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身现代装束,短发,西装,还带着一副金丝框的商务眼镜。如果不是他此时就飘在空中,单看这样的表情,就像是在开会。只是这个一脸现代精英装束的人,怎么跟子桑暝那么像?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此事子桑暝跟饕餮在一起,在枉死牢边的城墙下,我肯定会把这个人当成是子桑暝的。不过这个人我也不能说是不认识。而他对我肯定更是熟悉。赵雪,剥皮匠人,不都是他按在我身边的!“子桑炽!”我对着那身影喊道。对方回我一个微笑,戏谑的,不屑的还有一种我看不出来的情绪。我皱眉,我最讨厌他这种本来想法挺龌龊,可还非要把自己弄成一个正人君子样子的人。双翼扇动,我径直飞到子桑炽面前,而饕餮和子桑暝也在这时候来了。太好了,子桑暝看起来没受伤,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不过他本就是在冥界的人,脸色变化也可能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我自行向后退出半步,将正位让给子桑暝。不是因为什么男尊女卑的观念,只是因为子桑炽是他的弟弟,他们确实应该好好说说话。结果子桑暝忽然拦住了我的动作,道:“在这里不要动就好,让他看看嫂子,别没事动那些歪脑子。”子桑暝将嫂子两个字咬得很重,我脸上登时通红。乖乖回到他的身边,跟他并肩站在子桑炽面前。子桑炽看看我们,又笑了。我发现跟子桑暝相比,他这个在阳间长大的弟弟,还真是被阳间的太阳养的不错,一咧嘴,还没说话,先笑出来了。“兄长对嫂子是不是护得太紧了,我还没有说什么,您就这样急着宣布主权,难道是怕我给你撬来不成?”子桑暝冷很一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的话,那我可得好好惦记惦记,罗刹血脉,看来我以前对嫂子的估量还是保守的,你总是能给我很多惊喜。”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跟他搭话,但是心里已经对这个人,十分鄙视了。还真是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子桑暝向前一步将我整个人挡在身后,凛冽的身影,傲然的霸气像是一个不用法力的结界,整个将我包裹了起来。或者说,其实此时的子桑暝更像是一尊山岳一般,只是站在我的眼前,我就能感觉到一种安心。一种让人沉沦的感觉,像是一片沼泽,踏进去一步,便再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子桑炽,这里是冥界,你擅自通过阴阳门来到冥界就不怕身体反噬,再出不去吗?”子桑暝冷声道。子桑炽唇角微扬,“怕啊,我当然怕,可是这里也是我的家不是吗,千年来我都没有回来过,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兄长见面就赶我出去是不是不好。”这句话里似乎有点挑火的味道,冥界确实是他的出生地,但是他的“家”毕竟只是那一方冥王殿,在这里的半空中说出这种话,有点指点江上问鼎中原的味道。子桑暝的脸色滴水成冰,道:“家里你要想回随时回,不过父王母后既然渡劫先去,按着王家礼仪,你回家,是要跟我说的,长兄如父。”子桑炽被这句话给堵了一下,笑不出来了,“我这不是怕跟您请示了就回不来了嘛。”换成子桑暝冷笑了一声道,“那你是准备先斩后奏,在这冥界落稳了脚跟,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回来的嘛?”“我哪敢啊,要是先斩后奏了,冥界司刑官还不得先把我捉了去,十八般酷刑给我伺候个遍?”两个人说话夹枪带炮谁也不让谁,最后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子桑炽被子桑暝的话气的直喘粗气,打架的架势都摆出来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蔓罗忽然开口,以耳语在子桑炽的耳边说了什么。这句话倒是很好用,子桑炽竟然真的收手了,不仅如此,还向后退出一大步,做了一个很不愿意的谦让动作。“兄长教育的是,以后再回家,我肯定跟兄长大人汇报。”这一声“回家”说的还真是颇有深意,我在子桑暝身后都听到一股阴沉的狠厉味道。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冥界似乎要经历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子桑炽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要在我们不备的时候攻进来吗?”回到桃山上,小木屋已经没有了,半片山的桃木全部横七竖八躺在山中的裂缝里,有的桃树上已经生了桃子,现在那桃子也只剩下一滩看起来挺让心痛的泥了。不用问,这些都是我的战果。子桑暝刚看到的时候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眼睛里分明还是有点心疼的。可我当时看到他被人伤到了,实在是生气,我不也是没控制住嘛。等以后有了时间,我就再给种回来好了。子桑暝将一袭紫色袍子换回了王族的浅白色饕餮暗纹羽衣,一双紫眸也换回了原本的蓝颜色,没有紫色的那种张扬,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英气了不少,自然,又冷了不少。说实话,我还是挺喜欢那一身紫色的。“他这次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阴阳门中出了问题,再加上蔓罗应该早就与她有了联系,蔓罗为了得到他的重用,才冒险用自己得身体作为祭祀,把他从阳间带回来的。”“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祭祀?”我没听懂子桑暝这句话的意思。子桑暝道:“就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媒介温养一扇可以通过冥界王族的门,这种事能做的只有神族,一般的小鬼想做都做不了,因为他们的身体强度不够。”那也就是说蔓罗的身体会变成那个样子,就是因为要得到子桑炽的信任,好在他的麾下做事,得到一方庇护?子桑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那蔓罗的这个赌注下的可真不小,他就不怕子桑炽回来了以后就觉得蔓罗没有用了,然后丢了她吗?一阵风吹过,漫山散落的桃花瓣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最后落在我头上。我下意识抬手去摘,结果手就碰到了头上的角。整个人顿时石化,对了,刚才光顾着想别的了,我都忘了我的头上还有角,背后还有翅膀!这要是回到了阳间,我不得成了怪物,被人抓到研究室解剖了啊。我还想什么蔓罗啊,先想想自己吧。一把抓住子桑暝的手腕,求助的道:“子桑暝,我头上的角有没有办法弄下去,还有翅膀,我要是这么出去,会被人抓的!”子桑暝不痛不痒的瞥了我一眼,道:“那就不用回去了。”我眼睛一瞪,直接否决,“不行,我才二十岁,还不想英年早逝,再说了,我父母还在世,我要是就这么不回去了,那不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一边说一边把头摇的像是拨浪鼓。“那就这样带回去吧,挺好看的。”子桑暝依旧不痛不痒的道。我翻着白眼叹一口气,他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能不能认真点,我再跟你说很严肃的事情。”子桑暝眉间露笑,“我哪里不严肃了。”你严肃,你严肃,那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把你手里的那张画放下。刚才那阵风真是邪了门了,在我的头上落下好几片花瓣还不算,还把一张“唐伯虎”的画给吹到了子桑暝的手边上,要不是因为我一直跟子桑暝在一起,看到了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我都会怀疑这风是不是他找来的。“别看了。”我涨红着脸伸手去抢,上半身都探出去了,子桑暝将张纸向后一扬,我就落进了他的怀里。“你干什么!别这样!”我现在这个怪样子,可不想跟子桑暝有任何亲近。正想着,一个小福星,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桃山上的土比较硬,那小脑袋一挤就从地下极了上来,长出一口气,“啊……憋死我了。”刚才我还在子桑暝的怀里,就因为这个小家伙的一声“啊……”子桑暝稍微一愣神,我立刻从他的怀里窜了出来。子桑暝看着那小东西的脑袋看起来像是要捏碎他。“殿下,小殿下。”嘟嘟恭恭敬敬施礼。我赶紧向他招手,“你怎么来了,阳间的事情解决好了吗?”嘟嘟翻身一咕噜,到我脚下,想往我怀里钻,但是看了子桑暝一眼,又怯怯缩了回去,“我是殿下派过去保护您的,您既然已经不在阳间,我当然就回来了。”从手里翻出一个像是萤火虫一样会发光的小东西,嘟嘟笑了笑,道:“幸亏我回来的及时,这才能有机会帮您把这个送来啊,喏,冥王殿守卫让我带来的。”“这是什么?”那东西越过我的手到了子桑暝的手里。“美人骨。”我一愣,美人骨?美人骨不应该是一副骨架或者是一块骨头吗?怎么会是这么个东西?这么小,这怎么放进身上?不过小点也好,那放进身体的时候就不会疼了。我想得挺美,看着子桑暝将那个小光点放在手上,然后念了一句什么,之后我那点嫌弃它“小”的遗憾,一下子就没了。这东西怎么像是金箍棒,还可以变大变小?正想着,小光点嗖的一下突然暴涨,转眼,光芒黯淡,那小小的东西彻底在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真人大小的骨架。额,还真是“骨”。我看着这东西,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结果手被子桑暝抓住,他眼中带着笑意,什么都没有说,手向前一带,我直接扑到了那骨架之上,金光带着我一起包裹进去。而就在我的视线完全被金色包裹住之前,蔓罗已经关上的那黑色的大门突然再次打开,一直干枯的手竟然径直朝着美人骨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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