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慕雪楠的脸也在这一片模糊中渐渐看不真切,像是有一层薄纱,蒙住了我的眼睛。只是这薄纱颜色血红,罩在眼前的时候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我的身体也在这一层血色覆盖上来时渐渐变得越来越热,好像有一团火在我的周身炙烤。怎么回事?我有点慌,想离开这里,但是身体一动,这紧紧贴在身上的空间也跟着动,根本无法离开这里一步。不仅如此,我发现我现在还发不出一点声音。越来越热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救命,慕雨,救我!生命垂危之时,人在潜意识里总是会想到自己最依赖的人,起初温度可以忍受,我能凭着理智喊一声慕雨,但是后来温度逐渐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围,我全身被火烧着了一般疼得我站都站不稳,子桑暝的名字终于还是破口而出。我承认,我在最危险,最需要人的时候,第一个想到就是子桑暝,因为我一直以为他是站在我身边,对我最好,最爱我,并且会一直爱我的人,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也一直深信,我会爱他,爱到不能继续,爱到我们生离死别。可是经过慕雪楠的一次又一次警告,暗示,包括这次刺杀,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与子桑暝之间的爱并没有我想到的那么坚定。我们确实在心里离不开彼此,可是我们之间真正的交流,真正因为爱对方而为对方的付出,也许并不多,至少对我来说,我对子桑暝所谓的爱,除了孕育一个孩子,似乎也并没有其他,跟慕雪楠深沉的付出相比,我所做的那些事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阴间随便一个女人都可以为子桑暝做这些。那我到底何德何能,让一个王族对我如此的好?子桑暝,我何德何能让你这样爱我?炙烤从脚下蔓延到头顶,我的头皮似乎都在这炙烤中燃烧起来了,每一寸火苗都在我的理智上肆意。我是不是要被活活烧死了?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劫?让我用生命来证明,来醒悟,我到底有没有对他们的尊神爱到深处,爱到不可自拔?结果怕是要让诸神伤心了。因为我现在很怕死,我很不想死,我想要回家,我想我的父母,我的母亲还在病床上躺着,她身上的尸骨媚还没有解开,还有父亲,他一个人照顾母亲一定很累,我想要去帮他。眼眶里有些湿润了,真是不想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牵挂。甚至包括沈拓,他现在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危险。“闫诺!”我被烤的迷迷糊糊,意识都在渐渐飘远,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我一声,又把我已经飘在空中的意识强行拉回到了脑海之中。是子桑暝的声音。他说,“别睡,睁开眼睛。”可是我觉得我现在眼睛就是睁开的,我没有闭上啊,我能看清眼前漫无边际的黑暗,看见黑暗中漂浮的我所牵挂之人的脸,还有他们的音容笑貌。母亲,父亲,沈拓,还有凛,还有……你。原来我爱你也不少,我现在所看到的身影中,你竟然占了大半。子桑暝,你原来已经在我的生命中根深蒂固了。可是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爱你,我连慕雪楠都比不上……“你没有比任何人差。”子桑暝的声音再次响起,相比刚刚,似乎还近了很多,可是,我还是看不见他。“爱我的人很多,六界中数不胜数。”那其中可有我一份,卑微的,看不到光的,让你放进尘埃里,找都找不到的。“但是我爱的人,却只有一个。”我知道你要说是你,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年,这一年,对于一个神族来说,弹指都算不上,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闫诺。”我还在想着,遥远空灵的声音忽然来到我的耳边,一双大手从我身后绕了过来,将我拦腰抱在怀里。体内炙烤得像是要烧起来了,抱住我的这个身体,却冰凉得如一块千万年不曾化开的寒冰,一瞬间,冰火两重天,精神上的折磨开始加剧,我实在忍不住痛苦,一声痛呼,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结果落进了一个冰凉柔软的吻中。子桑暝把我的身体转过来,手从腰上移到我的脸上,捧住的动作小心翼翼。“睁开眼睛。”他说,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对一片云说别走。“我睁着眼睛,可是我看不见你。”我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中连绵不绝的,我所担心的人,其中有你,却不是真实的你。“不要想你心里的愧疚,你从来不曾愧对与我,你从不曾不爱我,你一直是爱我的,我知道。”可是,并没有它应该有的深度。我爱的片面,甚至自私。“闫诺,”子桑暝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穿过层层叠叠繁琐的衣服,落在心脏的位置,哪里有一棵强力跳动的心,“你能感受到吗?”我点头,很用力,甩掉了眼眶中积攒的泪水。“我能感受到。”“我的心脏现在跳的很厉害,它已经有了自己的律动,是你将它唤醒的,你知道吗,在冥界,不论是王族还是普通鬼怪,我们的心都是僵硬的一个摆设,若没有碰到让自己放不下的人,它将永远停在一个摆设的位置,只是为了撑起这一片皮肉不至于塌下去。”“是你,让本王知道心脏跳动起来是这种感觉,很奇特,很不可思议。”别说了,我撑不起你这样一片庞大的爱,我,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别躲,”子桑暝重新将我缩回来的手抓住按在胸口,“你不需要如他人一般对我百依百顺,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做你心中那个自私的,会吃醋的,想将本王占为己有的女人就好。”我无话可说了。女人果然耳根软。几句甜言蜜语的情话就可以让你回心转意,把几分钟之前的话全部抛诸脑后。明明进来之前,看到那个假人,寻死觅活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现在,在你最难受的时候,你想的那个人却是他,最想抱着的人是他,最想看到的人是他,最想喊的名字也是他,一段感情,只要你认真去对待了,只要你在心里承认了,女人,几乎可以说,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子桑暝将我抱进怀里,力度很大,像是要将我生生压碎揉进身体。“闫诺,王族地位没有人不觊觎,六界中每天盼着我魂飞魄散的人数不胜数,如果可能他们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食肉饮血,之后再去夺走鬼玺,自己称霸这六界中最大的一方。”“我生在冥界,自出生便见死亡,各式各样,老死病死伤死不得好死,几百年前我以为我已经麻木了,可以平淡面对每个人,每一界的兴衰,直到遇见你。”“起初只是为了修炼,我同你交合,取你身上四阴之气巩固我的鬼气,那时我想的是我要得到鬼玺,要在这冥界称王,像父王一样,站在神族顶端,睥睨众生,可后来,到我发现我的心脏开始因为你而跳动时,我知道,这鬼王之位,于我的吸引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要在你和鬼王之间选择,我一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你。”子桑暝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每一个都很清晰,落在心上,很暖,也很疼。“闫诺,你现在身体里有美人骨,罗刹血,你已经超脱轮回不在五行,你可以不用死,可是,如你所想,目前,你终究还是个凡人,你有父母要养,你的父母也无法接受你身边的人是一个无法在阳间生活的阴人,你还要救他们,所以我们一定要拿到鬼玺,闫诺,我想跟你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睁开眼睛,看看我,看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在凡间的阳光下,在父母膝下,在那一片浅蓝色的天空下。子桑暝,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原本飘在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一片浓重的黑暗铁锤一般重重砸在我的眼睛上,我终于有了一丝感觉,感觉到我的眼睛此时是闭着的,之后拼命用力想要睁开。子桑暝,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不论你是人是神,还是阴人,我知道了,我想要的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确定,一个答复,一个从你口中说出的可以让我知道我在你心中重量的许诺。许是身体里的火将眼皮黏在一起了,我觉得我此时睁眼的动作不像是在睁眼睛,倒像是在眼睛上硬生生划开一道缝隙。粘稠的液体从眼睛上流下来,划过脸颊砸在我伸到子桑暝胸口的手腕上,滚烫的。“子桑暝,你说的都是真的?”看到他时候,我求证一般想要再听到一句肯定,“你刚刚的那些话没有骗我?”子桑暝俯身过来,在我的唇上落下轻轻一触,“真的,我子桑暝对天发誓,对冥府众生发誓,刚刚对闫诺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假,魂飞魄散。”一道惊雷突然在子桑暝身后划过,在我的惊讶中,刺眼的闪光瞬间结成一道咒印,从天空飘落在子桑暝后背,紧接着亮起一道**。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子桑暝微笑不语,一直等到**金光消失,才风清云淡地对我道:“冥王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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