医用棉签等可以供我给受伤的那个人处理伤口。但是我手里摸了个空。我的心一下慌了,看紫夜还是那种蹙着眉头的痛苦表情,赶紧将他的上半身按倒在地,一把掀开他刚才按住地方的羽衣,“我先看看伤口,你忍忍,可能会有点疼。”结果“伤处”装进眼睛里,我傻了。一小片光洁的皮肤,晶莹得比南极最纯的冰还要完美,羽衣上虽然有血迹,但是看衣服上的濡湿情况,根本就是从外面沾上的血。我掀住他的衣角,一时间忘了放下。头顶上传来紫夜幽凉中带着戏谑的声音,“你如果不气人的时候也能这么傻就好了。”我脸上顿时腾起一簇鬼火,一张原本算是白皙的脸,现在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五光十色比彩虹还精彩。我啪的一下在他腰上闷了一巴掌,“你是装的啊!”紫夜又是皱皱眉,好像还是很疼的样子,“我不是装的,是真的疼!”“我刚才就看过你身上,你都没有伤,疼什么!”紫夜笑了笑,有点无奈的意思,“鬼物的身体受了伤,也会自行愈合,我们是不会留下伤痕的。”说着他抓起我还是伤痕累累的胳膊,又揉揉刚刚接骨的右臂,眼睛微微垂着,我看不见他的神色。“疼不疼?”我将手臂抽回来,摇摇头,“不疼。”紫夜又把我的胳膊拉回去,轻轻在伤处揉着。沉默温水一般在两个人间蔓延开来,并且还顺便煮着我的心。“我刚才……”“我刚说的……”我们异口同声起了个开头,又在听到对方有话想跟自己说的时候,自觉将话停了下来。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最后还是我先招架不住。这事情真是不怪我,阳间有句话说得好,叫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当紫夜坐在我面前,一脸希冀,一脸彷徨,还稍微有点纠结的样子朝我眼睛里一摆,我哪里还有什么心里防线。我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但是在嘴边的话可不是这么个意思。我看着紫夜,道:“我先说吧。”紫夜嗯了一声。我继续道:“其实我刚跟你说的,跟王逸少有关的事情真的只是因为我喜欢那几个字,我从小到大练的字帖上都是他的字……”紫夜脸色黑了黑。“不过你相信我,我在阳间从来没有见过他,毕竟差了一千七百多年,何况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人画像真的不好看,我在书上看到的王羲之就是一个胖乎乎,狐狸眼,跟所有历史名人长得一样的人。”紫夜插了句话,“那你看到他那么激动!”我幽幽瞪了紫夜一眼,“我那是条件反射,你想啊,一个只能在字帖上看到的,死了一千七百多年的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跟书上画的还不一样,换作谁不会多看两眼啊,我只是好奇而已。”“那你当初见到我的时候怎么没有那样!”紫夜此时大脑十分灵活,我这边话刚说完,他就给我回了一句。结果我愣了半天竟然给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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